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帕子……”姜宝青攥着擦过口水的手帕,“我是洗了还给你,还是怎么着?”
姜宝青知道宫计是个有洁癖的,她用过的东西,宫计未必还能看得上,更别提这只是一方帕子。
果不其然,宫计垂下眼翻着放在膝上的卷宗,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扔了吧。”
姜宝青撇了撇嘴,知道了宫计的态度。
因着这会儿马车里的氛围有点不太自在,姜宝青掀开车帘,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却不曾想真的被吸引住了。
可以说,除了石嘉县,她还从未到过以外更为广阔的地方。
马车在大道上疾驰着,不远处是一条犹如天上银带落入凡间的河流,滚滚奔腾,看上去声势颇为浩大。
只是看了会,姜宝青就微微蹙起了眉头。
“宫少爷,这是什么河?”姜宝青扒着车窗,回头问宫计。
宫计头也不抬的回:“汇河。跟清河一左一右穿过了榆丰府。”
姜宝青知道,清河就是经过她们村的耙子河的官方名称。
姜宝青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两条河都进入汛期了。”
宫计挑了挑眉:“知道的不少。”
姜宝青看了一眼宫计,道:“宫大爷,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要这么无知好伐?”
宫计呵呵一声,直起身子:“那行,你表演一下,让我感受一下。”
姜宝青回给他一个后脑勺,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只不过窗外景色大多都一致,自打重生以来还没到过外面天地的姜宝青很快就看腻了。她放下窗帘,直回身子,有些无聊。
只是宫计似是很习惯了这种无聊,他面色平静的翻着放在膝上的一本卷宗,偶尔修长的手指还会敲几下卷面,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姜宝青实在无聊透顶了,她只便去同宫计搭话:“宫少爷,你在看什么?”
宫计赏了她一计“你猜?”的眼风。
见宫计这副模样,姜宝青心中有数,这八成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不然依着宫计这脾气,怕是会直言不讳的跟她说“你没必要知道”。
姜宝青索性凑到跟前去瞅那卷宗。
然而那细细密密的小字,姜宝青看两行就晕了,败退下来。
宫计眼角眉梢俱是微微上挑,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大发慈悲的同姜宝青讲解道:“这个,是他们呈上来的榆丰府知府孙忠义的履历,有几处小地方,很有意思。”
姜宝青心中一顿。
早就知道宫计来历不凡,但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评论着一府知府的履历……
姜宝青点了点头:“这位孙忠义孙大人,想来也不能算一位好官。”
宫计倒没想到姜宝青连履历都未看,便这般断言,颇感兴趣:“怎么说?”
“旁的我不知晓,我只知,身为一府长官,竟任由手下的地方官员在辖区内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我不信他一点风声都不知晓,这不叫共犯叫什么?”姜宝青道,“退一万步讲,哪怕他真的被蒙蔽了,对石县令那等行径毫无所知,那他也背着个失察之罪。因他失察,害那么多百姓受苦,怎么能叫好官?……别说一个知府了,哪怕当今圣上呢?若他认人不清用人不明,导致下面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哪怕他胸中再有丘壑,史书也只会评论他是一位昏君。”
宫计意味深长的看着姜宝青:“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倒是敢说,连当今圣上都敢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