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吃炸鸡汉堡,换个新的环境上学、拥有一群新的朋友。
但一盆冷水马上浇在头上。
父母告诉她,他们要去的是非洲。上班时认识过一个在非洲的ngo国际组织做动物保护的朋友,他们要去位于肯尼亚的野生动物基金会。
当然,那时季檬年纪还很小,听不懂什么ngo,什么基金会。
父母言简意赅,用小朋友能听懂的语言告诉她,他们要去非洲保护大象,因为那边太危险了,所以不能带她去,把她托付给三位姑妈照顾。
季檬小学班上的同学也有父母在外地或者国外工作的,她当时也没当回事。反正,从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经常出差。
去国外工作,大概也跟以前一样,几个月回来一次。
但只是他们刚出国那年,有回来看她两次。
再后来,就是两年一次、三年一次,更低的频率。
因为时差,他们也很少打电话给她,他们的长相在她脑海中都日渐模糊。
大概在上高一的时候,季檬偶然听到大姑跟姑父在卧室聊天,才得知,其实她爸妈已经离婚。
第二次回国的时候,其实是回来办离婚手续。
几年过去,她妈妈已经跟新认识的一个美籍华人去了美国,组建了新的家庭。
第二天晚自习时,季檬逃了课,她没有手机,去找了家商店,用座机给妈妈打了几十通电话。
好不容易接通,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妈妈好像刚睡醒,这个时间,美国才刚刚天亮。
季檬控住不住地掉眼泪,问她,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婚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又听见一个慵懒又沙哑的男声,说的是英语,但以她高中生的水平也足能够听懂。
“honey, who's on the phone?”
听到一阵脚步声,大概是妈妈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她声音也有些发抖,但总体来说还算平静:“檬檬,之前你太小了,我们想等你考上大学,成年后再告诉你的。”
“出国之后,我和你爸爸的生活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说来话长,但到现在,也没必要说了。”
“我们都作出了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季檬哽咽着问,那她呢。
妈妈的声音也越发颤抖:“你姑姑她们照顾你,我很放心,你小姨也在国内。而且,我们也不想影响你高考...你现在也长大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没有不要你,只是...”
季檬听不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时,沈鹤霄早已经离开了苏城,朋友都在上晚自习,她也不知道还能找谁说这些事。
天已经黑了,路上飘着小雨,她晃晃悠悠走在路上,隐约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
这么多年没见,季檬以为,她大概不太记得小时候跟父母相处的事。
但那天,她突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很小的时候,妈妈给她讲过的童话故事的名字。想起暑假时,他们会带她去周围的山里郊游。
爸爸会笑着摘很多小黄花做成手串,戴在她和妈妈的手腕上,一大一小。
他们还在山里遇到了小松鼠,只有一面之缘,但季檬还是认真地给松鼠取了名字,叫“树树”,后来在一家三口看电视,看到一只松鼠,妈妈还指着屏幕说,这只松鼠有点像“树树”。
......
.........
梦里最后的画面时她又回到小学,三年级那天,她拉住爸爸妈妈的手,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让他们不要出国去工作。
这梦会醒来,大概是因为嗓子太疼了。
季檬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手里紧紧抓着什么有温度的实体...
视线向下移,才发现她正握着沈鹤霄的手。
沈鹤霄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另一只“自由”的手划着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
卧室没开灯,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大概是开着什么文档,白亮刺眼的光直直映在他脸上,映得肤色极为冷白。
季檬手上力道松了松,默默把手放回被子里。
察觉到人已经睡醒,沈鹤霄随手阖上手中的电脑,放在一边。
顿时,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
黑暗的环境中,其他感官就好像被无限放大。
他声音很低沉:“醒了?”
季檬张张口,试图发出一个音,但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而且剧痛,像是被灌了铅一样。
难受之余,脑中很自然地冒出一个著名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