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兔子憨态可掬地蹲在原地,嘴里咬着一根红萝卜。
容祈无神的眼睛倒映着着屋檐上高高悬挂着的灯笼,耀眼的光落在瞳仁上,那只近在咫尺的小兔子在瞳孔中笑眯眯地蹲着,和煦温暖的光让他僵硬的侧脸瞬间脱离了冷漠,鲜活生动起来。
“真好看。”她忍不住夸着。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如兰。
那股绵软的声音落在头顶,带着浅淡的香味,在喧闹的人群中依旧清晰可闻,沁人心脾。
容祈原本心底的不悦在这一刻奇迹般消失了。
不过是一盏花灯。
他冷冷转回视线,无所谓想着。
宁汝姗的手落在木柄上,却见容祈收回视线,神色冷淡,不见怒容,眼睛一亮,慢慢收回手。
“走,我们去吃汤圆去。”
“我想吃咸的。”
“我也要吃咸的。”
“世子吃什么?”容祈沉默间,听到宁汝姗低声问道。
他抿了抿唇,片刻之后这才淡淡说道:“甜的。”
“那我也吃甜的。”
宁汝姗软软糯糯地说着,不同于江南水乡的嗲甜柔软,她说话总是带着笑,宛若春风拂面,听得人耳朵发麻。
春风吹人醉。
他直到碰到手边的汤碗,这才蓦地响起这句话。
就在此刻,他突然不得不承认,宁汝姗在他心中终究是不一样了。
所以他会愤怒宁翌海押送贡银去襄阳,他会借着冬青蹩脚的借口第一次踏出容府。
似乎在她入宫那日,站在他面前那一刻,就像一团火苗,点燃他沉寂多年的冷血,或者更久时,他发现若是她在,他就能睡个好觉。
她是一道春风顺着屋内的隙缝终于飘到他面前,缓缓悠悠,飘飘荡荡,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吹上她的脸颊。
他挣扎,反抗,到最后依旧是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她。
可,偏偏怎么就是她呢。
他蹙眉。
“这里有辣的呢?”一旁,扶玉推了推宁汝姗的手,小声说道。
“不用,今日就吃甜的。”宁汝姗捏捏她的小脸,笑眯眯地说着。
“好吧。”扶玉丧气说着,“姑娘难得出门……”
“好啦,闭嘴吧。”宁汝姗夹了个糕点塞进嘴里,“等会想吃什么,姑娘请你。”
“等会想去看烟花。”扶玉高兴说着,“我们等会去看烟花吧。”
“世子等会去看烟花吗?”
容祈抬眸看她,那双吞噬了无数烛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漆黑深邃,宛若一片看不见编辑的深海。
“怎么了?”宁汝姗被他看得奇怪,忍不住摸了摸脸。
“没事。”容祈收回视线,手指搭在膝盖上,随意地点了几下,“随你。”
——他看不见。
宁汝姗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答应看烟花了。
“吃吧,吃完了也可以去河边了。”冬青岔开话题,缓和着气氛,塞了好几个汤圆,视线却忍不住扫了好几眼容祈。
他自小和容祈一起长大,当真算得上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容祈眨个眼睛,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的反应?!
冬青摸了摸下巴,正准备露出一点痴笑,嘴角刚刚拉开,眼角就看到容祈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满身绮念遐思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吃吃吃,世子还要吃吗?”冬青谄媚地凑上去,看架势,就像是要亲自喂他。
“滚。”
“好嘞。”冬青坐了回去,自顾自地把剩下的汤圆吃了。
我可要把夫人看好了,要是跑了这一个,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汤圆,看了眼正在和扶玉说话的夫人,信誓旦旦地想着。
宁汝姗他们没有提前在酒楼定位置,所以只能和众人一起挤在护城河边上看烟花。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当第一道大红色的烟花在众人头顶散开,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呼唤,瞬间淹没着所有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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