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大人,醒醒。”
还是无人回应。
看来天也帮她!她转身,走到桌案边,打开那只明黄色的匣子,一枚四方大小的印章此刻便静静的躺在其中。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发抖,安乐闭上眼睛静默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迅速伸手将玉玺拿到了手中,端详了一番,又从怀中取出方才拿来号令禁军的凤印,两物放在一处。
看起来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凤印已经不需要了。
……
这是一场乱斗。薛行书早已经因为那一刀昏死过去了,但乱斗并没有因为他不能发号施令而停歇。那几个江湖术士清楚得很,今天若是陷在这皇城里就逃不掉了,这不是发号施令的问题,而是性命的问题。往日里这些禁军守卫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但眼下他们却觉得有些棘手了。
原因是人多。可笑之前他们在殿内人多欺负人少,如今到了外头,自己成了被欺负的那一个了。
带着薛行书的那个术士瞥了眼从殿内走出来的那个女孩子,看来她已经挣脱开了,虽然看起来受了点伤,但却比他们想象的要挣脱的快。
“人越来越多了,到时候怕是更不好走了。”那个术士当机立断一个抬手,“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走!”
说话间,狂风大作,天地一色,一片混沌。
如潮水般闻讯而来的禁军守卫与护龙卫正撞上了这股怪风,一时间没了方向,只得停了下来,除却偶有几个一时收势不住误伤同僚的,多数守卫已经不再发出什么声音了。
没了刀剑肉体撞击的声音,其他声音在此刻便显得尤为清晰。依稀听到耳边几声巨响,而后是“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他们的身上,打的生疼,其中还夹杂着几道闷雷。
有人就在身旁打斗,大抵是阴阳术士间的打斗吧,只可惜此时他们伸手不见五指,不敢轻易有所举动,非但如此,还忍不住出声提醒身边的人:“莫乱动,我拿着刀呢!”
“你们也是……谁踩我!”
“别乱动!刀可不长眼!”
……
仿佛春风化雨、惊雷穿云过后,那片混沌渐渐消散,拨开眼前的浓雾,却见到卫天师单膝跪地,阴阳司那件官袍已被深浅不一晕染开的血迹染了大半衣裳。
“让他们逃了!”低着头单膝跪地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吐了口血唾沫,看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应该并没有伤的很重,大概是多了几道细小的划伤,一层一层透过衣裳晕染开了而已。
女孩子说着转身向大殿走去,外头的禁军守卫站在原地没有动,与刺客交手,此时刺客却突然不见了,这样的打斗他们根本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命令。
没有命令便原地待命吧!
她走进大殿,看到的正是抱着明宗帝悲痛而哭的安乐公主。
“殿下。”卫瑶卿喊了一声。
安乐公主抬头,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问她:“怎么样了?”
卫瑶卿道:“让他们逃了,我捅了薛行书一刀,他伤的不轻,至于会不会丢掉性命就不知道了。”
安乐公主抱着明宗帝看着她:“那些人那么厉害么?你和那么多禁军守卫也拦不住他们?”
卫瑶卿看了眼不远处那一团铜丝:“这些人早有预谋,借助这段时日进出宫中,布下了不少阴阳阵法,通灵的陷阱。好在方才跟我们一斗,他们为了逃离皇城,差不多都发动了。如此一来,留下的东西也差不多都拔了,也算是好事吧!”
安乐公主松了口气,道:“那便好。”说着看了她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道,“父皇死了。”
卫瑶卿闻言,低头:“公主节哀。”
“不节哀还能如何?”安乐公主低头瞟了一眼被她抱在怀里的明宗帝,“今天的事情还有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总要有个交待的。”
那么多人看到了本该死去的“薛行书”,那么多人看到了有这么多江湖术士进出明宗帝的寝宫,还有今日明宗帝寝宫中死伤一地的官员包括他本人,这些都要有个交待。
第790章 离开
卫瑶卿看着眼前的安乐公主,她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夹杂在微施薄粉的脸上显得更为狼狈。
她看着安乐公主道:“公主要不要擦擦,妆花了。”
“不用,这样挺好的。”安乐公主道。
越是这样狼狈,越显得无措痛苦,这也是旁人愿意看到的。
一阵轻微的衣裳摩擦声传入耳中,卫瑶卿扫了一眼殿中躺着的官员,大概有人已经醒了,至于醒了多久,看到了什么,她不知道。
安乐公主没有什么反应,这样的声音,显然她并未听到。
“殿下。”她一手搭在胸前晕染开大片血迹的官袍上,气息变得短促而不稳了起来,“我……”
血迹晕开,大概是牵扯到了什么伤口,女孩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
……
卫同知只觉的眼皮有些沉,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应该是伤到了,以至于他微微动了动,就有种细细密密的疼渐渐蔓延开来,这样的疼也让原本有些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晰了起来,好像有嘈杂声忽远忽近的传来。
“伯父!”这一道女孩子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一下拉紧了他脑中某道紧绷的弦,卫同知猛地坐了起来,惊慌的看向四周。
“伯父!”随着这一声,就在他一旁软塌上的女孩子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没有半分被惊醒过后的惺忪,眼睛亮亮的,大抵并没有入睡,她看着他,“总算醒了。”
卫同知看向四周,见物什布置应当还在宫内,这是一处宽敞的内殿,此时殿内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十多张软塌,软塌上昏睡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一同在殿内的那些吏部官员,此刻仿佛还没有人有转醒的迹象。内殿最里侧是一张床,床上也躺了一个人,他指向那张床:“那是谁?”
“乔相爷。”不管是年纪还是位置,这里唯一一张床让给乔相爷都没有人可以说个不是来。
不是梦啊!卫同知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蔓延开来,是真的。看似荒诞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