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整天,秦浩明布置了许多内容,既有现阶段的目标,也有长期的规划,一一交代清楚。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酒已尽兴,人亦尽欢,正是赶路的好时刻!”
秦浩明喝完杯中酒,潇洒的挥了挥衣袖,转身便向外走去。
德州守备府外,三百亲兵早已穿戴整齐,恭候多时。
大明官员赴任,必须在吏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否则,御史言官可以弹劾一个无心国事的罪名。
虽然他不在乎,可也没必要太过高调。故而,秦浩明准备和亲卫先行,走陆路四处看看时局如何。
而其他幕僚则和两千所属天雄军从水路出发,护送兵仗局匠人入闽。
疾行几日,秦浩明和三百精锐离开河南,过河北,进入江西抚州境内。
一路上,受兵事天灾波及,沿途农桑尽废,满目苍夷。但人活在世,衣食总无可避免。
相对于其他郡县,抚州虽然受灾稍轻,但乡野之中也是难觅人踪。许多村舍都已经破败下来,沟渠田垄多被杂草淹没。
保存尚算完好的,只是中大户人家那些庄园别业,哪怕是叛贼,也不敢对他们过分欺凌。
同居乡土之间,这些人家往往也都开放庄园,用以接纳那些受灾的乡民,既能与人为善增加乡望,也能聚集更多人力更好的保护家园。
但这些人进入庄园后也要吃喝,也有消耗,总不能坐吃山空。
所以这些灾民们也都被组织起来,在庄园周遭就近种植一些短收作物、抓紧时间进行一些渔猎耕樵的生产,用以补充庄园内的消耗。
梅雨如期降落下来,这让饱受兵灾天灾磨难的乡人们心情有所好转。对他们来说,不误农事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因而在淅淅沥沥的阴雨中,庄园周围的田地中不乏有农人除草犁地,准备耕播。
这一天较之以往并没有什么出奇,一名逃难时被摔断了腿的老农偎在田垄上用手拔草。
虽满身泥泞,但那沧桑浑浊的老眼望着已经被雨水浸透的土地,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泛起几个月后满地长满了农作物的画面,那如松柏一般粗糙的脸上便露出一丝骨子里迸出来的笑意。
庄园内丁壮不多,女人是耕种的主力,年轻力壮的妇人们手把着犁,趁着土壤潮湿翻耕起来。
深植在土层里的草根纷纷被犁断翻出了土面,等到放晴时烈日曝晒几日,晒干了草根、晒死了虫卵,再几番平整,就能引渠灌溉播种下去。
那紧绷的脸庞虽然不甚娇美白皙,但却有一种带着泥土气息的勃勃生机,自是别样美态。
更年老一些的人包括一些孩子在内,或是肩背或是腰挎着竹篓,往翻耕过的土地里抛洒着牲畜粪便与草木灰搅拌成绿肥,一方面增加地力,一方面烧死草籽。
这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和谐美满,虽然辛苦些。
“山匪来袭,山匪来袭!速速回庄!”
蓦然,凄厉的叫嚷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祥和画面。
负责在四方警戒哨望的丁壮们一边敲着锣鼓示警,一边拖着竹枪从高岗上飞奔下来!
而在他们身后,已经不乏有雀鸟被惊扰后顶着雨水冲天飞起,在低空上徘徊不定。
听到示警声,田中耕作之人脸色已是幡然一变,妇人们抹一把脸上雨水,转头扛起犁来往后飞奔。
许多人将嚎哭的孩童夹在腋下,迈开脚步便向庄园跑去。那些老老少少也都抓起手边田间的工具,一个个放开脚步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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