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
游湉走进后, 就见到一个背对着大门的椅背。
椅子面朝落地窗, 他大概在研究着手里的什么合同,看得很认真, 右腿自然搭在左腿上,裤线却依然一丝不苟。
听见身后的走路声, 他也没有转过身。
游湉把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恭敬道:“霍总,总部批下来的文件, 放在您桌子上了。”
霍文肖听后,有一瞬轻微到不易察觉的停顿,而后继续浏览着手中的合同,头也没回, 只淡淡“嗯”了一声, 说:“放那吧。”
游湉心说晚死不如早死, 反正早晚都要解释, 也早晚都是要哄的, 这会儿不哄, 搞不好又是几天不理她,那到时候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她再次开口, 语气就没有之前那么恭敬, 反而带了几分撒娇, 反正这会办公室里也没人,她也不打算要脸了。
“霍总……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游湉叹了口气:“那你误会我了嘛,昨天那个声音……”
游湉还没说完,就见霍文肖忽然转过身,宽阔的肩膀向后一靠,表情严肃到不带一丝温度:“上班时间,不要谈无关话题。”
游湉尴尬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还有问题?”
霍文肖冷冷拿过文件,低头翻了起来。
“没有了。”
游湉几乎是冲到了门口,一点礼仪形态都不顾了,她现在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
霍文肖对她这样,翻脸比翻书的速度还快,游湉还是有点始料未及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霍文肖是这样的人,但是也这么久了,她以为霍文肖对她,多少会有一点不一样的。
……
楼下新开了间西班牙餐厅,同事们组团要去吃伊比利亚火腿和tapas,问她去不去,她拒绝了。
等大家都走光后,她一个人坐在工位前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孙娇娇发了张照片,是辆骚粉色的法拉利。配文字:“恭喜爸爸喜提新车。”
不用猜,一准是她蒋爸爸的审美。
游湉放下手机又拿起英语词典背了几个单词,终于还是有点饿了。
病了这些天她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难得有了饥饿的感觉,于是就去了楼对面常去的那家茶餐厅。
结果刚一坐下,外套还没脱掉,霍文肖就坐在了她对面。
游湉眼都睁圆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霍文肖倒抢先拿过菜单,随着自己心意点了几个菜,但都比较清淡。
游湉也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鼻子有点酸。
霍文肖撇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都红了,好像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心翼翼地脱掉外套后,缩在椅子上,睫毛忽闪忽闪地,也不敢看他。
他放下菜单,竟然主动给她倒了杯柠檬水。
声音却依旧很冷淡:“说说吧。”
游湉的大脑飞速转了转,然后就用小手搓着水杯,抽抽鼻子后小声说:“昨天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其实是从电视机里传来的……”
霍文肖没说话,表情却极度难看。
他认真给她机会解释,她却把他当傻子?
游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弱智发言,想了想,觉得真得不能再装了。
霍文肖却在这时突然开口:“我养大的孩子,声音我会听不出来?”
“是,就是源野。”游湉也不再嘴硬,立刻承认后,同时也换了另一种策略。
她的语气变得为难了许多:“源野知道我病了,非要来看我,腿长在他身上,我能怎么办?他走得时候天又太晚了,我怕出意外,所以把他留下了。”
游湉喝了口水,假装埋怨道:“你要不把他放出来,他也不会跑来我家赖着不走,你自己想想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吧。”
她说完就觉得挺对不起源野的,毕竟人家孩子是真心实意地来看望她,她居然还这样说他。
不过现下这种情况,也就只能对不起他了。
霍文肖明显不太高兴,连声音都低了几个度:“我怎么教育源野,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游湉心想你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还不让人说了。
虽然她和源野接触不多,但仅凭她目前对源野的了解来看,这个小孩其实是非常缺爱的。
缺爱的小孩一般都是因为家长在其成长过程中的疏于沟通。
但她毕竟不了解源野真正的成长情况,所以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多嘴什么。
但霍文肖既然搭理了她这个话茬,就说明过夜那事应该是翻篇了。
游湉默默低头吃了一口菜,就听对面霍文肖的语气软了下来。
“今天怎么来上班了,病好了么?”
游湉点了点头:“病好了……但是今天过来,还有一个原因。”
霍文肖松了松袖口,听她继续说。
“昨天你挂了我电话,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怕你生我气,今天来上班也是想早点见到你。”
游湉后面没再继续说,但那一脸伤心埋怨的小表情却暗示的很明显了——结果他上午还给她甩了脸子。
她好委屈。
霍文肖没说话,只是又主动给她添了碗汤,游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知道这位铁石心肠的大老板终于被她说动容了些。
她趁热打铁,继续诉苦道:“其实源野住我那我也很为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有多小……他带着游戏机来的,坐在沙发上几乎打了一晚上游戏,我也没敢睡实,就穿着衣服在床边凑合了一夜,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