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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钰儿穿着件绛红的袍子,头发只绾了前面,结成一个髻,软软地披在身后,她闻言,直接把兔子递到嬷嬷手里,有些生气地掀开帘子进去。
“敏敏!”她也不顾什么了,“你在我这里胡乱鬼叫什么?”
敏敏本是哭着的,一听这个,哭得更凶了,“妹妹。”
“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我,可是我毕竟是你的姐姐啊,你居然联合那个姓孟的,一起来欺负我!”
“谁要欺负你了?”闽钰儿皱眉,她看着女人的脸就来气,心想就算是孟辞欺负她了,也欺负的好,好极了。
“妹妹为了躲着我,让那个姓孟的,半路拦截我,还把齐王殿下送给我的红狐摔死了。”
闽钰儿听着那红狐被孟辞摔死了,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也就孟辞有这个胆子,她想到这里,脸上神情缓和了点儿。
敏敏察觉到,顿时又哭天嚎地,“妹妹,你还说你没和那个男人联合起来欺负我!”
闽钰儿反倒笑开了,她说:“姐姐不好意思,那个什么姓孟的,我是真的不认识。”
“至于你说的什么,我躲着你……”女人躬腰下去,她虽然比敏敏小一点,却高了些。敏敏坐在地上,闽钰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她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方,我犯不着躲你,也压根不会那样做。若是我真的看不惯你,直接给姑父修书一封,说你在这里,对着齐王殿下,尽日惦记着那鸳鸯绣被翻红浪之事……”
敏敏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的瞬间,捂着嘴尖叫了一声,“你!”
“你竟然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闽钰儿起来,睁着大眼睛,甚是无辜的样子,“我说什么了?”
声音很大,一下子,屋里屋外的人全都把视线转了过来。敏敏几乎要吼出来了,忍到最后,也只能把话咽回喉咙。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闽钰儿一直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敏敏没想到,她嘴里居然可以吐出这样……y秽的话。
“妹妹,我记下了。”敏敏仰头,她想,迟早要有一天,把闽钰儿这副样子抖出来,给齐叔晏好好看看。
其实闽钰儿也不大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只记得有一天,是在她嫁给闾丘璟的时候,宫里的掌事嬷嬷给了房里侍候的宫女两巴掌,说她不知廉耻,往屋子里私藏些脏东西。
闽钰儿那时候好奇心重,去看那“脏东西”时,地上只有一本泛黄的册子,被翻开的一页,写着几行小字: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可惜还没有把剩下的看完,嬷嬷就赶快把东西捡了起来,说:“皇后娘娘,这样的东西看不得,怕脏了皇后娘娘的眼。”
“哪里脏了?”
嬷嬷面如土色:“回皇后娘娘,姑娘家的藏这些东西,是大逆不道的。”
闽钰儿还是不懂。那本书只是旧了些,怎么就脏了?还一副拿着那书,就是大逆不道的样子。
那时候她不懂,就要去问人的。
然后她就问了闾丘璟。男人那个时候坐在塌上,夜里用了点心,正撑着一只手翻看画册,闽钰儿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闾丘璟,我问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男人眼睛都不抬,“什么?拿过来看看。”
闽钰儿记性还可以,当下便把诗写了出来,递给他看:“就是这个。”
然后,闽钰儿就在闾丘璟脸上,看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而且是男人从来没有在闽钰儿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似笑非笑,他看着闽钰儿,眼神里说不出什么意思,闾丘璟把纸张折好,还给她,“你这个哪里来的?”
闽钰儿老老实实:“是嬷嬷在一个宫女那里搜出来的。”
“哦。”男人不显地挑起眸子,“那个宫女被打死了没有?”
“……应该没有罢。”闽钰儿顿时觉得手里东西有千斤重。
闾丘璟轻笑了一声,估计是笑她不懂事,他说:“钰儿啊,那个宫女藏着这种东西,肯定是要挨罚的,被打死也算不得什么。”
“那,那这个东西很不好了?”
闾丘璟点头,随即摇头,末了神色越来越秧秧的,轻哼了一声,“不好不好,当然不好,没意思。”说完就转了身,背对着闽钰儿。
闽钰儿看出了男人的不悦,虽然又不懂了,却没再说下去,但却从此记住了:
鸳鸯绣被翻红浪,这句话很不好。
是以今天看着敏敏,为了吓吓她,又把这东西搬了出来。
私奔
所以敏敏话里的威胁,闽钰儿是真的一点也没感受到。
敏敏简直要气炸了。偏偏闽钰儿说的这句话,她不能当着外人面前说出来。
可是她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闽钰儿说:“妹妹,这是我的地方,你可以走了吗?”
敏敏还是坐在地上,不说
', ' ')('话,也不动,眼睛瞥向一边,颇有赖着再不起来的态势。闽钰儿脾气也被激起来了,她环顾了四周一圈,看到外头的角落里放着一根棍子,登时挽起袖子,跑出去,要把棍子拿起来。
外面一众人都吓傻了。这架势,难不成他们的公主要打架了?
几个眼疾手快的嬷嬷已经拉住闽钰儿了,“公主,不可啊公主。”
“齐国的人还在这里,公主这样做实在是有失体统呐。”
闽钰儿把棍子扔给她们,“那你们帮我把她赶出去?”
“这……”明显是不敢接的。
闽钰儿抄起家伙,“这女人来一次,我烦一次,凭什么我每次都要忍着,这里明明是我的地方。”
“公主,公主。”
“你们都给我守在这里,不许给我爹通风报信。”
闽钰儿忍这个敏敏忍很久了,要是闽挞常知道了,肯定又要拦着她,不让她动敏敏。
闽挞常把敏敏当侄女,可这个敏敏从来没有把她当姐姐。
闽钰儿这边刚刚下定了决心,拿着东西还没有冲进去,一双手从半道里横过来,轻而易举捏起了棍子,顺带着把闽钰儿也扯了过来:
“公主这是干什么呢?”
闽钰儿整个人在雪地里转了一圈,她转的迷迷糊糊的,头顶的日头打下来,视野里陡然出现孟辞笑嘻嘻的脸。
“孟辞?”闽钰儿一看到他,就想起了齐叔晏,整个人顿时规矩起来。
孟辞手里捏着棍子,又看了看闽钰儿比棍子高不了多少的身高,嘴角一弯,“公主这是遇到麻烦了?”
“这不是……”这不是废话吗。闽钰儿朝里间指了指,“那个女的又开始了。”
孟辞把棍子扔了出去。江憺站在旁边,那棍子直直地朝他来,他却是动也不动,伸手直接接了,长袖扫过。而后男人步子轻轻的,如玉的手隐在袖袍下,将东西摆回原位。
“这位是……”闽钰儿看江憺很是面生,她趁机问孟辞,孟辞撇撇嘴,“齐国的户部侍郎,江憺。”
见闽钰儿还要问,他索性说,“和我一样,很小的时候当过齐叔晏的陪读,在千檀寺里也待过一段日子。”
闽钰儿只好“哦”了一声。
孟辞看着她,问:“你怎么回事?堂堂一个公主,这是要去打架?”
闽钰儿撅着嘴,心里一阵气闷,她说:“我要被她烦死了。”
江憺过来的时候,孟辞就拍拍袖子,头也不回地低身进了屋子里,怀里还抱着闽钰儿的兔子。闽钰儿想拉住他,他手一扬,说:“没事没事。”
江憺皱眉,“他这是去做什么?”
闽钰儿摇头,大概,是去帮她撵敏敏的?敏敏本来就爱哭,孟辞这一去,别又把敏敏激得哭天嚎地罢。
孟辞进去,敏敏的哭声渐渐没有了。闽钰儿暗道这家伙手段真的是可以,她踮起脚往里看,一时不稳,身形朝旁边趔趄了一下。
江憺瞧见这个公主个孟辞一样,也是个不省心的,当即扶了她的手臂,“小心。”他沉声说道。
“哦哦,好。”闽钰儿松了口气,站好了,乖巧地低头,“谢谢你。”
恰巧一阵风吹了过来,闽钰儿腰间的帕子掉了,吹到了远处,江憺伸手想抓住,却没抓到。
他皱眉,刚想告诉闽钰儿,从屋子里就冲出来一个身影。那是敏敏,这女人现在不哭了,死命地捂上嘴,经过闽钰儿身边时,满脸泪痕地盯了她一眼。
闽钰儿被盯的够呛,她想问你盯着我看什么,敏敏就跑了。
孟辞抱着兔子出来,修长的手指抚着兔子背上的绒毛,他说:“公主,这兔子真是听话,也厉害。”
“我就提了几句,殿下是如何辛苦拿到这宝贝兔子,送给公主的,郡主就忍不住,跑出去了。”
他笑,把小家伙递还给闽钰儿,“公主拿好。”
闽钰儿愣了愣:“你真的那样说的?”
“不然呢?”
孟辞拍拍手,江憺过来,无奈看他:“顽够了没有?”
对孟辞来说,江憺就是第二个齐叔晏,无论什么时候,江憺只要发话了,他就不能不听。
“够了够了。”孟辞指着闽钰儿,“我这不是在帮殿下处理私事嘛。”
江憺懒得理他,神色淡然地朝闽钰儿点了点头,“公主,今日我和孟大人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辞。”
“好。”
二人转身要走,闽钰儿看他二人的打扮,似是要出去,赶紧问了一句:“唉等等。”
“你们的要事,不知是何要事?”
江憺转身,脸上有一瞬的犹豫,孟辞已经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一本正经:“实不相瞒公主,我要和这位侍郎大人私奔啦,公主千万记得保密。”
闽钰儿:“……”
她其实是想问,齐叔晏的伤怎么样了。她知道齐叔晏的病很蹊跷,江憺和孟辞出去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可又不好问。
', ' ')('没想到孟辞这厮就没个正经……
江憺冰凉凉的眼神从孟辞脸上扫过,随即把视线转向了闽钰儿:“公主,殿下身子还弱,家父从齐国捎了些调养的东西来,我带着孟大人前去取过来。”
“哦,好的。”闽钰儿点头。
孟辞还在惊讶,“怎么回事,你又不要我跟你私奔了?”
江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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