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心中十分不安,他坐在胡汉东身边不远,俯身小声道:“胡哥,因为我的私事闹成这般模样,和上官顶嘴,和友军不快,实在并不值得。”
胡汉东不回头,只沉声道:“这事儿你别管,赵大友这事理亏。他们这帮人,近来仗打的不咋地,脾气却是越来越大,享乐也越来越讲究。
要是搁半年前,他敢擅自住这样的宅邸,还要娶人家的小姐?他娘的,这事闹的越大,老子就越不怕。”
小六这才知道这事儿并不简单,恐怕涉及到兵种之争和派系间的争斗。
夜不收和骑兵原本不分家,统领也是同一人负责,都是由秦浩明的的亲卫换来换去担任。
后来队伍不断扩大,骑兵队伍渐渐的分成夜不收和几个骑兵千户。
目前夜不收的一千多人是由千户李想统一管理,而五支骑兵队伍没有专人统一管理,而是设了五个千户。
这其中,赵大友和留守福州的余佑汉是郎舅关系,认真说起来,赵大友还指点过余佑汉。
而余佑汉的关系军中都知道,那是秦督的发小,和董长青、卢欣荣、张云最早追随秦督,定南军的成长中,每一步都有他任劳任怨的脚印存在。
将士们私下都有议论,若是五支骑兵队伍要统一,其指挥使或者守备必然是余佑汉。
之所以他现在还是一个千户,估计秦督大抵是磨炼他的意思。
要知道,不说卢欣荣、董长青和张云,连秦督的亲卫赵顺,当时只是余佑汉的副手,如今都是宁德府的守备了。
或许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秦督对他的信任,但凡秦督出征,留守在老巢的总是他。
而近段时间来,林大友也是卯足了劲,想要这次北上的战役中有所寸进。
队伍大了,军种多了,军中的山头也开始变得复杂化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原来总督府只有几千人马,全部出自卢象升的天雄军,彼此交情都在。
后来南下福州开始扩军,既有登州兵,还有江浙兵,也有本地兵,未来还将有广州、广西的兵。
团体越来越大,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就连原本出自天雄军的元老,时间久了嫌隙渐生,还有各兵种之间也有高低上下之争。
除了炮兵人数较少,又是新的军种,或能稍许置身事外,有超然地位外。
大的方面,陆军和海军有争斗,文官和武将有争斗,地方和总部有争斗。
小的方面,骑兵之间有内争,骑兵对步兵也有争斗,至于步兵间战兵,火铳兵,长枪手,彼此都有争斗。
对这些争斗,有时候流于意气,多半时候是一种自信和傲气,对此秦浩明并没有明令禁止,也没有极力弹压。
军种之间的争执,任何一国的军队都会有,用高压手段把它压下去又如何?
总不能尽剖人心,查看其心中所思所想,既然人心最难管制,索性只用军法制衡其过份之举,至于小有争执,倒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派系小圈子,这原本就是人性的一面。
人跟人存在有共同语言和投缘之说,就像文官喝酒谈政务民情,武将喝酒谈排兵布阵,这就是共同语言。
战场上我为了你挡了一刀,你救了我一命,这种就是缘分。这皆是人性,因为每个人都有情绪,无法强加控制。
但派系之争,也是以不影响军务公事为主,这也是秦浩明划下的一条线,各派上下心里都很明白不能越线。
而这次的争斗,不过是军中不同派别中的一个小缩影罢了。
夜不收将士就这么盘腿坐着,赵大友居然真的不理,把人晾在院中。
外间可能会有人通风报信,然而并没有人过来解决,双方居然真的这么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