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为何,众御史竟是集体失声。
陈家竟是诡异的处于一种墙倒众人推的状态。
以致陈、成两家正式定亲消息传出去,根本就没有人敢上门道贺——
倒也不是所有文武都怕事,本也有些人家想上门的,不巧,还没到成家门前呢,就瞧见了有冷面阎罗之称的镇抚司指挥使李景浩,也去了成家。
话说镇抚司的人那次出面不是鬼鬼祟祟的?这么光明正大的驾临成家,明显应该是持有皇命啊。
就是有天大的胆子,这会儿也没人敢逆风而上。
这也使得李景浩并成弈陈毓几人少了几分顾虑,不必担心三人谈话的时候会有不长眼的人意外闯进来了。
“皇上他,如何?”最先开口的是成弈。
皇上会有此举,除了给陈毓前往东峨州铺路之外,更是对朝中大臣,尤其是文臣的一次试探。
而朝中的反应无疑太过骇人——
面对这样的不公,那些平日里即便皇帝做的一件不合理的小事都会跳出来喋喋不休的文臣竟是没一个人吱声,表面上是皇上乾纲独断、威望太盛所致,可细细思量,何尝不体现出来潘太师对文臣们恐怖的掌控力?
当然,眼下情形,和近几年来皇上对太子越来越冷淡并处处限制也有极大的关系,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事关太子,皇上惩罚起人来必然是雷霆之势,就如同这次对陈毓。可是之前好歹有人上奏,无论如何也和眼下集体失声的情形不同。
李景浩摇了摇头——
眼前情形无疑比皇上能想到的还要糟糕。这几日时时守在皇上身边,李景浩能切实体会到皇上一日更甚一日的焦虑。
之前因为服用那药丸的缘故,皇上很多时候要么特别亢奋,要么精神恍惚,勉力处理朝政之余,根本无暇分心它顾。再料不到短短几年时间,朝纲就败坏到这种地步。
外人只以为皇上这般憔悴,是被陈毓给气着了,哪里料到,眼下的皇上心里,陈毓的地位之重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此次前往东峨州,陈毓无疑是皇上心里最锋锐的一把刀,要砍断的不只是东泰胆敢入侵的魔爪,还有朝中有着不轨之心的那些企图一手遮天的重臣。
“我倒是觉得,皇上怕是把事情想得太过严重了。”陈毓却是插口道。
“朝中文臣并没有坏到皇上所想的那种地步。之所以暂时没人说话,一则应该和我是六首状元有关,二则,和太子殿下也有关系,三则,或者也有皇上刻意营造的喜怒无常的性子有关,他们不开口,恰恰说明皇上眼下做的太成功了……”
所谓文无第一,这些能站在朝堂之上的文臣,放在当初,哪个不是名动一时的大才子?
可能夺得状元的能有几个?更不要说还是有祥瑞之称的六首状元。大多文臣会有些冒酸水,兼且有想看自己跌跟头的心思倒也能够理解。
之所以说和皇上太子有关,实在是因为二皇子的“上道”和皇上的“胡搅蛮缠”,一件简简单单的联姻,已经被所有人上升到和储君之位有关的高度,固然有人想要挣个从龙之功,更多的人却不想牵扯到这档子浑水中来。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少不得就会进谏了。
李景浩瞧着陈毓的神情不觉多了些嘉许——这何尝不是皇上的看法?而且就在方才来的路上,李景浩已经得到密报,朝中已经有大臣行动起来,以为皇上此举不妥。
本来担心陈毓年少气盛,又是以六首状元的身份前往东峨州,说不好会和当地官员起不必要的冲突,陷身危险之中,这会儿终于稍稍放下些心来。
当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过去:
“把这上面的名字记下来。”
名单上的人是镇抚司派往东峨州的人员,尽皆一时精锐,对陈毓此行定能大有助益。
连带着名单送上去的还有镌刻有指挥使标识的一面令牌——
镇抚司自来是最讲究行动力的一个部门,所谓见令牌如见人,手持这令牌,陈毓自可行驶和如李景浩亲临一般的权力。
知道舅舅是担心自己,陈毓倒也没有推辞,很是爽快的接过来——
加上怀里皇上赐的金牌,已经有两个护身符了。
就只是这还有点儿不够,毕竟,自己前去东峨州可不是为了送死,保命的东西怎么也要多多益善才好。
笑嘻嘻的看向成弈:
“大哥你得想法暗地里给我整支军队来。那严钊可不见得会听我的。”
亲也算定了,虽然陈毓内心里更想的是这会儿成亲多好。只老丈人不在,大舅子也是无论如何不肯答应的,也就只能上赶着把称呼给改了。
成弈倒也不以为忤。
相较于太子妹夫,无疑陈毓更对成大哥的胃口些。虽然时不时的会敲打些这小子,可实话实说,成弈心里对陈毓还是相当满意的——
成家都是武人出身,这会儿得了个六首状元当女婿,也是一大喜事。更不要说这个妹夫身上还一丝儿文绉绉的酸腐气也无,接触的久了,豪爽的劲头简直跟自己有得一拼。
成大哥真是觉得长脸的紧。对陈毓的话虽是有些不以为然——即便严陈两家有旧怨,可陈毓好歹顶着成家女婿的光环,严钊无论如何不致做出于陈毓不利的事情——却依旧默默的把自己的令牌也递了过去。
和东峨州离的最近的乃是渠洲,渠洲城守将梁元也是成家旧部,更是成弈一手提□□的,对成家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梁元吗?陈毓接过令牌,却是有些感慨唏嘘。上一世这梁元可不正是大周第一个对战东泰时阵亡的将军?
“对了,将来那种新工艺打造的武器,可别忘了给东峨州也送去些。”陈毓又想到一点,忙嘱咐成弈。
“送去东峨州?”成弈怔了一下,那批武器……
“不错。”陈毓点头,神情自然的紧,“怎么也得让东泰人信实了这件事。为了以防万一,事情缘由也由我告诉严将军即可。”
既然知道严钊的底细,不趁机坑他一把可是怎么也说不过去。
成弈倒是不疑有他,当即点头应允。
眼看着事情安排完毕,李景浩便起身告辞。有心唤了外甥一起,哪想到陈毓却是拖拖拉拉,一直在后面磨蹭,李景浩心中了然,哂笑一声,自己离开了。
陈毓却跟着往外走了一段,忽然一踅身,往小七的院子而去。
成弈在后面瞧得明明白白,登时有些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