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鉴……奴家的夫君不是旁人,正是东峨州主帅严钊。那日奴家正在府中安坐,外面却是一片喧哗,奴派人打听后才知道,却是靖海关一位叫杨兴的将军打马进府,那将军满身是血,一路上嚷嚷着东泰人入侵,靖海关城破……”
“杨兴,杨兴……”皇上喃喃了两句,身子猛地一晃,“噗”的吐了一口血出来,身子晃了晃,突然就栽倒在龙案之上。
“皇上——”
“父皇!”
郑善明本来正弯腰捡拾奏折,听动静不对,忙抬头看去,正好瞧见皇上吐血的一幕,唬的魂儿都要飞了。
至于太子,更是变了脸色,刚要抢上前,却被人一下挤到一边:
“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若然父皇有个好歹,莫怪我不讲兄弟之义!”
却是二皇子周樾,狠狠的推开周杲,然后踉踉跄跄的跑过去,一把抱住皇上,早已是声泪俱下:
“御医,快传御医!父皇,父皇,您醒醒啊!”
“全都退开!”又一声厉喝传来,却是锦衣卫指挥使李景浩鬼魅般出现在朝堂之上,腋下还夹着个身着御医服饰不住翻白眼的人,可不正是太医院院判苏别鹤?
李景浩一松手,苏别鹤一下跌在地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恨不得扑过去跟李景浩拼命——
亏得自己脖子还算结实,不然可不得被勒断。
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忙抬头看时,吓得“噗通”一声又坐倒在地——天爷,怎么这么多人,再仔细一瞧,可不是正在大殿之上,而龙椅上正有一人面如金纸双眸紧闭,不是皇上又是哪个?瞬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边周樾已是厉声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父皇诊治。”
苏别鹤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顾不得再找李景浩算账,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过去,探手抓住皇上手腕,脸色却是一下变得难看之极。
“父皇怎么了?什么时候能醒来?”周杲虽是方才差点儿被周樾给推倒,却是根本没心思和他计较,只紧张的瞧着苏别鹤——
小七说的明白,父皇的身体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之前两年不过是勉力支撑罢了。若然父皇眼下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皇上怕是,中风了。”苏别鹤犹豫了下,终是小声道。太子身体顿时一踉跄。苏别鹤还想要再说什么,待看清太子灰败的脸色,又吞了口唾沫,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没有人比自己和小七更清楚皇上的身体状况,本就是来日无多,需要好好将养,却偏偏一则被毒物掏空了身子,二则正逢大周多事之秋,公务之烦累竟是更甚,如此内外交困之下,身体本就坏到了极致,方才又受了极大的刺激,这次昏迷,再醒过来的机会怕是渺茫的紧……
“中风了?”周樾眼神中一点喜色瞬时滑过又很快消失,下一刻却是掩面痛哭失声,“父皇,父皇,都是儿臣不孝,没有事先看破奸人阴谋,才令得父皇被那些大奸大恶之人气成这般模样……”
果然是天助我也。
若然父皇神智清明,说不得华婉蓉还不见得能过关,谁知父皇竟会突然晕厥,而且看苏别鹤的神情,怕绝非一般的中风。只要父皇多昏迷几天,自己就有足够的把握,取太子而代之。当然,顶好父皇就此直接仙去,那样的话,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让太子和成家以及他的追随者们万劫不复。
虽有此想法,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之余更是真情流露,令得朝中大臣也不由跟着唏嘘落泪,纷纷泪洒衣襟,至于太子周杲,则明显被孤立了起来——
太子本是国之储君,近年来参与朝政,也频频展现出储君的风采,即便有二皇子与之争锋,却始终稳居上风。甚而二皇子挟收服东泰的大功而归,都没有威胁到太子的储君地位。
可那只是从前,所有人都明白,若然方才华氏的指控成立,太子怕是再不可能踏上那至尊之位。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太子如何不明白周樾明显是在造势,却也没心情这会儿跟他掰扯,“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父皇送回宫中,宣,所有御医给皇上诊治……”
心里最想找的自然还是小七,却在即将出口时醒悟过来,忙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怕父皇的寝宫,眼下也已变成了虎狼之地!”却被周樾一下打断,瞧着太子的眼神又是讽刺又是痛恨,“太子怕是忘了父皇昏迷的原因。本王记得不错的话,别说皇宫,便是皇城的安全也俱在成少国公的掌控之中吧。”
一句话既出,所有人都瞧向成弈。
周杲脸色顿时越发难看——周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明显是逼着自己对成弈出手,甚而想要进一步派人取成弈而代之。
不待成弈开口辩解,周樾却已转向果亲王周慬,垂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