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是用沙漠墨玉雕刻而成,材质极其罕见,且上面的花瓶和钟铃图案花纹都是韩相亲自雕刻,手法与众不同,我见证了整块玉佩的诞生,自然一清二楚。”
“可当年梅夫人不是带着孩子自焚而亡吗?”冬青企图找出漏洞反驳着,“尸体是中贵人亲自盖棺事定的。”
中贵人是官家心腹,不会在此事上出了纰漏。
“可当年中贵人验的是梅夫人的尸体,而不是孩子的尸体。”
冬青瞪大眼睛怔在原处。
是了,带走一个绝色倾城的梅夫人难,可带走一个襁褓中,刚出生一月,并未见过人的孩子,却是简单的。
谁也没见过她的模样,只知道是个刚刚满月的女孩儿。
“你知道宁姝生辰是何时吗?”
冬青咽了咽口水,呼吸不由放轻,唯恐惊动了摇曳不定的烛火。
“正乾八年十二月初八。”
谁都知道,梅夫人生下孩子一月后,韩相便在牢中引颈自戮,同月,韩梅两家九族之内无一人幸免,正乾九年一月三十,梅夫人带着孩子自焚于梅园。
“那不是就在五天后。”冬青喃喃自语。
“起来。”容祈深吸一口气,哑声说道。
冬青缓缓起身,喃喃自语:“所以真的是她?”
屋内沉默一片,只能听到三更的打更声隐隐响起。
冬青丧气地低下头:“夜色深了,世子休息吧。”
冬青推着他去了隔壁的卧室袖子,只是刚一开门,就看到几只猫快速窜了出来。
“娇娇。”冬青伸手去捞猫,却只摸到一截在手心快速划开的毛茸茸的猫尾巴。
“什么味道?”容祈站在门口,皱眉问道。
冬青再也顾不得莫名其妙的小猫,点亮屋内的蜡烛定睛看去,顿时满脸震惊。
满地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垃圾,床上甚至躺着一只死老鼠。
“这房子不能睡了。”他顺手关了门,冷静说道。
容祈皱眉‘看’他:“这么了。”
“我明天把娇娇……小猫打一顿。”冬青咬牙切齿说道,“屋子大概太久没住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就带着狐猫狗猫来这里撒野。”
容祈揉揉脑袋,自从白日在赛马场宁汝姗离开后,他许久不曾出现的隐痛便越演越烈,到了子时几乎是席卷而来。
冬青见人脸色不好,小声建议道:“不如今夜先去夫人屋中休息。”
“不了,去书房吧。”容祈转身离开。
冬青只好跟着他重新回了书房。
容祈坐在案桌前,屋内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他突然问道:“她今日穿着那套衣服好看吗?”
“好看。”冬青点头。
“我以前总想着要娶一个能与我一起策马同游的女子,现在想来,若是喜欢了,会不会骑马倒也无所谓。”他缓缓开口说道,伸手摸起磨来。
“夫人这么聪明,等世子以后教她骑马,一定很快就学会了。”
“可我怕他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怎么会呢。”冬青勉强笑着安慰着。
他摊开一个空白画卷,提笔,深吸一口气。
“我得自己留下来。”
他其实对自己的眼睛的恢复并不抱希望,可依旧想象着,若是她会骑马,想必也该是这样英姿飒爽的。
容祈未出事前,字画便是一绝,出了事的前三年一直待在屋内练字画画,是以笔锋更为精进,寥寥几步,便能栩栩如生。
比如他面前画的那副策马图。
寥寥几笔就画出马上之人飘逸挺拔的身形,胯/下的棕色小马四脚腾飞,好似要腾空而去,潇洒自若。
“世子怎么不画脸?”冬青看着面前跃然纸上的人,随口问道,可随后又懊恼地闭上嘴。
“是啊,我怎么不画她的脸。”容祈盯着那幅画,久久不曾说话。
哪怕他们如何细致优美夸着她的容貌,可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片黑暗。
“收起来吧。”
许久之后,冬青听到容祈淡淡吩咐着。
“也不知道夫人摔得严不严重。”冬青收好画卷,挑亮烛火,转似无意提起,“我闻着扶玉身上一股药味。”
容祈皱眉。
“扶玉做事粗心浮气,也不知照顾周到没。”
“也不知道程大夫看过没,别伤到筋骨了。”
冬青每说一句,容祈眉心就夹着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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