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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怎么说呢,最大的好处,是不用跟太多人打交道。

她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跟人讲话,甚至不想跟同事一起吃午饭。

这种社恐性子,导致她已经入职两年并升职两次了,都不知道自己隔壁部门的领导是谁。

然后,前段时间,总算知道了。

嗯是她小时候曾经玩得很好,但后来读初中出国就失联了的发小,迟千澈。

他好几年不更新朋友圈,突然诈尸,说自己妈妈要做心脏手术,求推荐北京的医生。

温盏社恐但人缘好,在老同学的事情上一向热心,立刻帮他找了人。

一来二去,两个人又重新走动起来。

迟妈妈住院,她去看望,瞥见他随手放在桌上的工牌,才惊讶地发现:我们是同事啊?迟千澈,我们竟然是同事?

迟千澈当时,欲言又止地,投来一个无语的眼神。

然后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温盏妈妈耳朵里。

温盏母亲杨女士是军婚,也是一个催婚狂魔。

一听说,兴奋得不行:这么巧?那你们正好趁着一起出差,赶紧培养培养感情啊,这知根知底的你上哪找!

当时迟千澈就在她旁边,通话内容一字不落,听了个全。

温盏干笑:我没想

结果迟千澈思考片刻,竟然说:也不是不行。

就那瞬间,温盏猛然发觉。

她比迟千澈小两岁,的确也没那么年轻了。

人好像确实到了某个年纪,就会开始想要凑合,想找家世相当的人,互相将就。

荒郊野岭,雪势丝毫不见减小。

迟千澈见她沉默,许久,岔开话题: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我那天就随口一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温盏慢吞吞:啊

她一直没发现。迟千澈一只手拿着烟,悬在窗外,但是,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更喜欢她了。

窗外大雪纷扬,温盏下巴埋回羽绒服帽子,在毛茸茸的触感里,眨眨眼。

许久,再眨眨:暗恋呀。

也不算

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迟千澈手一顿。

温盏舔舔唇:就好多年前。

也是个暴雪天。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能忘记的,暴雪天。

当时大雪已经下了一整夜,天光因而显得格外明亮。

阶梯教室密不透风,暖气开得太足,同学们都昏昏欲睡。

年级大课,温盏迟到了,只能坐后排。

她的小少年,去得比她还晚。

课上到一半,他在年级组长喋喋不休的不瞧瞧都几点了才来里,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张扬地顶着侧脸一道尚未结痂的、小指长的暗红色伤口,旁若无人地穿过整间教室。

然后,不知怎么那么巧,正好就坐在了温盏身后。

他长腿朝前伸,在她座椅上碰了一下。

青春期的男生,声音透着惺忪沙哑,漫不经心的,没睡醒一样:不好意思啊,同学。

温盏无意识握紧手中的笔,听见他的声音,连潮湿的手心也忘记擦干。

她匆匆应了没事就立刻转回去,一颗心跳得飞快。

明明脑子里想的都是老师讲的边塞诗,注意力却再也没法集中。

她听见他朋友,有点诧异地小声问:你爸又怎么你了?

好半晌,商行舟没答。

快下课时,老师点他起来读诗。

全年级都知道商行舟压根不听语文课,那天很奇怪,他竟然知道讲到了哪儿。

就也没推辞,拿着课本,声线低哑带点儿散漫,每个字都很清晰: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温盏那支滚到桌子边缘的中性笔,啪嗒一声落了地。

就那么个瞬间,她中邪一样,抬起头。

透过一旁窗玻璃上荡漾的水光,看到他影影绰绰的倒影。

室内闷热,空气透浮躁。

商行舟个子很高,肩宽腿长,寸头,面部轮廓流畅,灯光在鼻梁旁投下阴影。

他立在窗边,蓝白校服脱了,里头只穿着件印白色骷髅的黑色连帽卫衣,似乎丝毫不怕冷,浑身都是硬朗嚣张不服输的气息。

外面天空灰白,室内灯光如焚。

他就这么站着,读诗,气场中透出少年人独有的桀骜坚定,连影子都是清俊的。

太美了。

温盏想,你青春期一定有一个瞬间,就那么一眼。你看见他,再也不能将他从生命中抹去。

此后种种,他的气息,他的话语,他踏过的山行过的河川,都成为你想要追随的东西。

车窗外白雪呼啸,门缝里风声呜咽。

狭小空间内,短暂静默。

我当时,就觉得。温盏轻声,好奇怪,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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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会反复喜欢上同一个人。

哪怕你在他的生命中,仅仅只是一个过客。

迟千澈一根烟燃到底,掐了,扔进烟灰缸,一点猩红,无声地灭在摇晃的水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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