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的礼物是La Marzocco的咖啡机,许源送了一套“繁花”香炉。张小欧想送《迅速融入中国职场文化的必通18关》,被许源骂回去,装了一抽屉能量棒偷偷倒进Alber的mini bar。
入职第一天,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没有高调的全体会议。沈迩翻开车企部的历年报告,像任何一家公司都存在的,喜欢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的积极主动好员工一般,问:“谢总一般什么时候来公司?”
“之前每天都会来一会儿,最近……”
都没有来。
Alber第一次来面试,谢总没接待。
Alber第一天入职,大老板也没有来站台。
路人随便抓一个人来都知道这是不被领导重视的意思。
许源替老板的老板圆场,“刚开年,集团事忙。再说您坐镇,谢总肯定放心。”
他不知道Alber有没有信自己编的鬼话,他看上去没有埋怨的神色,认真投入工作。
两天后,孟总监在食堂碰到沈迩,问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谢至峤虽然没有来了,但通过孟总监传话,给了沈迩最高级别的人事任免权。
“谢总让您主持研发部的工作,对您非常信任。”
沈迩抽出筷子,轻描淡写的的说:“很惶恐,我觉得谢总对我的信任多到不需要我汇报工作。”
不过问工作是一种信任,但时间长意味就变了。
从Alber面试到现在,谢至峤没有和Alber同框,也没有正面向所有人介绍过新到任的总监。
公司已经开始传出闲话,大意是谢至峤根本不满意Alber,只是看中他的名气让他来震慑集团董事会。
孟总监心里一紧,迅速转达:“谢总嘱咐过,您可以打给他。”
“不知道谢总什么时候方便接我的电话。”沈迩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看不出对谢至峤躲着不出现是否恼怒。
孟总监开启怀柔模式,“您多理解,谢总最近每天都在集团加班到很晚。”
她估摸着下周的月度会议,谢至峤一定会来车企部,想安抚沈迩,沈迩突然问:“谢总今天在集团吗?”
“在的。”
她以为Alber今晚就要给谢至峤汇报工作,问过梁晨后回答:“谢总晚上有个会,8点能结束。”
沈迩:“谢谢。”
10楼大会议室的灯从午饭后一直亮到晚上7点。
毫无预兆,研发部全员大考核。
今天的研发部堆满行尸走肉,会议室摆着五个文件盒,所有入职履历,工作成果,拟岗位调整,Alber一个个的过。
15%调整岗位,2%调整级别,5%被优化,几乎所有人的工作内容都有大大小小的调整。
得益于不被老板骚扰,不需要在场面活儿上浪费时间,Alber入职后心无旁骛的将研发部大换血。
晚上8点,孟总监打来电话,“Alber,我看了修正后人事变动,我这边没什么意见。您给谢总汇报过了吗?”
沈迩站在集团楼下,抬头找谢至峤可能在的窗户,话音夹杂着北风,“正准备汇报。”
*
梁晨准备下班,一楼值班的行政助理来电话,“晨姐,有位先生找谢总。”
梁晨作为谢至峤的第一秘书,有条不紊,语气柔和:“谢总今天没有预约了,是哪位?”
“核实了worktile后台,是车企部的沈总。”
饶是第一秘书也反应了一下才将沈总跟Alber对上号。
她不应该对车企部的高管如此陌生,实在是谢至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技术总监到任以及Alber的名字。
她心里有某种猜想,第一次没有请示老板,直接让助理带人上来。
俊朗的男士出现在顶楼,梁晨第一眼就觉得Alber比地坛公园那时候瘦了些。念及他要跟谢总汇报工作,主动伸手,“沈总又见面了,我是梁晨,谢总在办公室。”
叩叩,听见谢至峤说请进,梁晨推门,轻声说:“谢总,沈总监来了。”
许源并不是无端为谢至峤的不出现找理由,集团是真的忙。
元月要定各个事业部的业务战略,年终总结。大会小会编成一根绳子,把谢至峤吊在半空,哪儿都去不了。
沈迩注视着落地窗的背影,他只在梁晨说到沈总监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沈迩走到中央,郑重的说:“谢总,我来汇报工作。”
这是自机场分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谢至峤始终背对着他,沈迩心里沉沉的一坠,说:“3代ECU的模拟数据跟传感器不匹配,需要矫调……”
谢至峤打断他,“研发部的邮件我都看了,做的不错。”
沈迩接手研发部后从工作任务到岗位框架全部革新,不仅优化了前后悬架和制动系布置,还将几个动力单元小组的紧急研发任务带着一个个过会。
连续几日的头脑风暴,成效显著。
沈迩的专业能力和管理能力都毋庸置疑,甚至不需要他这个老板站台来调动其他部门的资源。
从结果来看,Alber就是技术总监的最佳人选,即使他迟到了一年。
工作成果都看过,沈迩等着老板的下一步指示。
没有指示……
谢至峤不接茬,根本不想跟他谈工作。
沈迩西装笔挺的站在总裁办公室,不谈工作谈什么呢?
于是他说:“还有一件私事。银行卡需要一位中国公民做紧急联络人,可以请谢总作我的联络人吗?”
……
平静的水面冒出一颗气泡,谢至峤转身,眼里有一丝惊讶。
惊讶于高傲如Alber竟然要用这么拙劣的借口跟自己扯上关系,类似初中生早恋跟家长说作业落在同学书包里需要去拿一趟的拙劣借口。
谢至峤嘲讽:“很急?”
沈迩冷静:“急着领工资。”
沈迩有合规的工作签证,高级管理岗位可以由公司出面背书,他只要找孟总监自然能解决问题。
但他来找谢至峤,想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不要上当!谢至峤心里生出一个声音。
但沈迩说:“你说过我们还是朋友,难道是敷衍我的?”
谢至峤的拇指扣住关节,指腹用力直到泛白。
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谢至峤要用绝佳的自制力向自己证明,向沈迩证明……说过不会等他,就是不会等。
窗外的寒风透过钢筋水泥闯入僵持的战场,卷起水面的浪花砸在沈迩胸口。沈迩眼里有一丝恐惧,只是短短一瞬,快的不允许被看出来。
他知道谢至峤在生气,在躲自己。
可借工作的名义主动来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