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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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了,齐叔晏忽然就起了好奇,他问:“公主怕什么?”

“怕……”

闽钰儿不知道怎么说,大抵是怕生离死别。一想到这个,小姑娘眼眶就泛了红,她想起不久前的闾丘璟,又想起更久前的公冶善。

“我怕陪我走了一程的人,说不在就不在了。”闽钰儿声音闷闷的,“我都习惯了有他们陪着了,我没他们不行,我好多事都还没学会,可是他们说走就走,留我一个人,我很难受。”

齐叔晏背着手在身后,他看闽钰儿,心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涌了出来。这是他前十几年从未体会过的,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北豫公主,而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把她娶回去,不仅是简单的娶回去。她还没有长大,齐叔晏甚至还要教她许多东西,教她如何不动声色,教她以后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哭,尤其是男人面前。

小姑娘哭起来,真的是要了人的命了。

闽钰儿低着头,眼泪还是吧嗒吧嗒滴下来,把怀里的兔子惊的束起了耳朵。

她说:“不好意思,我没想哭的,我回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哭过,只是……”

只是齐叔晏刚好走过来,男人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大抵是可以信赖依靠的感觉,她才丢盔弃甲,狠狠地宣泄了一番。

齐叔晏等小姑娘哭得差不多了,才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闽钰儿伸手去接,男人却直接绕过了她的手,直接拿着帕子覆上了女人的眼,想替她把眼泪擦干。

她低着头,把帕子拿了下来,嘴里喃喃地念,“你不许看,我本来就不好看,哭了就更难看了。”

齐叔晏抿了嘴角,也没拿回帕子,伸手,冰凉的指尖触上去,拂去了女人脸上的湿痕。

闽钰儿一时间几乎窒息了,男人的手从她眼下,一直勾连到脸颊,还微微碰到了她的下巴,然后停住。

莫名的气氛从二人间升腾起来,连怀里的兔子都安静了,怂着嘴,耷拉着头,耳朵时不时扑棱一下。闽钰儿抬头,男人的手就在她的脸边,窗外月色照进来,撒了满手。

“齐……”

她本来是想说:齐叔晏,我觉得你很好,我愿意跟你回去。

可是话到嘴边,男人的手却先垂了下来,齐叔晏先前还凛然的黑眸,转瞬失去光泽,随即紧闭着唇,整个身子不自已地倒了下去,直直地盖住闽钰儿——

兔子“腾”的一声跳走了,闽钰儿被男人“按着”,也栽倒了地上。

闽钰儿被压得不轻,腰被什么硌到了,一阵疼,她忍着没叫出声,反倒是昏迷过去的齐叔晏,极其微弱地附在她耳边:“对不起。”

闽钰儿:“……”好说好说,只是能不能说话,不要隔这么近?

男人的唇,几乎就抵在闽钰儿脸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脸顿时红了。

“齐叔晏?你怎么回事,又犯病了?”

“齐叔晏?你还能听我讲话吗?”闽钰儿暗道不好,男人莫不是得了什么急症,现在是不是要找大夫?

可是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啊……

正想着,好死不死,孟辞的声音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夸张,生怕别人听不见:“殿下?”

“殿下是在公主屋子里睡着了吗?”

牵手

闽钰儿当下没别的想法,就想冲出去把孟辞一张碎嘴撕了。

孟辞站在外面,雪落了肩头,他眯起眼睛,又叫了声:“殿下?”

闽钰儿顿时咳了一声,“孟大人可是一个人在外面?”

分明是打探的意思。孟辞顿时收敛了神色,但凡齐叔晏还好端端在里面,闽钰儿就绝不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闽钰儿迟疑,“孟大人,要不你进来一下……”

男人不待她说,直接掀开了帘子,屋子里暝暗不清,他看见齐叔晏倒在地上,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闽钰儿说:“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昏过去了。”

孟辞冲过去,眉眼里全是担忧,把齐叔晏扶起来后,伸手探他的鼻息——

又是一样的,缓且弱。闽钰儿按着腰,自己爬起来时,孟辞已经一把扯掉外袍,罩在齐叔晏身上。

他弯腰抱起齐叔晏,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留下闽钰儿一个人,女人愣了愣,才追出去:“齐叔晏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大夫?”

孟辞走的急,雪里已经只剩了一个背影,他说:“不用。”

还是不用。上次也是这样,也不知道齐叔晏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刻眼看不行了,下一刻又能去狩猎,昏迷了还不让寻常大夫近身,真真是古怪。

闽钰儿不知道这该不该告诉闽挞常。屋子里的小兔子忽然跑出来,这兔子不认生,已经学会在女人脚边磨蹭了,耷拉的耳朵一垂一垂的。

兔子仰起头,红色的眼睛直直望着闽钰儿,鼻子又耸了耸。她忽然觉得有些触动,低下身去把兔子搂在怀里,“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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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被齐叔晏抓到的?”

兔子竖起了耳朵。

“看你干干净净的,这么不怕生,他定是没有苛待你。”

闽钰儿顿了顿。齐叔晏那样的人,又会去苛待什么呢?

外面没人,估计嬷嬷也被孟辞请走了,她抬头,看到齐叔晏被孟辞抱去了营帐,一路上安安静静,连半个人都不曾惊动。

“小家伙。”闽钰儿抚着兔子的头,站起来,“我们去看看他。”

孟辞额头都渗了汗。齐叔晏又犯病了,上次是因为陡然的风寒,不知道这次又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性子比不得寻常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起波澜的,以是能暂时压下病像。孟辞跟着齐叔晏这么久,哪怕对这些知晓的一清二楚,可一旦看到齐叔晏人事不省,还是莫名的心悸。

那么好一个大活人,说昏就昏了,谁能不着急?

“江太医呢?”他把齐叔晏小心地放在塌上,扯开男人的衣襟,“把他喊进来。”

“大人。”下面的人也有点手足无措,“已经叫人去请了,应该马上就能来。”

“马上是多久?!”

男人剑眉蹙起,语气难得有了不善,很是不耐烦。

“大人,小的们会竭尽全力把人尽快请过来的。”

孟辞不说话,紧压着眉头,回首把齐叔晏又扶起来了些,齐叔晏的胸口处那道狰狞的伤口又显现了出来,孟辞的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

过了一刻,外面有人进来报道,“大人,闽钰儿公主来了……”

闽钰儿?

他看齐叔晏,随即回头,“把她请过来。”

“江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回大人,江太医现在……不见了。方才还在殿上喝酒的。”

“不见了?”

闽钰儿一进来,就听见了这句话,孟辞从塌上下来,忧心忡忡:“公主,麻烦您照看一下殿下。”

横竖闽钰儿已经见过一次了,这里能照顾齐叔晏的,也就她一个人了。

“哦,好。”闽钰儿有些局促,还没问齐叔晏到底怎么了,孟辞就掀开帘子,踏着步子出去了。

一阵凉气涌进来,女人往后退了退步子。那些侍卫养成了缄默不语的习惯,只把头垂着,闽钰儿想了想,随即把怀里的兔子递给一个人,嘱咐他:“把这个照顾好。”

屋子里外隔了一道帘子,帘子外冷寂,帘子内却是拨了暖炉,暖意洋洋。齐叔晏额头紧蹙,闽钰儿掀开帘子轻手轻脚走过来,拿帕子为他擦拭汗。

低头瞄了一眼,男人脖颈线修长,及至锁骨,都是说不出的匀称。胸膛微微起伏,皮肤和手是一样的颜色,微微泛着褐色光泽。

至于那道伤口……闽钰儿没敢多看,她垂下眼,看着男人有些吃力地躺着,便挨着床头坐下,一手撑着下颌,抚着他额头,待帕子热了,就又去换了凉的来。

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估计已是午夜了。正是最疲倦犯困的时候,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好不容易,男人退烧了,闽钰儿也是累的慌,趴在床边,看着齐叔晏渐渐安然的侧颜,一时忍不住拿手戳了戳。

“齐叔晏。”她小声呢喃,“你是生了什么病呀。”

“那个江太医什么的,应该能治好你罢。”她歪了头,“那个孟辞去找他了,不过这都找了半夜,怎么还不回来。”

“要我说,是不是你吃肉吃少了。”她煞有介事地看着齐叔晏,“不止这个,你一天都是吃的些什么呀,要你多吃点你还不听。”

“还有,你本来就瘦,要吃点好的补一下。你都这么大了,可以不用听道观里那群老道士的话了。”

“……齐叔晏,你记住了没有?”

“我好困啊。”

闽钰儿迷迷糊糊,又要睡了,她睡的时候,手不自觉地牵上齐叔晏的手。

“你要听话。”她这么说,说完,头便彻底歪了下去。

塌上,一双幽黑的眸子睁开了。

齐叔晏嘴唇发白,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他神色如常地低头,女人半头的乌发就倾撒在他的手臂上,顿了顿,他闭上眼,凝眉了一晌。

又睁眼,一手将胸前的衣服扣子系上。窗外是大雪寒夜,还有雪压树枝折的声响,齐叔晏一直安静听着,也任由闽钰儿枕着他的手,睡的香甜。

窗外有了马蹄声,马蹄落在厚厚的雪上,声音绵厚,他却听的清楚。齐叔晏不动声色,等一缕寒意透过帘子吹进来时,他手抵着唇,轻轻地咳了一声。

心有灵犀。于是外面的人立即放缓了步子。

孟辞进来,看到侍卫手里抱着兔子,还没问出口,江憺就止住了他。

江憺刚刚从齐国赶来,只外面搭了一件青绒披风,衬得整个人修长,白净如玉。他看江憺,细声说:“你在这里等等。”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孟辞皱眉,“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你还要我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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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等?”

“把人等死了怎么办?”他也是太着急了,以至于口无遮拦起来。反应过来后,他迅速给了自己一巴掌。

孟辞去找江太医,才知道这老家伙已经不声不响回去了,他被吓的一身冷汗,幸而老东西留了一手,说江憺已经在路上来了。孟辞只得带上人马,大半夜冒着风雪,去把江憺这尊大佛带回来。

一路风雪交加,他一想到齐叔晏犯病了,就心急如焚。

江憺听着,难得勾了嘴角,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我既然来了,殿下就死不了。”

“倒是你,随意把殿下扔下不管,倒是有可能真的害了他。”

孟辞睁大眼睛,“我哪里不管了?我舍得不管?闽钰儿不是在……”

里间又咳了一声。

这下孟辞终于听到了。他转头,看着江憺,眼神分明在问:殿下醒过来了?

江憺不语,只是从袖子里又拿了个东西递给孟辞:“殿下没事。这个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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