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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于矮屋前,宵漆玉登时不敢敲门。
眼前木门深锁,彷佛诉说着什么,在她离开的这些时日,定发生过她不愿面对的事实。宵漆玉踌躇半晌,最后还是起手敲了几下。咚咚两声,门后传来细碎碰撞声,宵漆玉心中疑惑,柳眉忍不住蹙起,等待许久都不见响应。
"惜姑娘,是在下宵漆玉。"刚扬声,不一回儿门便开了。
未等宵漆玉回神,一阵温暖便扑进她的怀里。惜福红双手紧紧搂着宵漆玉,好似受了什么委屈,害怕地将脸埋进宵漆玉的胸口,只不住浑身颤抖。宵漆玉本先一愣,感觉怀中人儿吓得发抖,便反手轻抚惜福红背部,安抚地拍着她。
"怎么了?"宵漆玉轻声问道,她抿了抿唇,试探性问道:"可是薛姑娘惹惜姑娘不悦?"
儘管她只是猜测,但惜福红一听见薛百花,立刻将手臂收得更紧。见状,宵漆玉心底大概知晓情况,她没再勉强惜福红,只顺着她的长发轻抚。惜福红嗅着宵漆玉身上的清香,不自觉平復了情绪,昨日情景歷歷在目,她只记得自己哭得昏厥过去,再次醒来后她已躺在床榻上。
"外头风大,先进屋去吧。"宵漆玉稍微拉开惜福红,不等她回应便打横将她抱起,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到了惜福红,她紧张地搂上宵漆玉的颈子,忍不住红了脸颊。
宵漆玉将她抱上床铺,并没忘记神医嘱咐,她替惜福红盖上锦被后,拿出药瓶让她饮下。而惜福红也很听话,没嫌苦,一股作气将药饮尽,但难闻的滋味依旧让她皱起整张脸,再听到惜福红咋舌声,宵漆玉体贴地起身替她倒茶。
"…我…做了个梦……"惜福红本不想提,但看着宵漆玉替她倒茶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找人倾诉烦恼,"我梦见花…薛神医拿我的血练药…她…伤害我…还想杀了我……这些…不知是梦,还是真?"
至今,惜福红都不愿相信。
闻言,宵漆玉斟茶的手明显一颤,些许茶水洒上桌面。她迅速压下心中慌乱,保持微笑地将茶水递给惜福红,自己则沿着床沿坐下。想起薛百花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宵漆玉有些犹豫,倘若惜福红忆起所有往事,她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再者,她可是曾经辜负过惜福红的感情,这样的她……
"若是真呢?"宵漆玉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在意惜福红的回应,非常在意!
只见惜福红低头沉思,良久才闷闷说道:"那我再也不想看见花儿…她那样害我…到底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留在这?说不准…还想从我这再得到什么…所以我绝不想再见到她。"
一句绝不再见刺痛了宵漆玉,她的笑容僵硬,微侧过脸淡道:"若是假呢?"
怎么可能是假?宵漆玉自嘲想着,她的爱如此卑鄙,为了不被憎恨,寧可欺瞒。
"如果是假,我一定会向花儿道歉!"惜福红忽然抬起脸,很认真道:"如果是假,那就是我伤害了花儿,若真如此,我一定会请求花儿原谅我,然后再好好对待花儿,不让她伤心!"
宵漆玉一愣,忽然惭愧的颤了几下。惜姑娘不愧是惜姑娘,一颗善良心肠果真让人欺负不得,像她如此骯脏的女人,怎么还有机会留在惜姑娘身边呢?这是老天爷开恩?亦或是另一种惩罚?
惜福红见宵漆玉想得出神,有些尷尬的转移话题道:"宵姑娘离开了好几日,到底都上哪儿去了?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一扫先前鬱闷,她上前握住宵漆玉的双手,很是好奇。
宵漆玉反握住惜福红,沉吟半晌道:"猎了只老虎…"
"老虎?!"惜福红惊呼一声:"很凶吗?会不会咬人阿?"
"没是,受了伤也没了牙,并不可怕。"宵漆玉听惜福红天真的叫唤,忍不住勾起宠溺的笑容。只是惜福红万万想不到,宵漆玉口中说的老虎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曾经伤害过她的洛倾城。
"抓了老虎要做什么?可是要製成衣裳?"她听说动物毛皮特别御寒,吕湘音身体差,可是想做成裘衣?惜福红眨了眨眼,想到要将动物杀死再取毛皮,如此残忍的手段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宵漆玉轻笑出声,她揉上惜福红的眉宇,温柔道:"教主另有打算。"
惜福红点了点头,瞥见外头阳光明媚,便拉着宵漆玉走出屋外。她身上的风寒早在吃下薛百花珍藏的药物后就好了七八成,如今吃饱喝足,什么病痛都没了。两人漫步于花圃中,微风夹花香,迎面吹佛令人身心愉快。
可宵漆玉心中却有层抹不去的忧虑。
"…惜姑娘…除了神医…你可有梦见其他的事?"她停下脚步问道。
惜福红回首望着她,侧头想了想,回道:"没有。"
宵漆玉的心中彷佛悬着一块巨石,担忧会坠下,却又摇摆不定,她有些无奈,又很庆倖,如此矛盾的心情令她哭笑不得。反观惜福红,她倒没什么在意,只要面前的不是薛百花,她便毫无顾忌,但有一瞬间,当阳光洒在宵漆玉淡薄的微笑时,她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三年前,还有谁走过
', ' ')('她的人生?
不知哪来的疑惑,惜福红傻楞问道:"我们…三年前可认识?…总觉得…我什么都忘了…却又什么都记得…"与其说是不安,倒不如说是纳闷,到底三年前她过着什么日子?又认识哪些人,遭遇过了什么?
从来她都没想追究,但如今梦见往日情景,她开始在意起来。
宵漆玉忽然上前,小心翼翼地拥住她瘦弱的身子。
"无妨…"她顺着惜福红的秀发,淡道:"别忘了此时就好。"
惜福红闻言,仰起头笑道:"我不会忘的!"
宵姑娘待她如此温柔,她捨不得忘。
"嗯,"宵漆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拉开两人距离,有些无奈道:"在下恐怕得离开一阵子,会走多久也说不准,这段期间,在下会请教主再找个奴婢来伺候惜姑娘。"
"离开?不是才刚回来吗?又要上哪去?"惜福红见宵漆玉面有难色,担忧道。
"在下离开碧玄宫甚久,是该回去探望师父了。"她明白惜福红定听不懂,却依然老实交代,反倒是惜福红没再多问,温顺地点头头表示明白。但在宵漆玉离开前,她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做,而且非惜福红不可。
"在下有项请求,请惜姑娘务必答应。"宵漆玉柔声道。
"什么请求?若是我做得到,定会帮忙!"惜福红义不容辞地回应。
宵漆玉微笑地执起惜福红的手,向前靠近一步:"将在下眼上的纱布取下。"
因能视却又什么都瞧不见的矛盾而自伤双目,乾脆蒙起双眼不见,如今已找到心中寻觅之物,她也不必再遮眼双目。她想再看一眼惜福红,想要再瞧见令她永远忘不了的笑顏,想要听她微笑地唤自己一声宵姑娘……
如同三年前那般……
惜福红闻言也有些错愕,但她实在好奇宵漆玉的面容,下意识伸出双手解开层层纱布。屡屡白纱顺下,在最后一条落上草地时,宵漆玉完整的面容便呈现在惜福横面前,暖阳照耀,她缓缓睁开的双眸犹如一潭净水,温润静謐。
"…宵姑娘…"惜福红有些痴傻地唤道。
那眼中映出的情竟如此温柔。惜福红有些迷恋地伸出手抚上宵漆玉的眼帘,与薛百花艳丽绽放的孔雀美不同,宵漆玉内敛的柔情温润得令人不自觉想亲近。
这就是宵姑娘吗?
除了讚叹,惜福红已不知该怎么回应这抹柔情。
"惜姑娘。"宵漆玉等待多时,再次见到惜福红时差点感动得落泪。惜福红还是惜福红,与她梦中瞧见的模样无异,这张足以照亮心中黑暗的笑容,这声能令人安定的叫唤…,"惜姑娘…惜姑娘……"
伸手抚上柔软脸颊,宵漆玉缓缓欺近身。
呼吸交错,直到宵漆玉尝到嘴边柔软才满足地轻呼出声。
没有更进一步的掠夺,仅仅双唇交迭,却拥有化不开的甜蜜。
"对不起…"没由来的一句道歉,惜福红疑惑地仰起头,下刻又被宵漆玉吻个正着,柔唇互相依偎,宵漆玉时不时地对她低喃,并非爱语,而是一句又一句难以理解的背伤与悔意。
"宵姑娘?"惜福红拉开距离望着宵漆玉,不料却被她一把拥进怀中抱紧。
一瞬间,她赫然发现宵漆玉在颤抖。
她在害怕?
在怕什么?……
惜福红不会明白,宵漆玉拥着她的同时既幸福又痛苦,只因那渺茫可贵的美好,随时都可能被夺走。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也不知道惜福红"醒"来后,可还会再唤她一声宵姑娘……
该如何把握?该如何拥有?
"对不起,惜姑娘…我曾将心给了师妹…但…"
她贴着惜福红的耳廓,虔诚道:"…我将这辈子许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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