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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衡脸色沉了。这个孟辞有什么好找的,既是找了孟辞,为何不来找他?
“跑哪儿去了?”
枝微朝着前面指了指,“看方向,是往那边去了。”
公冶衡抬起眼睛,点头,侧身道:“你先回去,傻愣愣地站在这里,不被别人看见才见了鬼了。”
“我自会把你主子好生生带回来。”
“多谢二公子。”枝微站起了身子。
天边的云层渐渐堆积,阴云似是堆在了一处,直直地朝着皇城压下来。
秋风卷枯枝,吹得树头簌簌地落叶子,不一会儿,就有凉雨落了下来,溅在大理石板上。闽钰儿站在雨里恍若未觉,她的衣衫都被雨淋的湿透了,也不觉冷,直到身后突然罩过来一把伞,替她拦了雨。
闽钰儿愣愣地抬头,连躲雨都不知道躲,公冶衡气得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不要命了?”
正是转秋变凉的时候,闽钰儿身子骨也没好到哪里去,再吹会儿风,淋上雨,一场风寒就逃不掉了。
闽钰儿这才抹掉了额上的雨水。公冶衡顺着刚才她看着的方向,就看到了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
一个白衣服的女人拉着齐叔晏的手。公冶衡眯起眼睛,他看见齐叔晏没有抽开手,反而与那女子相对着坐下了。
这么有趣的么?公冶衡勾起饶有意味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里间一眼。
随即低头,他说:“嫂嫂,下雨了,我们先回去。”
闽钰儿不说话,只是又把鬓边的雨水擦掉了。她低着头,眼神有些躲闪,公冶衡不动声色地伸手,替她把眼睫上的雨水拂掉了。
闽钰儿似是不好意思,忙侧过了头去。
公冶衡只好捏着她的下巴,把人转回来,“怎么还难为情了?”
“没什么,就是我这个样子,太狼狈了。”小姑娘耸耸鼻子。
公冶衡展颜一笑,“哪里。”他看着小姑娘黑颤颤的眼睫,因沾水而愈发白里泛红的侧脸,缓声道:
“照水娇人,弗若一洲汀上月,而今共此念昭昭。嫂嫂,这首诗写的就是你了。”
闽钰儿听他说了许多,终是慢慢抬起了头,男人顺势挡在她身前,遮去了窗子里的两人,他缓缓劝道:“嫂嫂,跟我回去罢。”
“留着也没什么好看的。”
“嗯。”闽钰儿被公冶衡半哄半推着,回了华仪殿。枝微早在屋子里燃了炭火,知道今日陡然转凉,又特意熬了姜汤,给闽钰儿备着。
一见她全身湿透地回来了,枝微又是惊,又是喜,忙迎了进来,“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闽钰儿进来,衣衫还淌着水,底下的褶裙一路留下水渍,公冶衡只走到廊下,就没再走了。
隔着雨幕,闽钰儿回头,见他仍撑着伞,便问:“你不进来坐一坐么?”
“不了。”公冶衡嘴角扬起,伞边落下的水濡潮湿了他肩后的头发,他说:“我就送嫂嫂回来,看着嫂嫂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男人说着这话,倒是难得的认真。他看着闽钰儿,默了一会儿,才说:“照顾好自己,别的无需多想。”
闽钰儿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应,屋子里传来枝微的声音:“公主,热水准备好了。”
“公主还是先换身衣衫罢,免得受了风寒。”
她应了一声,再回头,公冶衡便笑着点了头,“嫂嫂去罢,天气凉了,身子本来就不好,记得别生病了。”
“好。”
闽钰儿朝他浅浅躬了身,“多谢。”
公冶衡踏着雨水出去了,闽钰儿这才回屋。枝微拉上了帘子,浴池里热水袅袅,她给闽钰儿拿来了干净的衣衫,又点了熏香,把屋子里所有的窗子都关得紧紧的。
闽钰儿褪了衣衫,她坐在池子里,热水蒸腾。她倚着小睡了一会儿,昏昏沉沉的,竟觉得有些头疼了。
脑海里始终浮现出齐叔晏,还有那个上饶的女子,两人执手相握的场景。闽钰儿愈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想再去想他们了,就转过头去,又倚在一边睡着了。
这一睡,就不知道谁到何时辰了。她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还是一年多前的时候,尚在北豫无忧无虑,也是冬至的一日,公冶善第一次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了军营里。
梦里男人坐在高高的马头上,马脖子上挂着夸张的红色丝带,结成喜花。那日风很大,吹得营地上旗帜猎猎作响,她仰头,只觉得公冶善太高了,高的她看不清男人的脸,而后看见他对她伸出手,说:“公主,见到你很高兴。”
闽钰儿好奇,奇怪的是,她像是遗忘了什么,她仰头道,“你还活着么?”
“我怎么竟记不得你的脸了?”
公冶善“嗯”了一声,他说,“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公主要忘了这张脸才好。”
闽钰儿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天旋地转,迷迷糊糊中似是又来到了闾丘,还是闾丘与齐国交战的那一日。她一转眼就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大齐的千
', ' ')('军万马,撞破了闾丘的城墙。
而后,闾丘璟的尸体被挂在了城墙之上,男人眼睛阖上,嘴角淌血,闽钰儿一瞬间觉得难过极了。
却又不知到底是为何难过,她蹲下来哭,哭得眼睛都睁不开。
自始至终,齐叔晏都没有在她的梦里出现。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然快淹进水里,难怪后半截的梦境一直闷闷,难以畅怀。
闽钰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水都要凉了,她起身叫了一声:“枝微。”
外间没有人应。
“枝微?”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她。闽钰儿疑心这丫头是出去忙什么了,怎么还没进来,只好擦干了,从旁边捞起一件白寝衣,闲闲地搭在身上。
肩上的头发还是湿的,搭在衣上,湿了一片,她觉得有些冷,忽而想起枝微在外间燃了炭火,便疾走了几步出去。
“有点冷了今天。”她掀开帘子时自顾自地说。屋子里红烛摇曳,姜汤的香气扑鼻,原以为外间没有人的,却不妨一抬头就撞见了齐叔晏。
男人坐在桌边,他今日穿了一件绛红的衣衫,披在身上有些松垮。透过烛火,他看着闽钰儿,眼底有些深邃。
“啪嗒”一声,闽钰儿手松了,珠帘落下来,清脆地响。
“既是冷了,为何还在水里待了这好些时辰?”齐叔晏走了过来,他看见闽钰儿的湿发还搭在衣上,不由得牵着她的手腕,道:“你先过来。”
闽钰儿步子有些僵,她被男人牵着,坐在了塌上。齐叔晏从旁边拿了块帕子,随即按着她的肩,让她紧挨着自己。
齐叔晏撩起她湿透的头发,细心地擦拭。闽钰儿不说话,只是歪着头,任由男人给她擦拭。
齐叔晏道:“冷吗?”
闽钰儿点头,“有点。”
男人放下了她的头发,起身去拿了两个手炉,塞到小姑娘怀里,“拿着暖一暖。”
闽钰儿接着,鼻子陡然发酸,险些打了一个喷嚏。
齐叔晏握着她的头发,忽而低头问道:“你下午出去了?”
闽钰儿一愣,“嗯。”
“去哪儿了?”
她搅着手,说:“御花园。”
“和公冶衡一起去的,是么。”
闽钰儿手底一僵,齐叔晏继续道:“方才下雨,也是他送你回来的,嗯?”
帕子掉在了地上,闽钰儿尚不知道如何说,身后的齐叔晏就环了上来,男人扣着她的腰,看着她的云鬓柳眉,暗垂下去,只剩黑而深邃的眼睫在一颤一颤。
似是郁结了什么心事,闷闷不乐。
“钰儿怎的不开心了?”齐叔晏问,嗅见她脖颈处的馨香,低首望去,就见小姑娘的朱唇嫣红。
齐叔晏紧绷的心思松弛下来,他抬起小姑娘下巴,想吻闽钰儿,狠狠地采颉。
闽钰儿霎时别过了头去,躲开了男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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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钰儿别开脸,一时没有说话。
齐叔晏皱眉,他收紧了小姑娘的腰,俯身下去,只觉她的脸色很难看。
忽而想起天气转凉了,闽钰儿说不定也是感到了不舒服,他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小姑娘便点头,也不说话。
男人抚着她的额头,竟真的感觉烫了些,一时收回手,“我去叫太医。”
闽钰儿忙拉住了他的手,“殿下,不用。”
齐叔晏低头,似是不解。
她只好说,“钰儿小时候喝药喝得多,不想喝药了,只需睡一觉就好多了。”
怕他不信,小姑娘又强调:“往常我在北豫,也是这样过来的。”
男人捏着她的手,“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我就行。”
闽钰儿心底像是空了一块,她有些惶惶,又想到,自己当然有不舒服的地方了,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让齐叔晏不要命了,把那个太阴的女人撵走?
不可能的。
她摇头,说想要睡了。齐叔晏将她身后的头发团成一团,道:“等头发干了再睡,不然明早起来,你会头疼的。”
“可是,一直坐着有点冷。”闽钰儿回头说,她躺在了塌上,男人便灭了烛火,倚在她旁边,往她身上加了两床褥子。
小姑娘被压的险些喘不过气,她的小脸从褥子里探出来,“殿下你少放点。”
“重么?”他带着点笑意。
“嗯嗯。”闽钰儿忙不迭地点头,下一刻,齐叔晏已经掀开了褥子,躺在她旁边。他环着她,对着她的小脸,问:“还重么?”
他身量比闽钰儿高大,这么一来,倒像是给小姑娘支起了点喘气的空间。闽钰儿松了一口气,还没说话,齐叔晏就低下了身子,紧紧咬着她的唇。
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垫在她脑后,枕着湿发,男人弯腰下去,几乎要将闽钰儿的唇碾碎。
闽钰儿一时愣住。她算了算,距离十五月圆之日也还有些日子,怎么齐叔晏
', ' ')('表现得越来越不正常了?
见她楞愣,男人抽身,“在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
齐叔晏端详着闽钰儿,有时候,男人是真的想看看她的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
他复躺了下去,“钰儿知道祭祀要结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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