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三年过去了,这里已经是生机勃勃,苍翠嫩绿,带着昂扬向上的力量。
在欢快的笑声中,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宁汝姗的视线不由看向那扇被打通的石门处。
容祈冷如霜的侧脸在拱门前一闪而过。
“世子。”宁汝姗出了房门。
正在说话的冬青手中捧着半人高的信件,闻声一顿,抬头看到宁汝姗笑着喊了一声:“夫人。”
“东西到了,要来看吗?”容祈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柔声问道。
宁汝姗连连点头。
容祈的书房一如既往地冷淡沉默,没有一丝颜色,正中的旧国地图庞大显眼,那条大红色横穿东西的分割线成了这间屋内唯一亮眼的颜色。
他一在书桌前坐下就再也没空抬起头来。
宁汝姗坐在靠窗一侧的塌上,这是容祈屋内唯一的变化,新添的家具在日光下漆面精致明亮,颇为崭新。
“这个弥勒榻好生精巧。”宁汝姗也是第一次见到,盯着一处的花纹忍不住夸道。
一直垂头看折子的容祈嘴角微微勾起。
冬青立马见缝插针地介绍着:“夫人瞧瞧,要是下棋可以把矮几支起来,不下棋就放下,小憩一会也完全没问题,这里还有暗格,配套的矮几也可以放些糕点茶水。”
冬青兴致勃勃地亲自给她示范了一遍,眼睛亮晶晶的:“这么样!还不错吧。”
“嗯,很好,冬青挑选的东西很用心。”宁汝姗顺手夸道。
冬青却是脸色大变,连连摆手,指了指后面的位置,挤眉弄眼:“不是我不是我,是世子!”
“世子亲自挑的!”他着重咬重中间两个字。
宁汝姗看他对自己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由失笑,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容祈,认真夸道:“那世子真是好眼光。”
容祈捏着笔不说话,假装无事发生,波澜不惊地说着:“原先的棋桌不好看。”
“原先的是单人的,现在是双人的呢。”冬青特意补充说着。
“嗯,挺好的。”宁汝姗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坐在一侧,开始拿着矮几上的信看着,“春秋小报的投稿还真多。”
“当然,如今是临安第一大报了!”冬青得意说着。
春秋小报在五年前在临安异军突起,以其毒辣犀利的风格一致备受争议,最后甚至还受到了曹忠的围剿,转入地下,在黑市里发行。
幸好在三年前随着容祈的一鸣惊人,开始悄悄死灰复燃,如今已经一力压倒临安各大小报,几乎成了读书人人人都会看的报纸。
这么多人推崇它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创办小报的乃是青山学院的一名大儒,其政治立场中立,不攀附权贵党派,态度甚至堪称死板固执,油泼不进,只以是非论天下,不以亲疏辨对错。
小报甚至还发生过昨日还大肆褒奖的人,今日就被人批得狗血淋头,恨不得羞愤自尽。
春秋小报扉页上有一名言,得老夫子亲自提写,随着小报的流传而名声大噪。
——天下之是非,自当听之天下。
榷场两位主人选了这里作为传信交流的话,想必是看中小报有一个奇怪的投稿方式。
可以选择匿名投稿。
不论何人只要把想要投的稿件放入春秋小报设立的几个站点中,但这种的稿件若是被收录了往往是没有稿费的。
这样奇怪的模式导致这类的稿件不多,但一旦出现了,一定是针砭时弊,匕首投枪的时评,往往都是毒辣犀利,有着石破天惊之语。
冬青看着叠起来有半人高的投稿,不由愁眉苦脸。
“这几日,朝堂大事一件都不曾下决断,再加上政事堂推行新政,骂的人不少,尤其是宴同知还打算在太子监开设前朝废止的女学,如今民间已经闹得厉害,别说匿名的稿件,其他途径的稿件比着平日都多了至少三倍。”
“宴同知要重开女学?”宁汝姗惊讶问着。
“嗯,不仅如此,还打算设立女医馆。”冬青把稿件放在宁汝姗的矮几前,“宴同知好生强硬,一力施压,几乎不给曹忠等人的反驳的机会。”
“哦,也不对,曹忠最近的注意力都在世子这边。”冬青斜了一眼另一边的容祈,小心翼翼说着。
“是庐州的将领还没选好吗?”宁汝姗拆开一份信,不解问着,“不是说颍州已经陈兵多日了,半月前的事情还没定下吗?”
“曹忠推了兵部的人,政事堂则认为从庐州副将中直接提拔出一人。”容祈疲倦地声音在案桌前响起。
“枢密院的事情,怎么还让政事堂插手了。”
大燕施行两院制,政事堂管文,枢密院行武,就像曹忠在政事堂也有自己人,宴清也在枢密院安插进容祈。
两院相互制约,却又维持一种诡异的平静。
“因为兵部那位推荐的曹兵被人被抓住贪污的辫子,但弹劾的折子被政事堂扣下了。”
“那听上去跟你也什么关系。”宁汝姗随口问道。
冬青咳嗽一声。
宁汝姗不解地抬头看他,冬青朝着容祈努了努嘴。
她顺势望去,只看着容祈捧着折子,黑着脸说道:“我也觉得此事按理和我事情不大,我原本已经压下曹忠的折子,结果宴清还把事情故意给我闹大,还故意闹到曹忠面前,重重打他脸。”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