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沈迩依赖的对象是什么人,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不论你们现在是怎样的相处模式,你需要有意识的戒断。”医生叹了口气,他见过许多有精神依赖的患者,“这很难,初期你会出现明显的焦躁,比如酗酒,失眠,暴力倾向。鉴于你的症状出现不足一个月,我的建议是定期心理咨询加药物干预。尽早将病症控制在合理范围,减少对生活的影响。”
诊室的门被拉开,沈迩缓慢的走出房间。
谢至峤走过来,叫他。沈迩迟疑的抬眼对上他,医生最后一句话游荡在他耳边:大脑会骗人,不要沉迷与这种依赖。它与感情无关,只是一种应激反应。
沈迩说:“谢至峤,我离开这里。”
咨询比预期的还要久,谢至峤在诊室门前踱步,闻言立刻说:“好,我们走。”
回程的路上,谢至峤时不时偏头看一眼副驾,沈迩单手架在车框上,注视着窗外。
谢至峤不方便直接问结果,他忍了一路,回了酒店问:“两个医生都没有治疗方案吗?用不用吃药?”
从医院出来,沈迩明显更沉默。虽然他本就不多话,但谢至峤希望他此刻能说点什么。
哪怕是跟自己斗嘴也行。
沈迩摇摇头,靠近,望着谢至峤的眼睛,“都没有。”
谢至峤皱起眉头,准备给秘书发信息。
这两个医生都不行,让他们再找医生,北京没有就去上海广州。他有一瞬间想要拨通老谢总的电话,动用集团的人脉。
谢至峤几乎没有办法盯着沈迩,他眼里的神情太软了,十足的依赖,全身心的信任谢至峤,依赖谢至峤。
谢至峤低头下去,亲亲他的鼻尖,嘴唇,“没关系,一定有好医生,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如果好不起来呢?”沈迩把脸埋在谢至峤怀里,“Alber Shen变成了一个废物。”
脖子上锁着一根名叫谢至峤的锁链。
“那就只做我一个人的沈迩。”谢至峤毫不犹豫的说,真挚的情绪包裹着沈迩弓起的单薄的脊背。
沈迩想,这个世界上除了谢至峤,没有人第二个人会接受一个废物的Alber。
养父母不会,沈霞也不会。
谢至峤叫来客房服务,把沈迩抱在腿上,喂他喝热可可,笑着说:“你忘了我一直想要把你留在北京?治不好我就每天回家陪你。”
沈迩眨了眨眼睛,知道谢至峤在开玩笑。
如果谢至峤真的想要控制他,把他留在北京,根本不会带他去看病。
吃饭的时候,谢至峤让秘书把电脑带来酒店。
沈迩说今晚不用留下来陪他,谢至峤不同意。他用语速很快的北京话,阐述自己需要陪在沈迩身边的原因。
“你看啊,我不在你身边就睡不好。我睡不好,工作就做不好,不赚钱怎么给你挂专家特需门诊?”
谢至峤言之凿凿,将特需门诊3000块一张的支付凭证甩给沈迩。
沈迩:……“我可以给你钱。”
“别介!”谢至峤夸张的竖起手掌,做出拒绝的手势,“这不是寒碜我吗?我像是缺这6000块的人?你还得起挂号费,给的起我的陪诊费吗? 根据我去年的年薪+分红,四舍五入再给你打八折,这一上午至少1000万!”
谢至峤双手抱胸,打算狮子口再张大一点,大到沈迩彻底打消跟他算账的念头。
……
晚饭后,沈迩从浴室出来,擦拭短发坐在书桌后。
阳台上谢至峤在开电话会议,沈迩晃动鼠标,目光一会儿落在屏幕,一会儿落在阳台。
他掐了自己一下,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在沃金总部刚刚发来的测试报告。
根据赛事规定,夏休期间车队被严格禁止从事任何与赛车性能提升相关的工作。实际上,各车队都会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调试与升级。
根据后半年的赛道,做出优化方案。
眼前这份报告是针对9月巴西分站,最后一个SennaS的适应性方案。作为技术总监,沈迩也需要考虑车队的两位车手的驾驶习惯,优势与劣势。
今晚,他与Chris有一次简短的连线。
Chris准时打过来,沈迩咽下最后一口热可可,眼神飞快略过阳台的时候皱了下眉。
热可可喝完了,下一次想喝的时候,谢至峤最好已经进屋。
“晚上好,Alber。”
Chris的声音沙哑,他提前计算过北京时间,知道现在离沈迩的睡觉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他想跟Alber多说一会儿话,沈迩点开Chris最新的身体报告,微微蹙眉,不给对方闲聊的机会。
“我只有20分钟时间,关于悬挂的调整可能会影响前轮,你有什么意见?”
Chris很会利用自身优势进行弯道超车,前轮转向就会直接影响他的驾驶节奏,技术团队需要询问车手的意见。
Chris同意这次调整,轻咳两声,问沈迩什么时候去美国,有没有买机票。
雄性孔雀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当它们察觉到领地受到侵犯时,会通过徘徊来标记和保护自己的领地。
沈迩低沉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你的体检报告显示酗酒过度,专注力数值偏低,体重也所增加。我不希望抵达美国的时候,再看到糟糕的体检结果。”
“Sorry Alber.”阴郁小狗承诺自己会在未来5天内达到合格的状态。
Chris竖起耳朵听电话那头好像有一个令人讨厌的男音,他不甘心的问:“很晚了Alber,你和谁在一起。”
沈迩抿了抿嘴唇,甘甜的热可可空了……
柑橘带着夏日的炎热突然靠近,谢至峤双手撑在椅背,猝不及防的点开免提。
“Chris,好久不见。”
Chris的狗毛全竖起来了,他高声呵斥:“Felix!你怎么在Alber的房间。”
“这里是北京,中国,我家!我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
谢至峤懒得理愚蠢的日耳曼人,用懒洋洋的京腔问沈迩:“宝贝儿,工作沟通结束了吗?不早了,睡吧。”
然后漫不经心的又转成英文:“晚安Chris,Alber困了,我会照顾他的,你不用担心。”
Chris:……
谢至峤直接挂了电话,目光擦过一张纸,沈迩不动声色的用胳膊挡住,把空杯子递过去。
“我喝完了。”
“还要吗?”
“嗯。”
谢至峤起身去打客房电话,沈迩抽出那张纸,望着出神。
戒断:1、独自入睡;2、预定机票;3、处理车队下半年的工作安排;4、和谢至峤……
笔尖被一块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