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门房处,断了一脚的李少军,躲在阴暗的角落摇着蒲扇,躺在摇椅上气定神闲望着十几位坐立不安,等待秦督接见的千户、把总、守备,无声的笑了笑。
他是追随秦督阵斩阿巴泰的那场战役,坠马受伤,左腿被战马踩烂。
九死一生之下,军医把断腿截肢,侥幸存活下来。
原本认为此生已废,等待他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哪知峰回路转,秦督仁义,对他们妥善加以安排。
受伤越重,安排越好。
譬如自己和前任李彪,一个断手,一个断腿,皆是残疾之身,百无是处。
不要说是在堂堂的总督府,便是在乡野村道做那护卫之事,怕也是遭人嫌弃?
可是秦督愣是不以为意,说他们是天残地缺,古之恶来,有他们在,睡觉安宁。
这不,李彪听说看守更重要的地方去,此处,便全权委托自己看守。
时常,秦督入门而过,若是没有紧急事情,都会和他唠叨两句,基本上会说老李辛苦之类的话语,让人暖心。
其家人亲眷也是第一批安排进入水泥厂,今后可谓衣食无忧。
诚如秦督所言,这一切都是靠他拿命换得。
如今,见宣府边镇各路千户把总因为贪腐,四处托人求关系要求见秦督,他心里觉得过往的一切俱都有所值。
“军哥,你腿脚不便,无需如此!”
正自得间,李少军见秦督身边的书办许杰大步流星走过来,急忙挣扎着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对方所阻。
“无妨,谢过许大人,礼不可废!”
纵使如此,李少军还是站起身,端重向许杰行礼。
今日一切大不易,万不可因此骄傲自满,让人嫌弃,致使秦督为难。
“诸位将军,秦督今日无暇在身,不方便接见各位。有什么话,大家不妨对我明言,许某一定转告。”
回过李少军的军礼,许杰转身对忐忑不安正在等待的十几位大小将官说道。
他们的来意,许杰心知肚明,无非是来探探口风,早做安排。
“那……那秦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方便,或者我等改日再来。”
说话的是大同边关的守备林区,平日里和晋商走得比较近,最是担忧。
他原本是戚纲的下属,好不容易求得戚纲手书一封,不意却连秦督的面都见不着,不免有些着急。
“就是,就是。”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
“诸位,请稍安勿躁!秦督已知诸位来意,并有言,请大家细听。”
许杰见此,脸色一寒,大声喝道。
“请许先生指点。”
林区急忙躬身行礼,同时示意众人禁声。
事关身家性命,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大气不敢喘。
“秦督言,过去事情,诸位或有不当之处,然俱是军中同袍,不想深究。”
许杰把秦浩明的话复述一遍,见众人有轻松之色,蓦地脸色一寒,提高语气继续说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秦督有两条路供诸位选择,一,降职使用。二,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时间紧迫,何去何从,请诸位认真抉择,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