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熊孩子也是个倔的,细细的呜咽声可不持续了盏茶功夫?
楼下便有好事的开始打赌:“你说是那八代单传的先服软,还是九代单传的先服软?”
只是那父子俩这次倒是没有再出洋相,耳听得一个有些粗噶的嗓音:
“睡觉。”
明显是那八代单传的粗壮汉子,又有孩子特有的清亮嗓音不清不楚的哼了一声,房间的灯便熄了。
那些打赌的看没了戏,只得各自回房休息了,唯有角落里两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结了帐往外面去了。
隔着窗户看徐恒小心翼翼的缀了上去,陈毓不禁咋舌——
怪不得徐恒要和自己演戏,原来这客栈里还有那人的眼线呢!也不是道徐恒是怎么察觉的。
又停了一会儿,陈毓也从房间里溜了出来——那可是自己亲娘一般的姨母,陈毓自认,怎么小心护着都不过分。
李静文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就这么不大会儿功夫,自己身后已是缀了一大串尾巴——毕竟之前一直是养在深闺的小姐罢了,能一路撵着赵昌到这里来,实在已是千难万险。
眼瞧着天色渐晚,街上行人也越来越少,李静文不由有些心慌,脚下略慢了慢,又要分心去记走过的街道标识——
这儿虽是自己老家,纵横的街道于李静文这样养在深闺的小姐而言,依旧是错综复杂的。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就这么不大会儿功夫,再抬头看去,前面的赵昌就不见了人影。
李静文脸一白,忙不迭的拔腿追了出去,却哪里料到,一直到长街尽头,都没有看到赵昌的影子。
记起刚才还跑过了一个小胡同,李静文忙掉头拐了回去。那胡同幽深狭长,一眼看去,竟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李静文瑟缩了一下——再如何智计百出,这会儿也不免心惊胆战。有心退回去,前面有个人影闪了一下,依稀正是赵昌。
李静文一咬牙,眼前不期然闪过陈毓脆脆的叫着姨母的模样,抬手抹去脸上早已冷掉的眼泪,又摁了摁怀里藏着的尖刀,就头也不回的往胡同里而去——
找不回毓儿,陈家的天就塌了,自己就是死了,都对不住姐夫,更没脸去见地下的姐姐和爹娘……
哪知等追着跑了进去,赵昌的人再次凭空消失。
这会儿已是到了小巷深处,李静文忙站住脚,刚要四处探看,一道劲风忽然从背后袭来。
李静文根本来不及躲藏,就正正被人劈在脖颈上,竟是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挺挺朝地面栽倒。却是被一个后面的黑影一下接住……
再次睁开眼睛时,李静文有一瞬间的恍惚——无他,实在是眼前看到的景致太熟悉了——
檀香木的雕花大床,浅紫色的绣幔,下坠着深色调的流苏——
可不正是自己未被姐姐接过去时的闺房?
“怎么,醒了?”头顶上却是传来一声男人的yin笑。
跟踪,胡同,黑影——李静文的思绪瞬时回笼,看着俯身床上的赵昌,瞬时红了眼睛:
“是你,是你让人带走了毓儿对不对?”
赵昌却没有回答,反而探手在李静文凝脂一般的脸蛋上拧了一把:
“是我又怎么样?啧啧啧,哎哟,你说你怎么长的呢?生的这么勾人!我本来还想娶你当老婆好好疼呢,你这个臭婊子倒好,竟然看不上我,还不要脸的想勾搭陈清和那个小白脸——”
惨白的月光下,赵昌的神情显得无比狰狞,狰狞之外,更有夙愿得偿的狂喜得意——
和秦迎那种大气典雅的北方美不同,李静文却是典型的温婉江南美人的形象,赵昌素日里所见,俱是自家姐妹那般容色平常的女子,哪见过这等人间殊色?
以致当日第一日在陈家见到时,便惊为天人。更是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娶来当媳妇。
却也明白以秦迎把这个妹子看的金豆似的,怕是所想不会顺当。无可奈何,只得求到姑母赵氏面前。
那赵氏向来是个护短的,总觉得自家子侄千好万好,而李静文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配自己侄子,还算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