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声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齐羽冬低声告诉了他昨天晚上的事情。原来昨天她们三个姑娘吃完饭以后去地下车库取车,竟然在电梯里碰上了一个用手机偷拍女孩裙底的变态。
上官绿饶当时面无表情就把变态的手给抓住了,甚至那个一米七几的猥琐男人在她一米八四的身高面前只能惊惧仰望,却甩不开她铁钳一般的左手。她反手一拧将其擒拿压下,再把手机夺下丢给齐羽冬让她彻底删除照片。
等上官绿饶出电梯以后就把那个变态狠狠打了一顿,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人教训老实了。后续巡逻警察来的时候还要带他们一起回去做笔录,直到上官绿饶不疾不徐从黑色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特警证。
巡逻警察一看是东昌市特警二部队长,诚惶诚恐地敬了个礼把人赶紧抓走承诺一定狠狠批评教育。
面对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短发一身黑衣的上官绿饶沉默不语地把证件收回,低头对许夏惜字如金地说:“走。”
许夏当时被帅得几乎快要贴在她身上了。
顾非声听了眼中含笑,也不嫌许夏吵,反而是很有兴趣地说:“下次有这种热闹我也要去看看。”
“哪里是热闹呀?”许夏跪坐在地毯上,趴在躺椅边仰着头崇拜地说,“官娘那是为民除害,锄强扶弱!”
顾非声笑笑看向落地窗外明媚的晨光,失血过多以后他经常手脚冰冷,许夏很及时地将一个包了绣花绒布的暖手包塞在了他手里。
顾非声冲她道了谢,问道:“昨天东昌市阳明路十字路口出了一场车祸,你们知道么?”?
齐羽冬点了点头:“知道。今早上了新闻,有记者拍到了现场画面。”
顾非声:“死的人是谁有报道么?”
齐羽冬:“好像是东昌市实验中学的学生,故意闯红灯跑上马路才被车撞了。”
顾非声沉思了一下,手搭在躺椅扶手上,问:“死者的家属上新闻了么?”
出乎意料的是,许夏点了点头:“上了!那个记者不知道上哪里得到的消息,搞清楚了死者的身份以后直接采访到她家里去啦。”?
现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记者的笔和网络营销号的键盘都是另一种更加锋利的刀子。有些平台为了收视率和流量,是不会管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会给当事人造成伤害的。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猒乎求索。
为了自身利益不惜伤害别人的行为,其实也是极致贪婪的一种。
顾非声看着窗外的晨光以及院子里的植被,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当两位护工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就听见用一种近乎凉薄疏离的语气自言自语地说起了句无关的话:“这季节紫苏倒是正好发芽,如果用来烧鱼去寒去腥,一定很好吃。”
……
周阆一早就来到了东昌市局,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他的赵屏和季励见了他简直两眼泪汪汪。
赵屏汪汪惨叫:“周哥你去哪了,今早罗队说你去见未婚妻了,可你哪来的未婚妻啊?”
周阆把人推开,问一边的季励:“昨天晚上在阳明路十字路口出的那起车祸,死了个被下毒的小女孩,这案子与我们此次目的有关。家属有来认领尸体么?”?
“来了来了。”很早就呆在警察局的季励举手说,“那个死者身份很好确认,她口袋里有学生证。今早八点上班以后警局就联系她学校再通过学校联系到了家属。现在正在六楼的法医停尸房门口……状态不是很好。”
“来了几位家属?”
“就一个,女孩的妈妈来了,她好像是单亲家庭。”赵屏嘀咕了一句。
周阆想也没想就走到楼梯间按电梯,等门开了以后走进去按下了六楼:“去看看吧。”
电梯一到六楼打开就听到了一阵哭声,那种声音周阆很熟悉,是挚爱消失以后人类能发出的极限悲鸣。但他不为所动,因为他不是来听活人哭的,他来是为了不让死者白死。
东昌市局的法医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法医,此时正好脱了口罩手套防护服和防护帽,正在一叠文件上写报告。
这位女法医主任名为张倩,曾是谢逐的师母。当年谢逐从学校毕业以后被他师父秦法医提到科室实习工作,三个人还一起共事过。因为谢逐的关系,所以周阆算是认识这位前辈。
“秦师母好。”周阆下意识这么称呼,毕恭毕敬地说。
女法医头也不抬:“我和姓秦的早离婚了,我有自己的姓氏,叫我张主任。”
周阆并不是很擅长处理他人的婚姻关系,他从没有过母亲,自己也没有过对象:“张主任好。”
张主任一转椅子,把手里写好的验尸报告文件一递:“验尸报告出来了。需要跟我一起看尸体讲给你听么?”
“嗯。这样更直观一些。”
张主任往拿过两个新的口罩,递过一个给周阆,自己再次戴上一副新的消毒手套走向银灰色的不锈钢停尸台。停尸台上有着一具矮小的身体,被盖着一层白布。
周阆问:“这是您给盖的么?”
张主任嗯了一声,这位女法医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她是个女孩子,无论如何,总是要体面一点的。”
周阆垂了一下眼睛,说:“请您开始吧。”
带着口罩的张主任默默低头祈祷,又是一两秒以后,张主任的眼里有了点悲凉,带着皱纹的眼角也微微下垂,随即她把白布一把掀开,展现给了周阆一具骨骼尽碎死相不算好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