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有点良心。我问你,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问你那晚祭祖时发生的事?”胡六儿仔细听了一会儿,发觉王亲修的声音比以前尖锐了一些。他不禁问:“姑老爷,你的声音怎么变尖了?”
“臭小子,你竟敢怀疑我,我不仅声音尖了,样子变得更多。你来瞧瞧啊!”尖锐刺耳的阴笑声落,米铺里的油灯无风摇晃,一个偌大的影子出现在窗边,胡六儿整个人软趴下来,赶紧磕头告罪:“我信了,信了。是六儿混账!是六儿混蛋!姑老爷,你千万别出来吓六儿了。”
“说。”窗外影子停止。
“是有人来问祭祖那晚的事,但我什么都没说。”
“这就好。你将祭祖真实所见说一遍,我给你指出其中千万不可说的地方,如果你说漏了,哼哼,你很快就能来见我。说吧。”
“是,祭祖那晚,姑老爷带着我们去了祖坟。祖坟里……”
离开老南米铺后,黎斯和白珍珠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白珍珠笑的前仰后翻,险些跌倒:“黎大哥,你没见他趴在地上磕头,不让他姑老爷见他那一幕,笑死我了。”
“他是平时亏心事做太多,害怕见鬼。”
白珍珠笑了一阵,又有些后怕的讲:“但他说的故事也挺吓人,黎大哥,你说那些是真的么?”
黎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黎斯和白珍珠离开老南米铺后,胡六儿缓缓爬起来,确认姑老爷走了以后才长长哀叹一声,坐在地上。殊不知,背后米铺的门一点点被推开……
第七章 鬼门开,厉鬼行
十一日巳时,黎斯听闻了胡六儿暴毙的消息。轩辕善脸色灰暗,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昨晚没睡好觉。崔吉、轩辕善、黎斯三人来到了老南米铺,胡六儿的尸体仰面趴在地上,舌头外伸,两只手抓在胸前,直勾勾的死亡视线里刻下了临死前惊恐万分的神情。仵作简单检查了尸体,崔吉安排人手将尸体运回了县衙黑屋子。
这是长良县城半月内死的第三人,崔吉肚里的苦楚可想而知。
中午午饭后,仵作来了。仵作如实说道:“死者没有外伤,没有中毒,从他死状和神情来看,他是被活活吓死了。”
崔吉不由吃惊:“活活被吓死?”
胡六儿猝死是在自己和珍珠离开老南米铺大约两个时辰后,胡六儿是胆子小,这点黎斯清楚明了,但是能被活活吓死,究竟他看到了什么?
崔吉这边,有心腹幕僚凑上嘀咕了几句,崔吉听后神情有变。
“这胡六儿在王亲修活着时,曾私藏下了不少米铺的银两,这事被告到了王亲修那里,王亲修本要辞掉胡六儿,但没成想却发生了惨案。”崔吉狐疑说:“听上去有些荒谬,但瞧胡六儿的死状和死因……莫不是王亲修变作厉鬼回来找胡六儿寻仇?”
黎斯没做声,轩辕善面有不悦道:“崔兄别自己乱了分寸,鬼神魍魉所说根本站不住脚,也只是能欺蒙些无知的人。”
“也是,也是。”崔吉擦着额头汗珠。县衙外有报,雁荡山雷虎营派人来了。崔吉立马赶出去相迎。
崔吉刚迎到县衙前院,已有一位三十多岁年纪的武官带着几名身穿蓝色盔甲的军士进入县衙。武官跟崔吉拱了拱手,开口道:“在下雷虎营前威校尉章公跃奉壮武将军将令来拜会崔县令,同时将军有几个问题望崔县令告知一二。”
“章校尉言重了,但讲无妨。”崔吉额头冷汗这会儿一直没停,尤其是看到章公跃身后那几名神情冷峻的军士,更是心虚冒汗。
章公跃直截了当询问了王亲修案件,问凶手是否拿到了。崔吉大致明白的把王亲修一案的各种曲折说给章公跃听,最后崔吉道:“碧朱现在已归案,就在大牢里。至于毛义,还,还在潜逃中……不过县衙已派出精锐府兵,布置了天罗地网在各个要道路口,相信不日就可擒毛义落网。”
章公跃听完后点了点头,起身说:“有劳崔县令,先带我去瞧瞧那丫鬟。”
“好。”崔吉急忙起身。
去大牢的路上,崔吉为章公跃介绍了黎斯和轩辕善,章公跃的脸色起了变化,显然对于大世王朝的四神捕,他是必有耳闻。章公跃面向黎、轩辕二人的脸色没有之前那般冰冷,有了敬重之意,笑说:“久仰两位神捕乃大世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朱将军也曾提及过两位神捕,还有严成大人和青锋神捕蒙锐。将军常以不能同几位相识相会为憾,这次回营后我转告将军两位就在长良县城,相信将军肯定很高兴。”
“承蒙将军抬爱,比起将军国之栋梁、大世肱骨之臣,我等实乃末技之流也。”黎斯谦让说,轩辕善只是点了点头,算回应。
大牢里,碧朱孤零零看着墙壁。崔吉叫了碧朱好几声,她才缓缓回转目光,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道:“大人。”
“你就是谋害王亲修老爷的丫鬟?”章公跃语气不善,碧朱颔首称是。章公跃冷冷说:“好,既你承认了同毛义合谋杀人,你没理由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就说出来吧。”
碧朱重新看着墙壁,声音有气无力的说:“我不知道。”
“还敢嘴硬,直接用刑!”章公跃见碧朱不理不睬自己的模样,勃然而怒道:“要在我们军营,你早挨了三十杀威棍了。崔大人,你倒是用些有用的法子,让这臭丫头早日开口啊。”
章公跃平复了下心中努气,一来他犯不着跟一个婢女生气;二来长良县城毕竟有个崔吉,他不可越俎代庖。章公跃将包袱重新扔给崔吉,而后嘱咐讲壮武将军会密切注意案件进展,崔吉那是苦不堪言。
章公跃还有公事要赶回雷虎营,出了大牢也就告辞了众人,对黎斯和轩辕善尤其多寒暄了几句,而后率部下策马离开了长良县城。
轩辕善从一人买醉开始就好像满腹心事,他不辞而别的出了县衙。
黎斯回到客栈已是酉时三刻。他一人回到房间里,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倏然,黎斯发现桌上有一张半展开的白纸。
轮值的老邢提着酒葫芦不知去哪里蹭酒喝了,今晚县衙大牢当值的是刚当上狱卒没多久的王欢,还有一个爱睡觉的牛大壮。
王欢尽职的巡完了一遍牢室,回到外面的小堂中,牛大壮揉了揉眼说:“别紧张,就咱这里小偷小摸都没几个,还能有来劫牢的啊。哈哈,哈哈!”牛大壮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一般,没多会儿又打起了呼噜。
王欢瞅着墙上油盏发呆,突然,“扑啦啦!”的怪声从大牢深处传了出来,像鸟在扑腾着翅膀。
王欢举着油灯检查牢室,怪声是从最后面的牢房传来的,那间牢房王欢记得关押着一个女杀人犯。
油灯微弱的光扫过去,白衣囚服的女子背对牢门,身体簌簌抖个不停。王欢诧异的问:“喂……你,你怎么了?”
女子突然震动自己宽大的囚服,发出刺耳的鼓荡声,接着她缓缓转过脸。王欢被吓了个不轻,女子五官扭曲,嘴角流着鲜血,脑袋不停的颤抖,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等等,等等!”王欢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铁锁,女子突然猛地扑向王欢,王欢惊得惨叫一声,将女子扔在地上。
女子扭曲了一阵,渐渐不动了。
“喂,你!”王欢想去碰一碰女子,肩膀突然被抓住了,才发现是牛大壮不知何时来了。
牛大壮摇摇头道:“让开。”王欢连忙闪开,牛大壮翻开女子的身子,女子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时诡异的微笑着,大量鲜血汩汩从嘴里冒出来,其中夹杂着半截舌头。
“她死了!”王欢身子一软,瘫坐在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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