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语毕,继续与叶翎和连琼芳的对话:“前几日让大家熟悉构造时,他看得比你们认真,还特地找我帮忙将能拆开的部分都拆下来,自己重新组装了好多遍,找到了拉栓时让自己最顺手的力度和角度。”

“将水连珠拆开看的?啧啧啧,他这又上眼又上手的法子可太丧心病狂了,”叶翎也没过脑,脱口而出,“看他家夫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我俩怎么办?明日也学他那样,将水连珠当自家夫婿来看?”连琼芳笑着抬杠,“那我怕是没什么耐性了。毕竟成亲二十几年,对那老家伙早看腻了,可没隋敏那份新鲜劲头。”

军旅中人私下里说话常常直来直去,加之她们又将赵荞当做了“自己人”,玩笑时难免荤素不忌。

偏偏赵荞惯在市井中打混,虽许多事半懂半不懂,却又什么话都敢接,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愈发让人没耳听了。

“既看夫婿腻了没新鲜劲,”赵荞眉梢一挑,接得顺口极了,“那不然,将它当做新收的小郎君来看?边边角角、缝缝隙隙全都给它看清楚,摸透彻。你们从前习兵器不也如此?要对它非常了解,做到人和兵器纯然合一,道理是一样的。”

连琼芳与叶翎双双愣了愣,旋即闷闷怪笑起来。

赵荞也隐约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似乎有点过了,双颊微红:“笑什么笑?总之就到闭上眼都能将它玩出花来的地步,那大功告成了!”

她说这话时嗓音略扬,前头那几人神色各异地回头瞪来。

曹兴为老不尊地嘿嘿笑,抬起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隋敏;隋敏则满眼惊恐,无比做作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做防御状。

而与他们并行的贺渊,目光幽幽直视着赵荞,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叶翎茫然中透着一丝丝恶寒:“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连琼芳大致回忆了一下先前的对话,不以为意地笑笑:“大约是的吧。估计零零碎碎听到几句,误以为咱们背后打隋敏什么下流主意?”

虽赵荞与贺渊同住邀月醉星阁,但像连琼芳这样从外地州府赶来的受训将官并不知二人的关系,只以为赵荞是此次训练的实际主事者,而贺渊在受训众人中官阶最高,所以两人就共享了雁鸣山最大的一处院子。

但叶翎是贺渊的下属,对他与赵荞的关系自是心中有数,只不过贺渊早早下过封口令,所以平日她也就装聋作哑而已。

方才贺渊看赵荞那含义不明的眼神,叶翎也是瞧见的。

她笑容暧昧地附到赵荞耳畔,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你完了。贺大人怕不是以为你看腻了他,想收隋敏做小郎君?”

赵荞脖子一凉。这些人怎么回事,偷听别人说话就算了,怎么还七零八落听半截就自己东想西想呢?

这贺渊也是奇怪,她有没有看腻他,他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压根儿就还没正经看过,哪那么容易就腻了。呿。

*****

赵荞惯例又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

回去沐浴更衣后天色已墨,赵荞捏着还剩半瓶的化瘀药膏上了邀月阁二层,却见贺渊长身倚在与醉星阁当空相连的木廊尽头,遥遥望着她。

他大约也是才沐浴不久,换了一袭轻薄的浅云色宽袖绢袍。夜风微微拂过,使那绢袍便熨帖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身形轮廓,在夜色中分外惹眼。

他在外人面前大多时候都是清清冷冷又四平八稳的做派,矜持可靠,却寡淡沉闷,就连本该张扬意气的红色贺氏家服武袍也能被他穿出肃正克制、无欲无求的味道。

可此刻他倚在木廊尽头,姿仪慵懒展臂敞开怀抱,星眸横波斜斜睇来,微挑的剑眉挂着笑,宛如月下踏花静候心上人的少年郎,赤忱意态清辉熠熠,让人挪不开眼。

赵荞没来由地齿颊生津,莫名其妙就轻笑出声。

这样的贺渊只有她才能看到,他只在她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而她在他面前,也是不同的。

旁人说他俩“一定合不来”,那是因为谁也看不到他们在彼此面前独一无二的模样啊。

赵荞捂住激动不已的心口,毫不迟疑地奔赴他的怀中。

她回抱住他,仰头笑得狡黠:“偷听人说话不要只听半截,瞎想什么呢?先前我与连将军和叶翎是在说她俩训练时的一点问题,只是顺嘴用隋敏来打了个比方而已。”

“那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小郎君’?还要‘看仔细、摸透彻’,要到‘闭上眼都能将他玩出花来的地步’?”贺渊笑意不善地眯起眼。

“正经的话你听不见,这几句胡说八道你听得倒是清楚!我们那是在谈论怎么才能将水连珠使好啊!她俩是左撇子,需要重新适应水连珠的构造,”赵荞笑得不行,“嘿嘿嘿,你是不是以为我对隋敏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怕地位不保,所以赶忙来自荐?”

出乎她的意料,贺渊虽周身遽烫,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没好气地笑斥她“小流氓”,只是拥着她抬眼望天,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哟哟哟,来真的?”赵荞并没有被唬住,反而乐不可支笑倒他在怀里,“你就光会吓唬我,信你有鬼。”

这人在正经大事上从不破规矩的,在成婚之前,便是她故意招惹他,他都会克制地谨守底线。她对此深信不疑,才不信他当真会做什么出格之事。

“有本事你先帮我上药。”

说来赵荞也是惨兮兮的。

这些日子大家的训练强度上来了,众人的进度差异也明显出现,于是赵荞与慕映琸多数时候都需一对一地给予众人指导,也就难免一遍又一遍地演示。

为了不让大家觉得自己太弱,加之天气实在热,她就一直没有穿肩帔软甲。

虽连琼芳送的那药膏效果好,也架不住她每日要反复演示几十次,这导致她的右肩一直肿着。

“敢不敢?”赵荞抬起小红脸,咬着唇角笑觑他。

“敢不敢”这三字可真是充满挑衅,像小狐狸明晃晃甩着蓬松大尾巴,半点不遮掩自己的“叵测居心”。

贺渊垂眸凝她片刻,忽地将她打横抱起:“敢啊。”

*****

醉星阁二层正中这间房的格局很别致,绕过屏风便是占了大半间屋子的宽敞地榻。那地榻颇为讲究,也不知用的什么材质填垫,柔软至极,人一上去就觉如在云端。

地榻前就是一整面的“落地见月窗”,只需将那木珠帘卷起,就能将雁鸣山夜色里最好的星光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一句,当初绘制这园子的造景蓝图时,还不是帝君的苏放真是花了许多心思,里里外外外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赵荞坐在柔软地榻正中,看着面前与自己只隔了两拳宽的贺渊,心中七上八下。有点慌,有点无措,又有点隐秘、羞涩又大胆的期待。

“你真、真要帮我上药啊?”这多不好意思?不过若他坚持要热心帮忙,她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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