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知道了她的好意,不去反倒显得有什么。况且,如今两人又成了姻亲,都住在一个府里,总不能长久着避讳着,瞧在下人眼中,反倒好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至于齐敬堂,想来新婚之夜,他说那样的话,该是不忌讳了。
***
却说齐敬堂这边刚从衙署回来,他从袖中抽出那木盒,在灯下看着那一对绿宝石流苏耳坠子。这是他亲自画了图样,请人打出来的。
以赤金为底,上着一颗硕大的绿宝石,很清透的颜色,其下是流苏并着各色细小的宝石。垂坠下来晃动的时候,像孔雀绽开时缤纷的尾羽。
想起自己与她,便起始于那对耳洞。如今他想亲手将坠子替她带上,填补上那一段空缺。
他摩挲着耳坠,想象着她戴着耳坠,静静立在灯下的模样,纤弱,文静,却夺目。
却说待到了积雪堂,却被告知夫人被三小姐约去在园中散步,齐敬堂不禁有些埋怨妹妹,他如今事忙,也就这点空闲,她也要与自己争。
将木盒塞到袖中,抬脚便往园子中走去。
月色下,庭院中的草木在石路上投下或浓或淡的影。
南枝与沈知章立在石路上,不远不近的距离。
还是沈知章先开的口:“当年那事对不住。本是我与侯爷设计福王的,不想倒将你牵连进去。”
南枝摇头:“本该有这一场事,又哪是你能阻挠的。”
“这些年可都好?”沈知章问她。
“都好。侯爷待我很好。你呢,可都还好?”
“都好。”
“清月呢?她可嫁人了?”
“嫁了。是江西的白家,今也有了身子,日子顺风顺水的,听说丈夫也快要往京城里调了,你们或许不久便能见到。至于母亲,江西湿气重,她腿脚不好,想着等清月回京的时候,把她一起带过来。”
南枝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只是却不会觉得尴尬,彼此脸上都有笑意。
见不着时有些牵挂,见对方一切安好,便也心满意足,无话可问了。
“风大了,早些回吧。”他道,“南枝,要过的好。”
南枝点点头,展了笑颜:“你也是,我还是那句‘金堂玉马,儿孙满堂’。”
说完,一路往回走。
齐若茗还等在那里,南枝握住她的手。
“若茗,多谢你。”
若茗眨眨眼:“我也是有私心的。让你们早些把话说完,他也少些遗憾,少牵挂些你,便能多多将心思放在我和孩子身上了。”
南枝只是笑,又同她沿着来路一路往回走。
立在假山后的齐敬堂却将方才两人的情状尽数收到眼底,分明两人的话都恪守着界限,可不知怎的,他还是心绪繁乱起来。
一时想到自己握住她手时,她时不时想要抽离的动作,一时又想到那张只有三年的婚约,也就失落起来。
燥郁涌上来,将手中的盒子往草丛里随意一丢,转身往回走。
圆石瞧出他难过,却不知要如何劝慰。
齐敬堂却是走到了书房,自己又一路回转回来,俯下身将那木盒捡起。吹去其上的浮灰,又拿袖子小心擦了几下。
有木盒护着,里头的耳坠子仍然洁净光彩。
他叹了口气又装回了袖子里。
作者有话说:
狗子吃醋。
南枝:是您说可以的。
狗子委屈,哑巴吃黄连。
第48章 战起
齐敬堂最终还是来了南枝这儿, 只是袖中藏着的那个盒子,却觉得有些烫手,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将这对耳坠子送给她。
这一路的风将他有些被冲昏的头脑, 吹得清醒了几分。
他想起来他本没有立场去吃这样的飞醋,也没有立场去嫉妒, 去生她的气。他要将这耳坠子送给她尚且也需找一个理由, 而她也不必就是要收下。
他只是还沉浸在那场盛大而热闹的婚礼中, 欢喜于她又回到这座府邸中, 与她同屋而眠, 隔着那样近那样近的距离。
她甚至肯吃他送过来的食物, 肯问他的伤势, 肯亲手替他上药。
他陷在这种接踵而至的欢喜中不愿醒来, 从而理所当然的以为拥有了她。而后,看到她与旧爱见面,便会牵情动绪。
而其实, 她并不属于他, 也从未说过会原谅他,会永远留在这儿的话。
而只是因为一场突来的和亲,她答应了他的条件,选择暂时的妥协。受他羽翼的庇护……仅此而已,仅仅是短短暂暂如三年的表面婚姻。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