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迢迢仙途 第116节</h1>
“醒了。”秦恪渊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一丝沙哑。
招凝奇怪的抬眼看他,察觉到秦恪渊神色更冷峻了,眉宇间带着藏不住的疲倦。
“师叔,外面出了什么事了?”
但秦恪渊却只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招凝这才发觉自己醒来之后根本没有注意,直接赤脚出来了,脚尖动了动,但招凝又想,穿不穿鞋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外面是什么情况。
可是秦恪渊似乎根本没有接过这话的打算,而是直接施展术法,两人一齐出现在了小屋中。
“夜深寒重,穿好鞋再出来。”
招凝没办法只得进房间穿好鞋,等招凝在出来时,却见秦恪渊已经坐在长榻上,矮桌上已经斟上了茶水,这显然并想直接带她出去,招凝在原地踟躇,开口问道,“秦师叔,我醒来前祁陌林氏故技重施,召唤天魔,招凝堪堪挡住那天魔,可是那阵法仍旧在转动,不知后续情况,招凝心中惶恐,恐怕波及外界……”
“招凝。”秦恪渊轻声拦住她后语,“莫慌莫乱。”
他抬眸,刚才那份冷峻和疲惫已经消失无踪,甚至朝招凝勾了一个极浅的笑意,朝矮桌另一边指了指。
“坐。”他说,“你不仅拦下了天魔,还破坏了阵法,郭从衡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招凝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安略微平缓了几分,这才犹豫着做到秦恪渊对面。
秦恪渊给她招凝斟了一杯茶水,“灵露茶,可缓解忧思烦乱。”
招凝闻言,低头看茶水,一片茶叶在水面游荡,她却无法静心品茶,只下意识地双手捧住茶杯,当真有一种想从茶水中汲取一丝安宁之感。
可怎么也喝不下这茶,她看向秦恪渊。
秦恪渊伸手接下她手中捧着的茶水,将茶杯放下。
“罢了。”
秦恪渊见招凝满心都是林氏庄宅的情况,便不再藏话,说起那日之后情况。
郭颖儿当时施展千里风遁符直奔清霄宗而去,满心都是去寻兄长郭从衡,在她心中没有那位师叔能比兄长靠谱,能解决当时的困境,但是郭颖儿没有第一时间找到郭从衡,硬生生在清霄宗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郭从衡,再带着郭从衡冲向归元城附近的林氏庄宅时已经是数日后了。
当时整个林氏庄宅都被鬼哭藤笼罩着,血腥和腐臭从其中传出来,等郭从衡费劲剿灭肆意生长的鬼哭藤后,仅在林氏庄宅正屋院子中看到昏迷不醒的招凝,她所有的气息尽数收敛,非生非死。
郭颖儿痛哭流涕,这般情况只以为招凝已经没有希望了,恨自己耽搁了这般久,当时应该强行带招凝走的。
但郭从衡真元注入招凝体内,却察觉残留的魔气,他观察周遭,地面上遍布着枯骨,亦有细微魔气流窜,郭从衡从那些枯骨中察觉是灵童觉醒之事,便猜测灵童觉醒出的非上古天人,而是域外之魔,但周遭没有灵童诞生的痕迹,而招凝身上还残留着魔气,又自封五识,郭从衡便怀疑,天魔封印在了招凝体内。
郭从衡当时便神色扭曲,欲要当场绞杀了招凝,被郭颖儿拦了下来,让郭从衡带回宗门处置,求宗门真人长老相助。
“招凝心性澄澈,就算被天魔侵蚀,也不会堕落成魔的,不然怎么会这般久了,还未魔化?”
“哥,火融长老他们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招凝此番未魔化确实有异常,郭从衡这般一想,还是同意了妹妹的说法。
郭从衡当下就要回宗门,却拦住了郭颖儿,要郭颖儿会苍翠山去。
郭颖儿不解。
可郭从衡却只说家中长辈想念,让她立刻回去,他送招凝回宗门后,便及时赶回,还让郭颖儿将小黑虎留下。
郭颖儿虽然困惑,但是到底是亲生兄长,极为信任,就依言照做。
临行前还嘱咐兄长,一定让他请宗门真人长老相助。
郭从衡应了,并且将招凝送到了云霄峰秦恪渊处,秦恪渊察觉到招凝识海封闭,隐隐有争夺,便知这事无法从外界插手,识海并非外人轻易能闯入的,而招凝此时情况,一念之差便可堕落成天魔傀儡,极有可能会波及到宗门其他弟子。
于是,秦恪渊这才把招凝带到了空照山红树小院,这院中禁制确实是为禁锢招凝而设。
听秦恪渊大致说明情况,招凝反而松了一口气,如今她醒来,一念仙魔间,她终究没有迷失大道。
“我知你早晚会醒来的。”秦恪渊又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古道天资上上等的招凝小仙子怎么可能陨落在一念仙魔间。”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现下,这杯茶可放心饮了?”
醒来后集聚的阴霾消散了些许,招凝这才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些许,茶水比往常醇厚许多,带着些微的苦意,却又在喉间品出一丝清甜,丝丝缕缕的清凉缭绕过心头,一些杂乱的思绪和忧虑悄无声息的消散了,招凝整个人好似镇定了几分。
她低垂着头许久,再抬头看向秦恪渊时好像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她说起昏睡前之事,语调似平淡了。
“当时我察觉飞鸣陈家有异常,追踪到归骨岗,本想探寻缘由,才将郭颖儿等人安排在岗外等待,却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好在都已经解决。只是那陈家,从邪修的记忆里两者似乎当真没有主动牵扯,好像就是单纯在陈宇坟茔设下七星绞杀阵而已,可这又是为什么……”即便到了此刻招凝心中仍然不解。
“因为思子成魔。”却不想秦恪渊忽而给了招凝答案,一个荒诞却贴合逻辑的答案。
在招凝怔愣中,秦恪渊解释道,“陈宇不过十六岁,是陈义夫妇独子,身具土木双灵根,待到成年就会入清霄宗外门,是整个陈家荣耀寄予之人。只是陈宇临时负责押送宗贡一事,在路上却遇见了邪修偷袭,当场魂飞魄散。陈宇母亲知晓后当场疯魔,而陈义修行观想之时听闻此事,大悲过度,心魔陡生,此心魔来势汹汹,陈义神思混乱,只以为陈宇还活着,所有接触到陈义的族中人都收起影响,共同陷入迷障中。”
招凝却疑,“心魔怎会引起他人共同迷障?”
“这同他们修行的功法有关。”秦恪渊说道,“陈氏修行的是一种古道功法,名叫太极归一脉,主修阵法,且以问心阵为主,心意相通之时,可形成极强攻势和防御,但却成了心魔的破绽。”
“就像七情六欲极恶大法那样?”招凝不由联想,她又想起陈家那入魔之人,“难怪我们走前撞见一人,他咆哮着,入魔的不是他,而是陈家所有人。”
这一切解释好像使飞鸣陈家之事变得合乎情理了。
“也就是说,陈氏之所以会在陈宇墓前设下七星绞杀阵,其实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是下意识地杀死所有探寻真相的人,不让陈宇已死的真相打破他们的心魔,才导致了这恶性循环。”
秦恪渊微微一笑,“你贯来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