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剪纸的形状:喜上梅梢,并蒂莲花,戏水鸳鸯,都是成双成对的,显得像是两情相悦,喜事将近。
所以无奇早从这些剪纸里看出来,万家姑娘跟贾矶并没有断,且大有内情。
甚至在姑娘看来,他们的情意绵绵情比金坚,她甚至已经一相情愿的认定了,她的终身有靠,表哥便是她的良人。
只要把每张剪纸收起来,查找上头残留的制作日子,跟饼铺对照,就能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买过花饼,什么时候私会过姑娘。
无奇说道:“昨天姑娘把万老伯支了出去,她不是不舒服,是你一早跟她约定了你会来……所以我发现抽屉里的胭脂纸给用过,毕竟只有要见自己的情郎,才会特意打扮,而绝非不舒服。另外,那一瓶玫瑰花头油,应该是你送的吧,万姑娘自己买不起那种金粉斋的贵东西,她喜欢玫瑰味的东西,头油,花饼,都是你投其所好。”
当初瑞王第一次作弄的时候,无奇就是靠这个金粉斋出品的昂贵头油辨出春日的身份有假。
蔡采石瞅了她一眼,内心暗暗决定,以后坚决不要光顾金粉斋。
“是啊,女儿是在生日那天得了那头油的,我问哪里来的,她还不肯承认,只叫我别担心。”万家的老伯,从最初的坚持外甥无罪,到现在瞠目结舌,他惊魂动魄,望着贾矶道:“你、你……他们说的可是真的?是你……你害了……”
他也曾经催促过女孩终身大事,万姑娘只是不肯跟别人说亲,总是让他再等等。
贾矶逢年过节虽来,但似乎没那个意思,万老伯哪里知道他早就暗度陈仓却瞒而不露。
“天杀的,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呀!”万家老头放声痛哭,悲愤交加。
无奇道:“因为他很快就要成为香满楼掌柜的乘龙快婿了,自然不愿意万姑娘坏事。”
贾矶听了这句,脸色惨白,失魂落魄。
原本是直着身子跪着的,如今已经匍匐在地,泪跟汗一点点地都落在地上。
人家已经把他的底儿掏了出来,他实在没有办法再抵赖了。
街坊的传言并不准确,万家的确曾想招赘贾矶,只是贾公子觉着万家落败,自己若是娶了姑娘,未免不太值当的,所以并没表态。
但姑娘的相貌不错,对他又是一片痴心,贾公子觉着有点儿不能舍手,便成了好事。
只是他不敢张扬,两人便一直偷偷摸摸的。
姑娘时不时催促他明媒正娶,他也只答应着,说是要再攒一攒钱,就提亲,把姑娘骗的心花怒放,深信不疑。
直到香满楼那边有了变故。
贾公子因为刻意的勤谨,跟有点英俊的外貌,成功地俘获了掌柜跟掌柜家小姐的心。
香满楼是有名的酒楼,若是能成为香满楼的乘龙快婿,那自然摇身一变,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当务之急就是跟万家的姑娘断了。
但他知道万姑娘的性子,何况他已经要了人家的身子……要真的丢下不理,只怕万姑娘要闹出来。
到时候万家出事自然跟他无关,最怕香满楼这边知道了,让他鸡飞蛋打,那可是他成为人上人的美事,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给破坏了。
思忖之下,便谋划出了这个毒计!
本来计划的天衣无缝,他提前悄悄跟姑娘定好了这日私会,叫她打发了父亲。而他则借着出城要账,有了不在城中的证明。
姑娘吃了有蒙汗药的花饼,果然晕倒,他趁机点火。
不料那狗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汪汪大叫,大概是给火吓到,它把地上的半块鲜花饼咬住,转头跑了。
无奇跟蔡采石先前往万家去的时候,路上遇到这表哥,他边走边瞅向忠勇伯府,听见狗叫更是下意识一缩,可见心虚。
派清吏司的人去香满楼一打听,原来人家早有远大前程,那自然万家这边的私情就要料理了。这就是杀人的动机。
无奇得知了这一切,又早猜到安安被追打的原因,便故意跟忠勇伯设计了一个局。
街坊们来拿给安安叼走的东西,一传十十传百,而且别人认出是谁谁之物,也还有赏钱。
贾矶心虚,怕有人透露什么消息,又担心节外生枝,便悄悄地过来偷拿那玫瑰花饼。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满堂的人听到最后,先是鸦雀无声,继而咒骂纷纷:“忘恩负义,陈世美!”
“真是人面兽心,看不出来是这种无法无天的!”
忠勇伯见真相大白,应天府那些人也哑口无言,他满心大悦。
他冷笑道:“行了,总而言之,没有放跑了这个畜生。”
他摸摸安安的头:“你这个小精怪,是不是因为那小姑娘照顾过你,你就想替她报仇啊?”
安安仰头,汪汪地答应了声。
忠勇伯看向地上的贾矶:“看到了吗?你他娘的白瞎了这身人皮,都不如一只狗!”
贾矶已经处于绝境,已经有些癫狂,便凶相毕露地叫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一相情愿不肯放过我……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吗!我成了香满楼的掌柜,自然不会亏待她……现在都是她自找的!”
众人都给他的恶形丑态震惊了,万老头怒道:“你、你这个畜生!”
忠勇伯突然起身,走到贾矶跟前,抡起手臂左右开弓,啪啪两下,打的贾公子牙齿飞出,鼻口窜血。
安安见主人出手,也在旁边汪汪大叫着助威,仿佛在说打的好再狠一些。
忠勇伯怒不可遏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最烦这种明明什么都不能还唧唧歪歪又蠢又坏的小白脸!你以为你是皇上啊,还想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他意犹未尽地要踹上一脚,却给无奇跟蔡采石拦住了。
忠勇伯的确老当益壮,这两巴掌力道十足,打的贾公子面目全非,叫都叫不出来了,这一脚下去,怕要把他的肠子踢出来。
无奇劝住忠勇伯,瞧着贾矶笑道:“杀人者死,可惜香满楼的乘龙快婿你是做不成了,不过你就放心的去吧,姑娘自然在底下等着你呢。”
贾矶给打的捂着伤嘴发抖,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应天府的人,生怕忠勇伯再发虎威,忙向着忠勇伯致歉,又向着无奇跟蔡采石道谢,把贾矶押了回去。
万家老伯几乎昏死,又哭起来。
忠勇伯呵斥道:“哭什么?没有用!既然安安跟你家姑娘有这种缘分,我自然不会不理,你若没有别的地方去,以后就在这府内打打更,真到动不了的时候,我叫人伺候你送终。”
万老伯大哭,谢了忠勇伯,给众人扶着出去了。
这会儿天色不早,见事情了结,无奇跟蔡采石也忙道别。
忠勇伯看看两人,点头说:“本来该留你们吃饭,想到你们兴许还得回去交差,那也罢了,就先去吧,改天再来,老夫摆一桌丰盛的请你们。”
两人道谢。
忠勇伯却又道:“对了,听说清吏司出了事?那个苗可镌在秋浦……殉职了?”
两人低下头:“是。”
忠勇伯皱皱眉:“那个人,还算是个耿直的人物,上次虽闹的不快,但老夫知道不是他的错,可惜啊!”
他叹了这声,又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大有可为,以后行事务必留神仔细,别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是什么话……
无奇跟蔡采石各自流汗,被迫领受了忠勇伯的教诲,慢慢退出。
万家方向又是一团痛哭。无奇想了想,便又返回。
因为忠勇伯府内的那一场,众人已经都知道他们的来头了,甚是敬畏,急忙退避。
他们给万姑娘上了香,烧了纸,无奇对万老伯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姑娘留下一样东西。”
从万家出来,蔡采石问:“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无奇看看手上那几张精致绝伦的剪纸,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要留着,就当做个纪念吧。”
那喜上梅梢里,两只喜鹊凑在一起,和和美美,喜气洋洋;鸳鸯戏水中,两只鸳鸯扭头交颈,甜蜜之意,一看就知。
无奇叹道:“还记得孟先生说的话吗?强极则辱……情深不寿,这‘情’之一字实在可怕。”
蔡采石笑道:“你没沾过,又怎么知道呢?”
无奇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蔡采石越发觉着有趣:“你见过多少猪跑?跟我传授传授呗。”
无奇白了他一眼:“我怕教坏了你。”
正出了街口,迎面见一匹马急急而来,马上的人已经看见他们,当即翻身落地。
原来来的是春日,见两人无恙便送了口气,她说:“我很不放心,孟大人说什么这里是‘酉鸡归巢,万事皆宁’,非叫我酉时的时候才来,真的了结了吗?”
蔡采石赞道:“可不是才完的?孟大人很神了,什么都算到了!”
春日笑道:“哈,果然万事皆宁就先回去吧。有人等着你们呢。”
无奇听了这句才抬头:“什么人等着?”
淡淡的夜色中,对上春日的眼神,她忽然心有灵犀的知道了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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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瑞:啊,原来没吃过只看过的,本王来手把手教教你~
平平(鄙视):还不知是谁教谁呢!
这个案子是不是干净利落啊~~mua,今天也要努力加油鸭~感谢在2020-12-11 22:45:46~2020-12-12 11:2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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