一股冲动蓦然涌上霍飞心头。
他从桌上捏起一根发卡，走到童玥身旁，为她把头发固定好。由始至终他沉默不语，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自从童玥住进这间极富现代感的毡房，霍飞便在员工宿舍找了个以前堆放杂物的上铺休息。
牧场里人多嘴杂，总有人喜欢编造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霍飞重视童玥的感受，不愿让她被人抹黑。
所以，他宁可凑合几晚，也希望童玥能得到舒适的睡眠。
童玥关了水龙头，霍飞递上毛巾。
“今天白天你继续补觉，乖乖待着，不要出门。”他说，“我去员工宿舍眯一会儿，然后去牛场调试挤nǎi厅的设备。”
“我想回兽医站。”童玥将毛巾搭在肩头，动作随xing而洒脱，“雪都化了，路很好走。有小赖陪着我，你不用担心我迷路。”
“我不同意！”
霍飞斩钉截铁的拒绝，饱含着酝酿多时的深切情感。他不明说，但是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已然袒露了内心所想。
童玥表现得并不比霍飞更镇定。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先是攥攥拳头，之后伸向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指尖探索地缓缓朝下移动，触到他掌心的老茧才停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霍飞反过来紧握童玥的手，路过门口时抓起自己的皮袄披在了她身上。
“什么地方？”
“跟我走吧，你不会失望的！”
马厩里，踏雪和小赖睡眼惺忪，尚未意识到即将展开怎样一段旅程，就被霍飞牵到了外面空地。
童玥骑上马背，又忽然跳了下来。
“霍霍，等我两分钟，我回毡房拿点东西。”
趁霍飞愣神的间隙，童玥按时履行了承诺，抱了一满怀的衣物。
“外套你自己穿。”她踮着脚尖，给霍飞戴好帽子围巾，退后几步端详他打扮后的模样，“我穿你的，你穿我的，看着很和谐嘛！”
霍飞魁梧的身材，勉强挤进标准码女装外套里。因为怕撑破衣服，他无论如何不敢拉上拉链。
“我不冷，一件毛衫足够了……”
“抗议无效！”
童玥恶作剧得逞似的笑笑，骑上小赖，策马奔向草原腹地。
踏雪靠近霍飞，脑袋蹭蹭他的大臂外侧，好像在问：主人，我们是不是追上去？
“当然要追！”霍飞跃上马背，拍拍踏雪的头顶，“老伙计，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指望你了——”
踏雪一声嘶鸣，拔腿朝童玥的方向急奔。
马蹄跑过之处，溅起一团团絮状的白雪。
雪落在小草和泥土上，听似无声，实际上却像唤醒了无数的小精灵。它们与马蹄声远远应和着，发出一阵阵喜悦的欢笑。
小赖跑到牧场地势最高的山坡，童玥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她轻抚小赖的鼻子和后脑勺，随即选了一块牧草茂密的地方叫它吃几口垫垫肚子。
霍飞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小赖已经吃得半饱了。
“不能再吃了，贪吃伤胃。”
童玥扳起小赖的脑袋，牵着缰绳小范围地散步。
她心乱如麻，猜不透霍飞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而皮袄上沾染的男xing体味，更教她心跳加速、jiāo感神经高度兴奋。即使戴了手套穿了靴子，她的手脚仍然冰凉无比。
霍飞要过小赖的缰绳，连同踏雪的一起松开。
“去吧，你俩自由活动。记住，我没叫你们，就不要傻乎乎地跑回来！”
小赖到底是个马中少年，不比踏雪那么稳重。它在山坡上撒开了欢儿，马蹄踏出哒哒哒的好听声响。
童玥凝视两匹马的背影，胸口翻腾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感动。
“霍霍，你选择这样生活是对的。”
“来，现在一切听我的。”霍飞揽过童玥的肩，抬手覆上她的眼皮，领着她缓步前行，“闭眼，深呼吸，脚步不要停。”
他的手温暖干燥，遮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