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僵直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不自觉蜷缩在那温暖的怀抱中,如同终于找到家的小兽,突然有一种不顾一切说出秘密的冲动——
爹,你的儿子,其实是死过一次的啊……
只是那些话,却最终咽了回去——要是知道上一世自己和姐姐还有姨母经历了什么,爹爹一定会受不了吧?毕竟是曾经的痛苦,又何必让爹爹和自己一起承受?
陈清和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却是更紧的把陈毓抱在怀里:
“好孩子,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爹,爹只告诉你一句话,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你有爹……”
陈毓滞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却是有些哽咽:
“爹,孩儿记住了。”
是啊,自己有爹呢。这一世,无论如何和上一世都是不一样的——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会平平安安,再不会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
?
☆、第章 求学去
?“东翁的心意老夫领了,只是老夫去意已决。”说话的是一位身形瘦削年约五十许的夫子,边说还不时笑眯眯的瞧一眼下方垂手侍立的少年。
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飞扬入鬓的眉宇下,一双湛湛黑眸犹如天上星子,有着清江之水的幽深,却偏又波光潋滟,让人瞧上一眼,就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是不是犬子无状,才惹得夫子不喜?”坐在对面身着知府服饰的儒雅男子明显一怔,“夫子莫要替这臭小子隐瞒,只管告诉我便是。”
口中说着,冲你少年一瞪眼:
“毓儿,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惹得夫子这般生气?还不跪下向夫子赔罪。”
那少年也是一愕,却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一撩衣服下摆,竟是真的要跪下。
慌的那夫子忙探手拦住:
“使不得。陈大人,你可莫要为难了我的乖学生。”
语气里竟是颇为心疼。
夫子名叫吴昌平,是一个多年不第的老秀才。本来愿意千里迢迢到这方城府任教,所图的不过是东家丰厚的报酬罢了。
家里一儿一女,女儿已是到了待嫁的年龄,自然要想法子准备嫁妆待嫁,至于儿子,则好容易有了在白鹿的机会,也需要花费大笔银两,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虽是吴昌平自来清高,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答应千里迢迢来方城府任教——
实在是这份儿差事乃是锦水城裘家派人说合的,除了陈府的丰厚束脩之外,锦水城裘家还特意多出了一份儿。
本来想着和裘家那般家财万贯的商人结交的,不定是怎样的纨绔公子。更兼之前也听说了,已经做了方城府知府的未来东翁陈清和,本来也就是出身举人罢了。
要说自己和举人也就差了那么一步,相较于春风得意的陈清和而言,吴昌平先就有了一股不舒服。
而且更探知对方还是不过两年时间,便从方城县知县任上被破格提拔为方城府知府,私下里又和裘家那样的皇商交好,就先入为主,认定对方定然就是靠了钱财铺路,才有如此幸进。
因而,来之前,吴昌平一面愧疚自己读了这么多年诗书,却依旧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不远千山万水跑来伺候一位纨绔公子,另一面也更对这陈家颇为厌弃。
却不料,来了之后才发现,事实却是和自己所想大相径庭——
方城府一带,百姓竟是对陈清和交口称赞。据说这位陈知府不独处事清廉,更兼爱民如子,听说刚莅任方城县知县一职时,就先破获了县尉矫诏向百姓收取重税一案,继而更敢为了百姓利益,和因罪行过重而畏罪自杀在天牢中的田姓守备大人杠上……
一桩桩一件件,所作所为,当真是铁骨铮铮,很为世人所称道。以致现如今,曾经兵荒马乱的方城府,早已是政令清明,百姓安居,路不拾遗,便是长久生活在江南那般富庶之地的吴昌平也大为叹服,暗暗愧疚自己小人之心,这陈清和,分明是当今做官之人的典范才对。
而带来更多惊喜的还是陈府的这个学生!
曾经在多家私塾中任教,还颇为有名气,不然裘家也不会辗转打听到他,又郑重推荐给陈家,可教了那么多学生,吴昌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聪明却又勤奋好学的孩子。不独过目不忘,更兼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