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幽没有说通,只得回来跟梁二智都说明白。
那边李璆也下了帖子,邀梁二智见面商谈孩子的亲事。
梁大智问燕麟,“你觉的这门亲事,有没有猫腻儿?”
“说不好,李璆并不是个高调之人,做官也挺是诚恳,倒是很踏实。”燕麟实话实说。
“要真是这样,那这李家还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就怕这里面有什么事儿!”梁大智皱着眉毛。想让燕麟帮忙再调查一下,“也好查查清楚,看是不是有什么!”
燕麟点头。
梁二智也点头,又叫来梁五郎询问了一番,他倒是和李三小姐见过面,也说过两次话,说不上喜欢,却也觉的她很端庄温婉。
最后退亲没说成,反而还定下了婚期,就在过了年,正月二十八。
窦清幽听裴静说那李三小姐性情很不错,不愿意退亲也是她的意思。
“说是只要梁五郎不死,她就嫁。我看也是个拗性子,怕是退亲退怕了。”裴静剥着橘子,递过来半个。
窦清幽接过来吃着,“要是没有其他猫腻儿,这门亲事也就算好的了。”
裴静眸光飞快的闪了下,问起她过年的事,“今年要不要回老家?我都还没回过老家呢!你哥说是再看情况,要是回,咱们一块。”
窦清幽有些犹豫,她前几个月刚回过家,俩小崽子也太小,“不若看三哥的时间安排,过年要嫂子和三哥一块回去,兴许还快点。小枫儿才刚好,他身子骨比他姐姐弱些,我怕他再折腾病了,拖着孩子也行程慢。”
裴静点点头,又说起她过生辰的事,“没差多少日子了,十八岁也是正当的生辰,可要好好过一过!”
窦清幽愣了下,她都不记得生辰的事。做出了水银镜之后,镜子太清楚,每次看着镜中年轻娇艳的脸庞,她都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虽然她自己的年龄也不算太大龄,但谁能再过一遍十七八的年岁?谁又能想到她十八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
燕麟回来就看她剥着大杏仁在出神,“乖宝?想什么,这么出神?”
窦清幽抬头看他,哼道,“在想我小小年纪就成了你孩子妈!”
燕麟笑的张扬,“那在另一个世界,都是多大当娘亲的?”
“二十五六,七八的。反正没有这么早!”窦清幽瞪他。
燕麟挑挑眉,“我不就是吗?二十六七当爹!”
窦清幽张了张嘴,清冽的大眼斜着他,无语凝噎。
亲了亲她,燕麟凑在她耳边笑道,“等你到二十五六当娘,我就老了,干不动了!”
“嗷……”
外面的下人听见他的惨嚎,只抬了抬眼,然后该干啥干啥。
“干得动!干得动!七十八十也干得动!啊啊……”
又一声惨叫。
当晚燕麟被赶出房,小诺儿看准时机,拉着弟弟就霸占了娘亲和另外一半床。
娘仨高高兴兴讲故事,睡觉。
燕麟只能满腹幽怨的去睡了书房。
立储的事被拿在朝堂上商议,程居迁首先提出的,燕麟也力劝立储,阉党一派和反阉党达成了一时的共识。清流一脉的官员也觉的早日立储,与国本稳固有益,向来立储是立嫡立长,皇长子虽尚在年少,但教导好,也不失为将来的一代明君。
明启皇帝看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人提出异议,就应下了立储。
立储之事敲定,朝廷开始准备立储大典,正好年前办完。
礼部忙起来,都督府也开始忙起来,准备过窦清幽十八岁的生辰。
窦清幽看府中的架势,“就过个生辰,一家人一块吃个饭也就是了,还准备大办吗?”
“不大办!关起门来,我们自己办。”燕麟笑着回她。
梁大智和梁二智要回老家了,家里要准备一下,梁五郎娶亲,就算李家没有要求,场面上也不能太寒酸。但梁家如今的状况,却是只能借钱办喜事。
“我来时玉娘给我一千两银票,若是娶亲办酒宴也差不多够了。我的意思,人都在家里,亲戚关系也都在家里,不若是娶到老家去。”梁二智找窦三郎商量。这样就不用在京城置办宅子,在个租来的宅子里拜堂成亲也不好听。
窦三郎听了,让跟李家商量试试。
李家没有异议,说同意让李三小姐嫁去正阳县,过了年就提前发嫁,赶往正阳县。
梁二智一看商量好,就和梁大智置办了礼亲自送到李家,然后带着梁五郎回家,梁大智和梁六郎暂时留京办下面的事。不能总让窦三郎帮着跑腿儿。
送走了梁二智父子,也到了窦清幽的生辰。
初一十五必是要大朝会,燕麟早前几天就告了假,不去上朝。
一大早起来,把儿子和闺女穿戴好起来,和面做了寿面,几样精致可口小菜。
俩小崽子看娘亲还没睡醒,就趴在厨房看着爹爹忙活做好吃,间或打劫一口尝尝味道。
等寿面和饭菜做好,燕麟一声令下,“去叫娘亲起来吃饭!”
“好!好!”小诺儿吆喝着。
“记得要说生辰快乐!给娘贺喜!”燕麟笑着提醒。
俩小崽子应着声,迈着小短腿跑到正房内室,“娘!娘!快,起来了!”
窦清幽睁开眼,看着俩小崽子爬上床,伸出手揽住他们,“什么时辰了?”
“娘!生辰快乐!”小诺儿奶声奶气笑嘿嘿道。
小枫儿也跟着,“娘!快乐!爹!做饭!”
窦清幽笑着亲了亲俩人,“好!我这就起来。”看了一圈,不是她们住的院子,却是在她院子里的茅草房里。不仅疑惑,她昨夜什么被搬到这边来的?
窗外阳光洒下来,窗户被推开,一阵冷气进来。
这边院子虽然是盖的茅草屋,不过屋里全是木板墙面,木地板下装的地龙,冬暖夏凉。
屋里也是最简单普通的通炕,普通的帘幔,桌凳。
外面燕麟把热水端来,让她自己洗漱。又去把饭菜端进屋。
窦清幽也没有见有其他人,“家里就我们四个了吗?”
“嗯。”燕麟应声。
窦清幽看着他坐在餐桌旁,看着俩娃儿坐在一旁,丈夫,孩子和寿面,满室温馨,不禁心动不已。她喜欢这样宁静平淡又踏实的幸福!
看她整个神情都甜软下来,燕麟就猜到她喜欢,摸摸她的头,“等明年天暖了,我就告假些日子,带着你们到乡下田庄住一段。”在这院子里虽然像,却也只是在这个小小院子里,开了几块地种粮食和蔬果,盖了几间茅草屋,终究和真正的乡野闲趣不一样。
窦清幽已经心里很满足,用力的点头,“嗯!”
看她小脸洋溢着幸福,而这幸福是他给她的,更是他毕生所愿的,忍不住俯身过来,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两个小崽子就睁着眼,扬着小脸看着爹娘。
窦清幽脸上一热,推开他,“孩子还在呢!”
燕麟笑着松开她。
小诺儿举着小手不满道,“我也要!亲亲!”
燕麟笑起来,“好!亲亲!”在她小额头上轻吻一下,又去亲儿子。
小诺儿却不是要他,“要娘亲亲!”
“娘,亲亲!”小枫儿也缠着娘亲。
窦清幽瞪燕麟一眼,哄着俩小崽子一人脸上亲一口。
“为啥亲脸?”小诺儿还不满。
“只有爹和娘才可以亲嘴巴!”燕麟趁机教导俩人,“而且,也只有爹娘才能亲你们,你们也只能亲爹娘!外人都不可以!”
小枫儿不懂,反正就只知道和爹娘亲亲,别人他也不喜欢亲亲。
小诺儿翻了自家爹一眼,她就和娘亲过嘴嘴!
“好了!快先吃饭!等下饭要冷了!”窦清幽笑着喂两人先吃饭。
小诺儿要自己拿着勺子吃,她拿不稳,就往外撒,撒着吃着。
那边小枫儿也要跟着姐姐学,撒的更多。
俩人吃着寿面,又看顾着俩娃儿,热热闹闹吃了饭。燕麟穿上围裙去刷锅刷碗。
窦清幽过去帮忙,又喊着俩小崽子别乱跑。
平日里俩人也到这边院子玩耍,这会没有人管着跟着,早不听喊话,跑出去了。
茅草屋有个小篱笆院,院子里种了菜和藤蔓花草,如今是严冬,倒是都翻了地,只有藤蔓纠缠的篱笆院墙。
院墙外是一块块的麦田和药草田。远处的玻璃花房旁长着几棵腊梅,正开着花,清冷的幽香飘散着。
俩小崽子跑过去摘花了。
玻璃暖房里多肉和各色花木都有,也是吸引着俩人。
燕麟收拾好,脱下围裙挂在小厨房门外的绳子上。
窦清幽看他还真像个村夫一样,拿着锄头铁锹过来,忍不住笑起来。
“去拿剪刀,今儿个给果树剪枝。”燕麟催促她。
窦清幽忙去拿了墙上拿了挂在钉子上的剪刀和竹篮子和他一起出门,又喊两小娃儿过来。
院子虽不大,但果树还是种了十几棵,葡萄架也有几垄。
两人忙了半天,把果树都修剪好,又剪了腊梅拿回屋,插在瓶子里。
燕麟去准备晌午饭,窦清幽也穿上围裙帮忙。
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红烧大虾,茶树菇炖大雁,再陪上两个青菜,一锅闷米饭。
小诺儿喜欢吃米饭,闻着香喷喷的米饭已经吧唧小嘴。
窦清幽笑着摸摸俩人的小脑袋,催到堂屋里,开始端饭。
下午又在麦田里拔草,鲜嫩的荠荠菜,被洗干净晾干,剁进肉馅里,包了饺子。
天幕降临,整个院子四处慢慢亮起小灯。
有烟花在空中绽放,还有声乐和隔壁的热闹传来,气氛制造的很是不错。
俩小崽子跑到屋门口看烟花,饭都不吃了。
窦清幽拉着俩人回桌上吃饭。
燕麟端了碗把俩娃儿喂饱,放下去。
饭后,燕麟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在院子里玩够的娘仨捉回屋,脱了鞋子,几对白嫩的脚丫子都按在大盆里。
小枫儿怕痒痒,被爹娘的大脚丫搓着,不停的咯咯笑。
小诺儿开始扑通扑通在水盆里踩水玩。
燕麟看着娘仨乱闹成一气,满眼纵宠,伸着脚也掺和进去。
洗漱好,一家四口窝在烧热的炕上,拿了窦清幽自己画的童话故事书,开始给两小崽子讲故事,哄睡觉。
本以为这样安逸静谧的时刻,又有俩小崽子在,他不会乱来。结果哄睡两小只,直接抱到炕头安置,转身就把她压在炕梢。
窦清幽怒瞪大眼,“你想干啥?”
看着她,鹰眸满是浓浓化不开的爱欲和情深,笑着深深吻住她。
窦清幽一下子脑中空白了,只得他一向脸皮厚,又到处发情,可现在,闺女和儿子就在炕头睡着,他竟然在这边无所顾忌的要她。
看她在身下拼命压抑着即将出口的娇吟,燕麟只觉欲火更胜,不停的痴缠着她。
整个身体都仿佛被炽热的浪潮拍击着,胸腔中因为憋气渐渐的闷疼,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烧灼了一样,头也有些昏了。窦清幽突然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气。
燕麟却猛地一惊,“……乖宝!?”
他以为自己的孟浪伤了她,脸色大变的伸手抚着她嘴边的血迹,急忙起来,把她抱起来,捏住她的脉搏。
窦清幽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她吐出的那口不是憋在胸腔的气,而是血,也吓了一大跳。虽然这几个月他有些不知节制,但也没有刻意纵欲,而她一直在调养,姜老头每个月都会给她把脉,然后调一些补药,换换药膳食方。而他虽然欲火旺盛,却也一直注意着分寸。她的身体,出了别的状况!
燕麟心里一片混乱,只摸出她脉象变了,却不知为何,急忙给她穿戴起来,又叫了人来,把俩小崽子带回去,让人去叫姜老过来。
庄妈妈本以为一家人可以过两天安逸小日子,没想到窦清幽出事,一下子都慌起来。
听窦清幽出事,姜老头很快就带着徒弟过来。
“怎么回事?前几日不是刚诊过脉?”燕麟抱着窦清幽不放手,两眼有些发红的怒问。
“先别吵!”姜老头皱着眉,把完左右手,眉毛皱的更紧,看着也是万分疑惑。
窦清幽安抚的握了握燕麟的手。
半天后,姜老头站起来,捏着胡子就开始想,“脉象突然大变,却没有任何中毒和中蛊的迹象,也不像其他的。想不透!想不透!”
庄妈妈和红绸对视一眼,脸色都阴沉下来,“说是夫人的生辰不办,不过晚饭时,却有人送来一个玉盒,说是给夫人的生辰礼。”
说完庄妈妈立刻转身,去小库房拿了那玉盒过来。
燕麟一看,心瞬间就被死死扼住,只觉得血脉逆流,全身抑制不住的轻颤,脸色也越来越白。
察觉到他的异样,窦清幽抓住他,“燕麟?”
燕麟死死盯着那玉盒,半天没有说话。
窦清幽摇他,“燕麟?燕麟!?”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都看向那玉盒,盈盈浅绿的玉质,剔透无暇,小小的长方形玉盒上雕刻着飞凤和繁复古怪的纹路,精美异常,看着便知其价值不菲。
别人不认识,燕麟却认识。它根本不是玉盒,而是一个棺椁!是容家守护几代的千年寒玉棺的缩影!
看他的样子,窦清幽也直觉这个东西不寻常,而她看着那玉盒有种莫名的感觉,便伸出手。
燕麟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不要碰!”
“燕麟……好!好!我不碰!”窦清幽看他两眼幽红,脸色发白,忙柔声安抚他。
燕麟却是看着她,心底那股得而复失的恐惧和慌怕瞬间席卷了他的神智,死死抱紧她,恨不得把她揉在怀里。
姜老头嘴角抽了下,“就算是有啥事,你好歹说明白!这是个啥玩意儿?让你吓的人都变色了!总不能让我们都在这看你俩抱抱啊!”
窦清幽低声唤了两声。
燕麟这才松开她,看着那玉质棺椁,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是容家几代守护的千年寒玉棺缩影!”
众人都是一震,看向那小小的迷你棺椁,甚至说是精美的玉盒,却怎么也想不到它竟然是个寒玉棺椁!?
庄妈妈向来胆大,伸手就抠着盖子打开,却是和棺椁的打开方式一样,推开盖子,里面还有一层。上面躺着一封信笺,她拿起来看过,僵冷着脸把信递给燕麟,“是容华!说夫人满十八,血引催发,不想夫人丧命,就把夫人送到他那里。这里面有颗药能救夫人一时。”
里面一层棺打开,放着一个雪玉般的药丸,淡淡的冷香瞬间飘散开来。
燕麟拿着信笺看完,全身都爆发着难以克制的狂怒杀气。
“血引不是早已经破了吗?”红绸惊问。
荆一听,立马转身去守护诺儿和枫儿,好在两人都没事,正在奶娘看护下安睡着。
“也就是说,即便怀孕生子,这血引依然破不了?”庄妈妈问。
燕麟摇头,抓着窦清幽的肩膀,鹰眸漩涡一般一片暗黑,“幽儿……”你到底还有什么来历?他明明破了血引,不论今生,还是前世,血引都破了。前世中,容华一直利用,却听她破了血引,还想再试试结果,可结果明明失败了。那证明他破了血引!如今,为什么又会有血引催发!?
窦清幽根本不明白,血引到底是做什么用?祭祀还是能引发什么乱象!?她不是变异血,和其他人也都一样,只不过神魂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而已,为什么会有血引这个东西!?
“血引,到底是什么?”
姜老已经拿起那颗雪玉药丸仔细研究起来。药丸入手沁凉,如寒玉般,冷香四溢,他却只看出其中有冰山雪莲的材质,其他完全看不出。也抬头问,“血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燕麟艰难的张嘴,“……开启祭祀之门。祭祀……昆仑圣女。我不知道昆仑圣女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祭祀那个东西,他们要幽儿的血!所有的血!”
“昆仑圣女?难道祭祀她,能得到神兵利器?还是金山宝库?”姜老头冷嗤。
窦清幽也想不通,容家百般算计,让白少陵娶了齐令萱,又让曹家认了窦传家,容寻娶了程居迁的孙女程嫣然,若是要有谋算,必定也就谋那一把至高无上。可算计她,要放她所有的血祭祀昆仑圣女……
姜老头摆手,“这个什么鬼血引的,之前只说破了身,生了孩子就算破了,如今又来个血引还在,还有催发的生命危险,让我再研究研究!还就不信研究不出来它是个啥东西!”
燕麟之前一直很坚信,血引被他破了!所以也就没有再向前世逼催着他研究血引的事。可突然正在他沉浸在幸福之际,告诉他血引其实没破。他的幽儿,他的乖宝,今生还是要被作为血引,牺牲丧命,他完全接受不了!
窦清幽想起来,刚站起来,头就猛地一真昏沉,直接昏了过去。
“幽儿!”燕麟一下子慌了,急忙跨步冲过来,一把接住她,抱起放在床上。
姜老头也连忙过来给她把脉,“不是气急攻心,这脉象完全不对。”
“你……你们看夫人!”庄妈妈惊道。
燕麟和姜老头几个都抬头看向窦清幽。
只见她苍白的小脸,脸颊额间隐隐显现出熟悉的血红痕迹。
“血凤蛊!这是血凤蛊!?”红绸急问。
“不对!不对!这……这只怕不是血凤蛊才会显现的!”姜老头摇头,仔细给她检查,越想越确定。因为她此时体内没有任何蛊毒,血凤蛊早已经被燕麟引到他体内化掉,这现象不可能是血凤蛊,“只怕就是那血引的原因。”
庄妈妈看看窦清幽,又看看那小棺椁上的飞凤,虽然窦清幽脸上看不完全,却是一样,倒吸口气,“你们先出去,我给夫人检查一下。”
姜老头看看她,就先和徒弟一块出去。
燕麟没动,看着她和红绸脱了窦清幽的衣裳,果然,病发时,之前血凤蛊只显现在头上,如今她身上,整个背上,都隐隐显现血红的一只飞凤。那凤闭着眼,颜色异常的妖魅蛊惑,又嗜血的危险。
“主子!若是夫人不吃那药,会有什么状况?”红绸抬头问。
“现在只有吐血,昏倒,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燕麟不知道,前世血引被破,祭祀失败了,乖宝她……是为救他而被射杀的。
庄妈妈和红绸都静默不语,看着窦清幽昏迷的样子。
燕麟让她们都出去,自己蹲在床边,拉着窦清幽的手,贴在脸上,眼眶渐渐湿润,“幽儿!我……还是保不住你吗?”
窦清幽昏睡了一天都没有醒。
因燕麟要求要给窦清幽个安逸幸福的生辰,要过两天世外桃源的小生活,所以窦三郎和裴静是次一天过来的。
看到窦清幽的情况,窦三郎瞬间暴怒着满脸肃杀,转身一拳狠狠打在燕麟的脸上,抓着他的衣襟,就照他脸上打。
裴静大惊失色,急忙上来阻拦,“三郎!三郎你快放手!”
庄妈妈一把抓住窦三郎的胳膊,只轻轻一拽,就把他拆开,“舅老爷!如今还要靠都督来救夫人!你现在打他无益!”
窦三郎却不肯放手,“你不是说血引破了!?你不是说窦传家那个女儿也有可能是血引!?四妹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就算有人觊觎她谋算陷害,你也会保护好她!你看看她现在,她就快要死了!”
裴静看着他激愤的样子,眼中黯黯,深吸口气,“血引是什么?为什么四妹的血会成了血引?是有人要用这个害死四妹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
庄妈妈和红绸几个是说不出口,她们无能为力。
窦三郎在恨怒瞪着燕麟。
燕麟心里撕裂般,剧痛已经不能形容。他无法忍受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送给别的男人!可他更完全不能承受再一次眼看着她丧生在他眼前!那个结果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看了窦清幽半天,他转身出去,只吩咐一句,“守好她!”
裴静还不明白,拉着红绸问情况。
红绸看看她,她总觉的夫人这位嫂子,不似简单人,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次不知道准不准。不过还是告诉了她容家的谋算。
裴静脸色发白,震惊的瞪大眼,“他们要干什么?还拿四妹的血去祭祀,难道是邪教不成!?四妹她是不是早就在年少时跟容家的人接触,就被害了!?”
窦三郎也在懊恼自责,更恨自己当初那么没用,没有阻拦,反而还两次让四妹跟着那个道貌岸然心狠毒辣的人出行南下。
“应该是天生的。”红绸拧着眉。
“天生的为什么独独四妹就有?别人是不是也有同样是血引的?那……”裴静看着她。
红绸知道她想说让别的血引给容家去利用去牺牲,可这世间只有夫人一个!连小姐都测过,不是的。那窦传家和那杨凤仙生出来的小孽种估计也不是!现在只有想办法保夫人!
燕麟找到容希和容寻。
看他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他过来的意思。容希率先开口,“窦清幽的症状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药石无医,除非你眼看着她死。”
“叫容贱人过来,我要见他!”燕麟冷然道。
容希和容寻听他这称呼,知道是叫容华,都皱起眉。大哥即便和他们不是一母同胞,却同样是亲兄弟,“你可以直接给他送信让他过来。”
“我说,叫他来,我要见他!”鹰眸锐利森然的看着两人。乖宝现在的状况他早就算计在内,所以他在嘉定做的事他没有任何动静,他和乖宝扫清永顺靖州,直到离开他都一直没有露面更没有动作。一切都在这等着他!那他肯定也早来到京城了!
看他满身杀气,容希和容寻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立马答应下来,给容华传信,让他接到信马上赶过来。
燕麟目的已达到,看着容希和容寻眼中杀意闪过,想想,还是转身回了家。
容希被他那一眼看的浑身刺啦一下,心底一片寒凉。蓦然的就想起他跟他说过那句,他从娶了潘千羽就成了弃子的话。
窦清幽一直醒不过来,连着昏睡了两天,姜老头让先把那个药丸喂给她吃下,“他们既然要用血引,就不会再这上面下手脚。”
知道他看过那药丸没事,可燕麟却不想让她吃容华给的任何东西!尤其是药!他割开手腕,把自己血喂她,可毫无所用。只能忍痛,把那药丸喂给她吃下。
不过半天,窦清幽就醒转过来。
见她醒过来,燕麟一把抱紧她,一句话不说。
窦清幽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燕麟攥紧胳膊,紧紧拥着她。
窦清幽已经明白,只怕她昏迷了不断时间,情况不容乐观,伸手搂住他的腰,“你给我吃了他的药,是不是?”
“乖!一定会没事的!”他声音暗哑的安慰她,揉着她的头发,让她紧贴着自己。
窦清幽又恢复了正常,最高兴的就是俩小崽子,又能围着娘亲打转了。
整个府中上下却丝毫不敢松懈,都紧提着心。因为这个恢复,只是暂时的!都知道,下一次发作,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可能十天半月,可能明天。
容华在第五天姗姗来迟,告诉燕麟他已经来京了。
燕麟立马赶过来。
小院的常青藤上落着碎雪,下面的石桌上摆着小泥炉子,里面温的是酒,梅花酿。
见他过来,整个人虽然还是一样的俊美妖冶,威势凛然,但眉宇间却是化不开的杀意和阴鸷的狂恨。容华倒上两杯酒,冷眸看着他,端着酒杯微微抿一口,“你很害怕。”
燕麟攥紧拳头,阴寒的鹰眸锐利的盯着他,坐到他的面前,“开你的条件!”
容华冷嗤一声,“我要她!”他所有拥有的东西,他只要一个窦清幽!
“不可能!”燕麟几乎咬着牙,强忍着动手的冲动。
容华睨着他,冷问,“你能让她活命?”
“开出你的条件!你想要真正的火器,还是天下,我都可以帮你拿到!”燕麟阴声道。火器危害,天下万民,谁家天下,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的从来只有她一样!
“那些我都不需要你。我想要的,只是她!”容华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从容不迫。
阴戾的鹰眸死死盯着他。
容华冰寒的眸子也冷冷看着他。
燕麟不像败下阵来,可他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处于下势,因为他最痛的那根软肋,他的命脉,被人死死的捏在手里。
可让把心爱的女人交给这个男人手里,还是这个阴险狠辣的人……他起身直接离开。
容华冷冷的弯起嘴角,“你可以集结你所有仅存的势力把容家踏平,然后看着她死,就像前世一样。”
燕麟浑身一震,停下脚步,扭头阴厉的盯着他,“你……”
容华并没有重生,他不过是从潘千羽那得到的消息,然后判断出他也是重生的人,否则不会对容家势力那么了解,对他的事几乎完全掌握,只一出手,就清掉他不少人手,更是荡清了永顺和靖州,直接摸到嘉定。而他更是一开始就盯上了窦清幽,那份赐婚圣旨本就是他的算计的一步!两年协议就退亲,不过是暂时欺瞒窦清幽的!
“她的血引早已经破了!你就算拿她的血去祭祀,也只能失败第二次!”燕麟咬牙道。
容华当然知道失败了,因为方法根本就不对,“血引是被破了,可你难道还不明白,她就是昆仑圣女!”
燕麟瞳孔猛缩,他不相信!他的乖宝只是个异世来的神魂,附身在窦四娘身上而已!绝不是什么昆仑圣女!更没有什么血祭,什么牺牲的使命!绝对没有!
“千年寒玉棺,你应该见过了,她身上的飞凤血印,是从骨血里显现的。昆仑圣女本是为应昆仑圣子而生,是天生一对。你抱了她,让她生下你的孩子,却是害她圣体被污,她现在脉象混乱,血脉混乱,一切都是因为她年岁到了,血引催发,她只有死路一条。”容华冷淡的说着,对燕麟率先拥有她,心中嫉妒到发狂,也更激发了他的占有欲!
指甲掐进肉里,燕麟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你,再说一遍。”
“血引催发,她只有死路一条。”容华冷声重复。
燕麟狂怒着冲他发出一拳。
携着他全部恨怒,激狂的杀气,爆发的煞气,凶猛的袭击而来。
容华早防备他出手,他武功高深莫测,他却也不是吃素的!交手那次,他虽然受伤,他也没有讨到便宜!立马运气抵挡回去。
轰——
院中石桌,热酒,一旁的常青藤架,全部被震碎,飞震开来。
燕麟后退半步,稳下身形。
容华连退两步,吐出一口鲜血,抬眼看他,擦着嘴边的血迹,站稳,“若说这世上还有唯一一个人能救她,只有我。”
“你要用她做什么?”燕麟忍住杀招的手。
容华笑了,“昆仑圣女和昆仑圣子天生一对,应运而生,你说,我要她做什么?”
燕麟没有说话。
容华看着,眼中渐渐冰寒阴厉,“若是早知一步,你绝对无法捷足先登!你没有资格,也不配拥有她!前世没有,今生,也不会!”
这是燕麟最痛的痛脚处。他前世极尽所能都没有保下她,甚至在她临终的那一刻都是恨着他的!她救他,也只是让他活着去杀了容华!保下她父母家人!
半晌。
燕麟抬眼盯着他,“她会好好活着吗?”
容华知道,他这是妥协认命了,点头,“我爱她!”是,他不知何时整颗心都遗落在那个小小身影上。如果他早一步发现他爱上了她,如果他早一点先下手为强,现在她就不会是别人的妻子!更不会是别的男人孩子的母亲!
“我手中也有火器。”燕麟说完,转身离开。
容华明白他的意思,他会把窦清幽送过来!只要她能活命!但若窦清幽在他这出事,他必定不计一切代价摧毁容家,摧毁他!他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
回到家,窦清幽正揽着儿子和闺女柔声教他们说话,认图片上画的动物和水果,吃食。眉眼间满是柔情慈爱,仿佛要把以后的母爱都在这短短时刻倾付给儿女。
“乖宝?”他轻声唤她。
窦清幽没有听到,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他,见是他,顿时扬起笑脸,“你回来了!外面冷不冷?要不要喝碗汤?”
两小只也仰着小脸,高兴道,“爹!”
心被攥住,两眼强酸掠过,燕麟一步步走过去,把娘仨都揽在怀里,“想吃什么?我去做。”
“唔……我要吃炸年糕!还要无骨鸭掌!剁椒鱼!再来一锅热腾腾的湖菜牛肉羹!”窦清幽竖起一指,开始点自己想要吃的饭菜。
看她娇俏可爱的模样,燕麟几乎无法呼吸,“……好!”
俩小崽子也喊着要好吃的。
燕麟忙起身,暗暗深吸口气,“我给你们做!”
窦清幽笑眯眯的跟进厨房,看着他忙活。
庄妈妈和郝小几个默默的看着,不吭声,心里都酸的不行。
像是最后的晚餐,燕麟做了许多,有窦清幽点的几样,还有她寻常爱吃的,还有他被刁难摆摊时做的,几十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哇!好多好多好吃的!”窦清幽高兴的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像个小孩子。
小诺儿和小枫儿也都高兴的直叫,“哇!哇!好多!好多!好吃的!”
燕麟拿起筷子给娘仨布菜。
窦清幽一边吃,一边夸赞,“我夫君太厉害了!太棒了!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好棒!好棒!爹爹棒!”俩小崽子也跟着夸。
“那就多吃点。”燕麟面上笑的越发温柔,心里却碎成片片,每一片都血肉模糊。
“嗯嗯!”窦清幽用力的点头,嘴巴里鼓鼓的,嚼着他夹的虾丸。
葡萄忍不住,吸了下鼻子,转身跑回了屋,捂着嘴掉眼泪。
黄桃几个也都低着头。
饭后,窦清幽要燕麟和她们娘仨一块泡脚,四对脚丫子,都踩在一个盆里。
俩小崽子特别喜欢和爹娘一块泡脚,伸着小脚丫高兴的笑着拍水,弄湿屋里一大片。
泡了脚,窦清幽直接把俩小崽子安置在他们的大床上,一家四口一块睡。
“把他们抱去暖睡吧。”燕麟轻声道。
俩小崽子被抱习惯了,也已经学会看脸色。窦清幽搂着她们就要一块睡,立马就扑在娘亲怀里,“不要!”
燕麟心中抽痛,没有再说,长臂把娘仨都揽着,“好!睡觉。”
窦清幽闭着眼睛,很快睡着。燕麟睁着眼到天亮。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几乎寸步不离俩小崽子,让燕麟想单独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晚上,燕麟哪还不知道她是不让他开口说话,直接强硬的抱了儿子和闺女出去递给郝小。
“你干什么!?他们正是闹人的时候,也就跟着我们睡两晚!你看枫儿都哭了!”窦清幽光着脚追出来拉住他,不让他把孩子抱走。
郝小一手接着枫儿,又伸手来接诺儿。
奶娘一看,也忙上去伸手。
“燕麟!你快放开手!就让他们睡在这边有什么!?”窦清幽拉着他把他拉开,要出来抱孩子。
诺儿一看,就扭着小身子要她抱,“娘!我要跟娘!娘!”
窦清幽上来一把抱住她,眼眶有些发红。
郝小两眼也红了,看看燕麟,却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燕麟咬着牙关,一把拉开,“抱她们下去!”
“你干什么!你放手!”窦清幽声音拔高,冲他怒吼。
燕麟大手紧紧钳制着她,纹丝不动。
庄妈妈过来,让郝小和奶娘抱俩小崽子下去,她上来关上门,再退下。夫人不愿意说,不愿意走,可都督却不能不顾她的生死啊!
“放开我!你放开我!”窦清幽看门被关上,死命的挣扎。
燕麟盯着她发红的眼眶,把她按在怀里。
窦清幽停止挣扎,眼泪却一下子涌现出来,“燕麟!我不去!不要让我去!”
燕麟闭上眼,两滴晶莹落下,紧紧的抱着她一会,再睁眼,眼中冰沉幽暗,面上也全是冷硬,松开她。
看他这个样子,窦清幽摇头,“燕麟……不要!”
“我送你过去。”燕麟心里痛到撕裂的说出这句话。爱她爱到如了骨髓,却要把她送到别的男人怀里,而他毫无办法!
听他终于说出口,窦清幽含着泪怒吼,“我不去!我不去!”
“你听话。”燕麟冷硬道。
“我不!”窦清幽摇着头后退,“我不去!你不要赶我走!我不会死的!就算发作,他们也肯定不知道最终的情况!我一定会撑过去!不要让我走!燕麟!我一定会撑过去的!”
他不赌!别的什么都可以赌,但关于她的生死,他不赌!燕麟摇头,“幽儿!你听话!你先过去,等你好了,以后……我再接你回来!”
窦清幽不要!等她好?她要怎么才会好?嫁给容华吗!?以后再接她回来?还怎么回得来!?
燕麟抓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看着我!幽儿!真的只是暂时的!只有他才能救你!我救不了你,幽儿!”这一世的无能为力,来的更加凶猛,让几乎不能承受丝毫!可他不能失去她!
窦清幽摇头,“我不信你!我不去!燕麟!不要赶我走!我一定会撑下去的!”
“我不想再一次看着你……在我眼前……渐渐失去温度,再也醒不过来!乖宝!你听我的,好不好?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我真的承受不来!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在这个世上,让我能活得下去!乖宝!”燕麟痛心的盯着她。
窦清幽哭起来,“燕麟!我不去!我不去!你不要赶我!”伸手搂住他,紧紧攥紧胳膊,“不要赶我!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
燕麟几乎破功,“我保证,只是暂时的!你是我燕麟的女人!永远都是!谁都抢不走!”
窦清幽不同意,抓着他的衣襟求他,“我不要去!不要赶我!燕麟!你不怕天下人耻笑,孩子呢?诺儿和枫儿还没有长大!不要赶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撑下去的!”
“你以为我怕人耻笑?怕人唾骂?乖宝!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你能活下去对我来得重要!诺儿和枫儿也一样!如果能用他们替换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燕麟冷沉绝情道。
窦清幽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活下去!我就和孩子一块活下去!若是你有事,我绝不会独活!”燕麟决绝道。
他在逼她!窦清幽眼泪流不完一样。
看她脸色越来越白,眼泪止不住,燕麟心痛如绞,伸手朝她点去。
“不!不要点我穴道!”窦清幽瞬间惊起。
“乖宝……”燕麟唤她。
窦清幽看他要用强,立马就后退,直接逃出去。
燕麟没有去追,看着她光着脚不管不顾逃出门,两眼乌红。
庄妈妈连忙迎上,“夫人!”
窦清幽躲进儿女的暖里,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两小儿已经哄睡了,她看着儿女的睡脸,就忍不住眼泪。她不是爱哭的人,她一直认为没用的人才会哭!懦弱的人才会哭!可她一点都忍不住眼泪涌落。
庄妈妈也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低声劝她,“夫人!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连个念想都没有,看一眼都不能了!他也是为了能让你活命!那容华既然都算准了,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窦清幽不说话,让她去跟容华,她万万做不到!
最后庄妈妈看她苦累了,把她安置在床上,让奶娘看着娘仨,悄悄退出来。
燕麟冰柱子一样站在房门口,浑身都萦绕着无尽的低压。
庄妈妈看看他,“直接把夫人强送过去?”
燕麟攥紧拳头,他舍不得!舍不得她!他无法忍受有人觊觎她,更无法想象会有另一个男人亲近她!他要他的乖宝!他会拥抱她,亲吻她,要她!
他抬手捂住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个血洞,所有的血都被抽离一样,痛到窒息!
庄妈妈也有些不忍再说旁的,她相信窦清幽也能明白,也会理解,听话去跟着容华。
窦清幽明白,也理解,但完全不接受!
天亮起来,还是照旧带儿子和闺女,还下厨做了饭。
燕麟看着她,她脸上还带着笑,眼底却是避讳的小心翼翼。
“幽儿!我们……”他声音暗哑的厉害,紧盯着她。
“没啥好说的!你要是饿了就坐下吃饭!我们不等你了!”窦清幽碗筷拿过来放到他的位子上,就自己揽了儿子坐在怀里,一边喂儿子和闺女吃饭,自己也跟着吃。
诺儿两人虽然小,但家里气氛非常不对,早已经察觉出来,也都不叽叽喳喳说话了,乖巧的坐着不捣乱,乖乖的吃着饭。
燕麟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面色越来越冷硬,眼中的冰寒极好的遮盖住眼底的贪婪。
等到她终于吃完了饭,燕麟一把钳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
察觉到他要带她出去,窦清幽慌了,“燕麟你放手!你快放手!”
“我现在做的事,就是放手!”燕麟冷声道。
窦清幽挣不开,气急的蹲下来,拖着他,“我不走!我不走!你放开我!”
“夫人……”
“主子!?”
红绸几个都不忍心看。
郝小把俩娃儿抱到别的院子去,不让两人看见。
窦清幽看他冷了心,非要送她给容华,又怒又恨,又慌又怕,红着眼乞求他,“燕麟!不要赶我走!我不怕死……我不怕!”
她只求过他一次,让她救窦小郎。当时他逼着她屈服,想看她求他的样子,想让她对着他低头。可那时她即便低头了,求他了,她的脖子依旧是硬的。
再看她如今,燕麟有些呼不上气。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极少掉眼泪。他重生的时候就暗暗发誓,绝不让她在哭!可如今她就在哭啊!她哭着求他,第二遍,求他不要放开她!本就血肉模糊的心,又被狠狠插进一刀,痛到窒息!
“有一年就一年!有一个月就一个月!好不好?好不好,燕麟!?我不要去跟别人生不如死的过余生的日子!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窦清幽拉着他的胳膊求他,两眼模糊,固执的看着他,等着他回应。
“不好!”燕麟却直接冷冷一句。
窦清幽一下子失控了,“为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我不去!我不去!”
燕麟抓住她的肩膀,逼视着她,“窦清幽!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只管自己,不管爹娘,也不管孩子!不管我!?”
窦清幽愣愣的看着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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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写冒了,我再压缩压缩,分上下两章。结局下明天晚上10点发,我会争取提前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