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一次,碰上了李进士这个软脚虾不说,自己这一方还是占足了理的。当真是说到哪里都不怕。
李运丰却是傻了,便是帘子后的阮氏,绞成麻花劲一样的帕子也应声而落——实在是锦水城裘家的名头太响了。
那可是堂堂皇商,说句不好听的,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无论是人面还是权势,都不是自己这个尚未起复的小小进士所能比的。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打出大舅子阮筠的旗号,阮笙也不敢明面上朝着裘家施压,让他们出手帮自己对付陈家,而是只敢借一下裘家的东风罢了。
却是越想越不对——
小舅子的意思分明是已经和裘家达成一致,怎么裘家四公子倒是跑来给陈毓助拳了?眼睛忽然一亮,冷声道:
“裘家四公子是什么样的尊贵人儿,又岂是你这种地痞无赖所能及的?连裘家四公子也敢冒充,还真是找死!”
竟是忍不住有些窃喜——
果然陈清和昏了头吗?
真是拿聘礼的事到官府说,自家委实理亏,可陈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充门面着人冒充裘家的人——
即便本县县令程英和陈家交好,可也不敢惹裘家不是?听说裘家四公子可是裘老爷子平日里最宝贝的一个,这般被人败坏名声,势必引起裘家家主震怒。真到了那时候,不用自己多说什么,自然让陈家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好不用到方城县,就可以把这一干人给处置了。
“冒充?”裘文岩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瞬时瞪得溜圆——自己果然英明神武,竟是有人会冒充吗?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前面一阵嘈杂声,忙抬头瞧去,却是熟人——可不是不久前才被揍了一顿的阮笙?
阮笙一眼瞧见陈毓和裘文岩,也吓得傻住了,尚未想好如何应对,裘文岩已是大踏步上前,一把拽住阮笙,用力的往李运丰面前一推,李运丰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却险些被撞倒,眼睁睁的瞧着阮笙跌坐在自己脚下。
“阮笙,告诉你姐夫,我是谁?”裘文岩嫌弃的甩甩手,又活动活动手腕,一副还没有尽兴的模样。
阮笙吓得头一缩——之前被裘文岩甩了那么多巴掌,俩脸蛋这会儿可还是木的!身子不自觉往后一缩:
“四,四公子——”
声音几乎快要哭出来一般——
不怪阮笙如此,之前挨了裘文岩的打,阮笙第一个念头却不是如何报复,而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裘二不是说自己谋的事成了吗?怎么裘四敢这般对待自己?难不成事情起了什么变化?真是那样的话,为了弄垮陈家,投入那么多银钱的自己,可不就要倾家荡产!后果可比挨一顿揍要严重的多。
越想越怕之下,竟是顾不得丢人,又再次去了锦水城,却哪里知道,竟是连裘府大门也进不去了。好不容易拿银子买通了下人,却是得着了一个好险没让阮笙吓掉魂的消息——
裘二病了,不能见客。眼下裘家的主事人已是换了之前被冷落的裘三。
阮笙不是傻的,一听就知道自己求阮家的事怕是泡汤了——明明自己刚离开裘家,裘二的精神头还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所谓的病,定然不过是一种托词,事实的真相很有可能是裘二被监禁了!
失魂落魄之下,阮笙唯一想到的救星也就只有自己的合伙人姐夫了,这才急慌慌的赶过来,哪里料到一进门就碰见了裘文岩这个杀星。
李运丰却听得心都凉了,踉跄一下,好险没摔倒——这个少年,竟然真就是裘家四公子!陈清和一个小小举人罢了,倒没想到竟是这般善钻营,先是和程英交好,这会儿,竟是连裘家都巴结上了?
尚未想通个所以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李运丰机械的抬头,可不正是已经走到门边的裘文岩,不知为何,又拐了回来。
“你要如何?”李运丰身体一下紧绷——裘家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假的,再加上自己小舅子那个猪头样……
裘文岩忙摆手,神情意外的诚恳:
“别怕别怕,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李进士——之前你们家人不是口口声声说你要去方城县做县令吗,我觉着吧,怕是那个地方弄错了。我这个人吧,心肠软,想着还是回来告诉你一声——我听见我哥说啊,方城县县令的人选已是定下来了,可不就是陈伯父他老人家吗!至于您啊,怕是,没戏了,哈哈哈……”
此句话一出,宛若晴天响了个霹雳,登时就把李运丰震得傻了。
在场的可没有一个傻子,即便阮笙这样连秀才都考不上的人,也立即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如果说之前裘文岩揍自己还有可能是意外的话,那敢跟着陈毓跑到堂堂进士家大闹怕是就大有文章。
毕竟,阮笙之前去和裘文明商谈合作事宜时,所仰仗的也就是两点——
一则可求大嫂帮着裘家保住皇商地位,二则就是李运丰的方城县县令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