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外人听在耳中,可不要对毓儿起疑?
“无妨。”陈毓忙扶住陈清和,“爹爹莫要担心,外面并没有人。”
陈清和依旧坚持往外瞧了一眼,重重雨幕中,果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
这才蹒跚着回到桌案旁,打开食盒扒拉了两口饭,便又站起身形:
“我去毡棚那里看看。”
因着连日降雨,这几日也是冷的紧,竟是和深秋季节相仿,毡棚又四面透风,可不要冻坏人才好。
“我陪爹爹一起。”陈毓忙也跟了上去。
父子俩刚出府门,几匹快马忽然从长街的尽头而来,马上骑士全是身披蓑衣头戴笠帽,伏身马上打马疾行,丝毫不受大雨影响的样子。
眼瞧着几匹马已是要从两人身前驰过,为首之人却是猛一抖缰绳,“迂”了一声,冲着陈清和一拱手:
“庆阳见过郑大人——”
神情很是恭敬。
陈清和愣了下,这才认出来,马上高大男子可不正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郑庆阳?这几日西昌府局势颇为混乱,陈清和几次令守备严锋派兵丁维护秩序,奈何严锋阴奉阳违,根本毫不配合。
好在这位郑大公子果然不愧有义薄云天之誉,主动请缨,把自己镖局上下一百余人全派到陈清和手下听令,才令得西昌府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事故。
“是庆阳啊,庆阳这是要去那里?”陈清和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要说郑庆阳这人,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说是个武人,却是心细的紧,便是这些日子城中灾民的安置方面也颇是出力不少。
至于郑庆阳,也对陈清和很是钦佩,常对人言,第一次见到如知府大人这般为民着想的好官……
两人一番接触之下,颇有些惺惺相惜,甚而陈清和已经多次提过,郑庆阳若从军,怕也必是一代名将。
却不妨陈毓听一次,心就要悬起一次,实在是上一世杀死西昌府所有官员起兵造反的匪首可不就是杀伐果断,有能为的紧?
因为存了这个想法,陈毓这几日还曾多次打探郑府,却是未发现任何异常,郑家依旧是上下和乐进退有度,更是设了粥棚赈济百姓。
这会儿看郑庆阳像是要外出的样子,便笑着道:
“这么大的雨,郑大哥这是要去哪里啊?”
“还不是我那劣弟。”郑庆阳苦笑一声,责备的语气里却更多的是忧虑,“我前儿才听说,因着刘忠浩大师要回武原府,劣弟应该一路陪同前往,这么大的雨,这孩子也不回来商量一下,家父家母闻讯,俱皆日夜不安,我同几个兄弟这就赶去武原府接幼弟回返。”
本来郑家人以为郑子玉一直呆在西昌书院呢,那里想到昨日街上,突然听见西昌书院附近过来避难的灾民竟说起他们那里泥龙翻身的事,这才知道,那座存在了百年的西昌书院已是尽皆埋葬于山石之下。
郑家人听说顿时全都懵了——要知道郑子玉本就是郑父郑母的老来子,又生的极好,自来是全家人的掌中宝、眼中珠,这要是真出事了,那还不等于要了老人的命了。
郑庆阳怕父母受刺激,忙命人瞒着,红着眼睛就想往西昌书院冲,好在跑到城门口时遇到了郑子玉昔日同窗好友,一番交谈才知道,早在数日前,书院中的人已是尽数从山上返回,郑子玉又是个孝顺的,没回家的话,应该护送刘忠浩大师回老家了。
郑庆阳这才回去小声跟父母禀报了此事。
这么大的雨,郑父郑母哪里放得下心来,忙吩咐郑庆阳赶紧追过去——
若然郑子玉这会儿已然到了刘家,那便把人好生接回来。若然还在路途中,这般冒雨跋涉的艰辛,小儿子怎么受得住,还是让郑庆阳接着护送刘忠浩,至于郑子玉还是赶紧回家,一家人怕是才能安生。
陈毓眼前闪现过郑子玉精致的面容,心下了然,那少年一瞧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不懂世事的,而且那般干净美好的样子,确然让人止不住想要护着些,也怪不得郑家人担心。
简单交谈之后,郑庆阳重新上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很快来至官道之上,几人却是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远远的能瞧见官道不远处的堤坝,之前陈清和已是命人足足加高了三丈有余,之前总是干涸的衍河水这会儿竟是已几乎和堤坝平齐,这般远远瞧着,那般巨浪滔天的衍河,简直天上的悬河相仿。
“老天。”郑家老三郑庆宁不觉打了个寒噤,心慌慌之余连连道,“多亏陈大人之前有此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