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们这般维护的人,真的会像田秀花母女俩说的那样不堪吗?似乎是有点悬乎啊。
秦李氏本来以为儿媳妇和孙女的两句话足够让所有人为他们抱不平,对秦霜心怀不满,可怎么看着,反应都有点太平淡了?怎么一个追问的都没有?他们问了,她们也要借题发挥地把秦霜狠狠地黑一遍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啊!
秦李氏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这里是同福村那个小地方,互相都知道底细,也不用刻意解释什么,谁都知道他们家确实养大了秦霜,田秀花和秦怜儿说得或许夸张,但有很大一部份的确是事实,她们也就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大家伙也应该站在她们这边为她们说话,秦霜带着男人,还有秦天偷偷摸摸地离开跑这儿来赚大钱却告都不告诉他们一声,明知道他们被她爹害得好不容易存下的钱都被偷走了也不知道往家里送个几十两银子,这不是冷血是什么!?
送个下人过来又算怎么回事?果然是翅膀硬了,给他们的下马威不成?
秦家三人那理直气壮的态度把三组人气得够呛,要不是前面还有玄参站着,他们早就扑上去把这三个女人揍一顿了,还会让她们满嘴喷粪给她们东家扣屎盆子?
就连玄参听他们黑白颠倒的话眼神都说不出地冷冽,只是他不像这些没皮没脸的东西一样会当众说这些家事,秦家人有脸,他还得念着点自家主子的面子呢,秦家的那些事儿,做过的极品事,说开了对自家主子来说都是家丑,提起来都没脸,只会坏她的名声,如无必要他
如无必要他不会主动提起。
面对田秀花和秦怜儿做作的姿态,也只是冷嗖嗖地在所有人以为他会为自家主子争辩什么时,再次开口:“如意庄是开门做生意的饭庄,既然你们来这里吃饭,就请你们付钱,套交情套关系都是没有用的。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不会因为你们姓秦就有任何例外。”
“你!”秦李氏三人惊愕地看着玄参,田秀花气恼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们可是秦霜的亲人!也算是你的主子!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这样和我们说话!你不过就是秦霜买回来的一条狗!就算我们把你打死你也不能吭一声!”
“……”
本来有些人不停小声议论的敞间内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才忽然传来阵阵吸气声,其中又以如意庄自己人的反应最大,原因无他,就冲着玄参比一组人还要强一些的战斗力,听见有人这样骂他,就够让他们惊骇了!
这女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其他的客人们同样震惊,很快就爆发出数道替玄参抱不平的骂声。
“你这女人嘴上积点德行不行!出门没漱口吗,嘴这么臭!”
“就是!就算你们是如意庄主人的亲人也不能这么随便骂人,不把人当人看啊!”玄参虽然为人较为冷淡,可面对客人们一向很客气,纵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会让客人们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因此常客们对玄参也是颇为尊重客气,并不因知道他是奴籍就瞧不起他。
“我说的怎么这么久了也没听说如意庄的主人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就这种嘴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刚才还在那儿装可怜,现在又横得没边,哪儿像是会被人欺负的样?”
“我看说不准当初如意庄的主人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这些爱占便宜的亲戚吧!”连顿饭钱都不愿意出,还骂人,这种人能是什么好货?
这些最先开骂的基本都是和自家当家的一块儿来吃饭的妇人,妇人们和男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打一开始就料定了这三个三代一块儿来的女人不会是品行多端正的好人,装腔作势的女人她们见的多了,是真可怜还是装模作样看两眼就知道!这不,听听她们说的这些话,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对庄里的伙计们颐指气使,玄参来了以后当着人家大管家的面就明着暗着埋汰他的主子,玄参说得哪儿不对?吃饭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就为了赖账他们居然当中辱骂玄参!
骂玄参是狗,她们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要是秦李氏田秀花三人从头到尾都装得好一点,说不定不明真相的一些人真的会对他们有些同情并对如意庄的主人的人品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质疑,可现在?呵呵,你不能指望蠢货能长时间地不暴露出她的脑残不是?能差一点骗了一部分人已经很不错了。
田秀花不经大脑的骂语一出,客人们脸色都变得臭了起来,看着她们的目光也是审视和不满,再瞧不见半点同情。
和那些看上去好像被骂的是自己一样激动不忿相比,玄参这个被辱骂的当事人就显得淡定多了,脸上全然没有旁人的恼火和不赞同,或一般人被骂以后会有的屈辱感和悲愤,他先对在场帮自己说话的人道了声谢,然后让他们静一下。
有些妇人们自家的儿子都跟玄参差不多大了,看着他跟看着自家的小辈也没什么分别,对他便也格外友善,虽然没骂痛快,还是很给面子的纷纷安静下来,好奇他会怎么收拾这三个女人。没错,就是收拾!在她们看来既然玄参能代表如意庄的主人,就表示这些人确实是不受欢迎的,嘴又这么贱,留着她们难道让她们在如意庄白吃白喝吗?他们还怕以后再来如意庄吃饭看见这些女人再端着主人的架子膈应得他们没胃口呢!
但玄参的态度依旧出人意料,他没说让人把她们赶走,也没不甘示弱地回骂,他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就算我只是我家主子的一条狗,也和你无关。”
“我的主子只有两位,他们一位叫秦霜,一位叫阿辰,是在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救了我还教会我许多东西的救命恩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自称的是我的主子,如果是为了他们,付出我一条性命我也在所不惜,能对我有生杀大权的也只有他们。”玄参掷地有声地说完,又冷冷扫了眼秦李氏三人,微微扯动唇角,毫不客气地说道:“吃个饭连账都结不起,只会仗着我家主子的名头在别人的地盘狐假虎威的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帅!太帅了!
没有和田秀花一样用些让人听了就觉得不舒服的字眼,却偏偏把田秀花的话都顶了回去,还面不改色地嘲讽了一句,镇定自若的态度也让人觉得玄参只把田秀花当成了跳梁小丑,根本不把她那点辱骂的话放在心上,也伤不到他。
听听人家多坦诚,对主子多衷心,都能直接说他就是主子的一条狗怎么了!和你们什么关系!不让人觉得他作践自己,反倒让人想拍手叫好,让人觉得霸气侧漏!
更让这些客人们觉得痛快的还在后头,玄参话刚说完丹参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阴森森地看着被玄参顶得还没回过味来的秦家人,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我们卖身给主子是我们的事,和你这个外人屁点关系都没有,嘴比茅房里的粪都要臭,居然也有脸出门,我要是你早羞愧地活都活不下去了。敢骂
去了。敢骂玄参是狗?”丹参森冷地笑了一下,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对已经傻眼的客人说了句‘借用一下’等客人点头后直接一个用力!只听‘啪’地一声,竟是徒手将茶杯捏了个粉碎!
“再敢乱说,我撕烂了你的嘴!”丹参渗人地笑道。
田秀花吓得脸色刷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威胁,仿佛命都被人捏在手里一样有种窒息感,本能地想往后退,却忘了自己还坐着,动作太大直接连着有靠背的椅子翻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摔倒哪儿了,发出‘哎呦’的一声惨叫。
“娘!”秦怜儿也脸色有些发白,吓得赶紧过去把田秀花扶起来,虽然丹参那股子杀气不是对着她,可她们三人做得那么近,丹参又的的确确对她们都没有好感,那种让人汗毛直竖的感觉她们是都能感觉得到的,如秦李氏一个老太太本来就受不了太大刺激,这会儿已经吓得半张着嘴完全说不了话了,只能满头大汗地,面带惊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气势逼人的少年。
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不不不,太天真了!真正更能让客人们信服的还是和丹参一块儿来的人,刘彦!
玄参和丹参都只是签了卖身契的奴籍,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们这样对待秦霜的亲人到底有些不妥当吗?那刘彦出马总没问题了吧!?
秦李氏他们是秦霜的亲人,他难道就不是吗?秦怜儿是秦霜名义上的堂妹,他还是秦霜的表哥呢!总该有话语权了吧?
刘彦冷冷看着坐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带着惊惶和愤怒瞪向玄参二人的田秀花,目光中燃烧着火气,咬着牙道:“当初是谁在秦霜还没打发之前和阿辰成亲时深怕他们会回去打秋风,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要和秦霜断绝关系的!?又是谁,在秦霜开始摆摊赚钱养家户口的时候三番两次地想沾光占便宜的?又是谁,在秦霜不妥协时把她那个只会吃喝嫖赌,曾经被村长赶出村子的混蛋爹找回来,就为了用一个‘孝’字逼秦霜给你们拿钱,结果却被那混蛋偷光了家里的钱要死要活的!?”
三个问题甩出来,客人们被这里面包含的内容惊呆了!
玄参更是在有人疑惑刘彦一个伙计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时适时地介绍了一句:“他叫刘彦,是我家主子舅舅家的表哥,主子的舅舅一家目前都住在如意庄内。”
众人恍然,原来也是秦霜的亲戚啊!而且看他这般为秦霜愤怒的样子,还能住在如意庄里看来,定然是和秦霜感情不错的。看吧,果然如意庄的主人不是那么冷血无情不顾念亲情的人!
这不是能帮衬的早就拉过来了吗!只是人家低调,根本不拿自己是亲戚的关系炫耀什么,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伙计居然是秦霜的表哥呢!
和秦家人一对比,这位看着就顺眼多了,而且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信息量巨大啊!众人一琢磨,好家伙,要是这秦家人真做过这些事,还真是没皮没脸到一定境界了,她们怎么还有脸来找过来,还敢说那些颠倒黑白的话啊!这是把他们当猴儿耍了吗!众人大怒。
“你,刘彦!?你怎么在这里?”田秀花惊呼。
刘彦冷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不在这里怎么知道你们秦家人究竟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境界?”
田秀花可不管他的讽刺,只怒道:“刚才这个下人说你们一家子都住在这里!?你们当初和秦霜过完年就没走,一直和她们在一起?”
“玄参不是下人。”刘彦不快地纠正,“我们和秦霜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田秀花一得到确定的答案,心里的嫉妒更浓烈了,凭什么,刘朗一家子就可以跟着亲霜沾光,他们秦家把秦霜拉扯大,吃喝的供了她十几年她却一点情分都不顾及,说走人就走人,完全不管他们家因为她那个混蛋爹丢了钱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秦霜呢!你让秦霜给我出来!”田秀花怒吼,“我们也是她的亲人,我倒要问问她,她到底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对待她那个离家出走的娘的家人都能这么好,却对我们这些养大她的亲人不管不顾!”
“养大?”刘彦怒极反笑:“你们把她当下人使唤,饭也不给好好吃,她能平安长大还是靠着自己上山挖番薯挖野菜,你们秦家对秦霜如何,还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这里的客人们都是心肠好的,你们就不怕我说完他们气得把你们毒打一顿让你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刘彦虽然确实很生气,但说起话来也很有技巧,似不着痕迹地碰高了客人们,也让客人们下意识地边站在他这边,有几个好事地更是直接问道:“不如这位表哥就把那些事情说说吧?要是真像你说得这些人从前很可待如意庄的主人,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没干什么好事还敢上门来作威作福的,未免太不要脸了点。”
尽管刘彦还什么都没说,可这客人的口气已然是相信了他的话,其他不少客人也附和着点头。
为什么?因为如意庄的人面对秦家人只有愤怒,而田秀花却是怨恨,还有不难发现的心虚,被人盯着看更是会反射性地移开视线根本不敢和他们对视,就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能指望别人相信她是个好人吗?
好人能随随便便骂人是狗吗?
这时被丹参吓呆了的秦李氏回神了,看
回神了,看玄参,丹参和刘彦,还有后头那些个伙计和客人们齐齐用不善的目光看他们,心里不禁一跳,生出几分退缩之意,可想到家里现在的情况又咬咬牙,在此发挥起她耍无赖的本事,开始哇哇大喊:“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都想干什么!看我们婆媳孙女儿三个都是女人觉得好欺负是不是!没天理啊!秦霜!秦霜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使唤几个下人过来欺负自己的亲人你还是不是人啊!要是早知道会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我当初还不如直接掐死你个赔钱货算了——!”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丹参杀气腾腾地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子,也顾不上会不会吓到无辜的客人,随手扔出一把专门定制的飞刀秦李氏飞射而去,众人只见眼见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嗖地飞过,紧接着就听见秦李氏尖叫一声,“啊——!杀人了!”
众人猛地看向秦李氏,震惊地发现就在秦李氏身后的墙上,正嵌着一把飞刀,刀身几乎有一半没入墙内,秦李氏的脸颊上也多出了一到红色的血痕,看上去伤口应该不太深,血流的并不多,只是鲜红的颜色还是极为醒目,让人看了不禁心里突突,有些骇然地看向看着年纪不大的丹参少年,没想到他不但嘴狠,下手更狠啊!敢当众行凶啊!不,也不能算是行凶吧,看着应该只是警告?
就算真的是生出了点什么说不得的心思,老太太除了吓得尖叫一声不也没多大事儿吗,他们这些客人听见老太太那些难听的话都很生气,更别说是如意庄里的人了!还别说,这一下来的跟玄参之前说得话一样,给他们的感觉真帅!真解气!
原想着老太太出马肯定没问题的田秀花和秦怜儿也被吓傻了,嘴上不客气是一回事,可这都见血了,她们再贪心刻薄,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小村子出身没见过多少市面的小老百姓,在场大多数城里的人都被丹参这一下吓着了,她们又怎么可能幸免?好不容易被秦怜儿扶起来的田秀花腿一软,又瘫到地上去了,就连秦怜儿也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似地一个劲儿往田秀花后头钻。
“继续吠啊!哪个有胆子再多说一句主子的坏话,我就敢用我飞刀给谁脑袋上开个洞!”丹参一边说一边真的拿出了飞刀,而且正好三把,保证不论哪个想挑战他的底线都能有份。
“救命啊!要杀人了!你,你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的就敢行凶!”秦李氏抹到脸上的血,再次尖叫一声,吓得脸色惨白惨白地冲着周围没什么反应的客人们歇斯底里地大叫:“你们还不快帮忙啊,没看见他都要往我们脑袋上开洞了吗?”。
客人们嫌恶地看着她,一点要救的意思都没有,人家少年都说了,是让他们不准说他主子的坏话,比起丹参看上去更像警告的举动,他们对秦李氏方才说‘不如把秦霜这个赔钱掐死’反而更加愤怒。
这就是所谓养大了秦霜的亲人?不怪人家表哥那么生气!这种亲人换作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得恨不得弄死他们!说的这些话未免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丹参把玩着手里的飞刀,冷哼道:“说我行凶?你不是还没死呢吗,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死?直说啊,我不介意成全你的。”
说着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说笑,还作势要把飞刀对准秦李氏的眉心射出去!
“啊——!”只听秦李氏发出一声仿佛要掀翻了房顶的惊声尖叫,没等丹参真的有所动作,秦李氏本就绷紧的神经忽然断裂,两眼一翻,身体直接往后栽倒。
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