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70节</h1>
“也没有。”食肆老板说着走入屋内,将桌上那张银票收了起来,“这不是有你们实际寺送钱财来么?”
说罢,不等裴宗之说话,他又悻悻道:“祖祖辈辈做你们实际寺的线人,一个食肆老板又不能穿金戴银,有钱也没法花,只能存着呗!”
“你这个地方,位虽小,用处却大。”裴宗之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向他看了过来,“近些时日,你更要注意着些。”
“我知道的。”食肆老板有些怅然,却又骄傲,“毕竟我这个地方,还是要我这般可靠的人才能呆的住的。”
“这样啊……”大抵是记起了他方才的抱怨,裴宗之认真的看了他片刻,突然开口了,“方才她来时,你注意到她的行踪了没有?”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食肆老板不敢虚言,忙老实道:“没有,一点都没有。她整个人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连点声息也无。”
“那你只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裴宗之听罢,说道,“若是你能察觉到她的行踪,如此本事,那就要调往更重要的地方了,否则也太过屈才了。”
食肆老板先愣了一愣,随即懊恼不已,没想到“升迁”就在眼前,却叫他白白浪费了。唉声叹气了半晌之后,虽说无缘升迁,但还是升迁的位子,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他:“先生,更重要的地方是?”
“你想知道?”裴宗之看着他。
没有想象中的刁难,食肆老板人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连连点头:“是啊,先生,我想知道。”
裴宗之默然了许久,就在食肆老板急的有些按捺不住之时,才幽幽开口道:“去要塞路边关口开行脚店。”
食肆老板脸色瞬间转青,而后发白,最后随着胸前剧烈的起伏成了红色,如此面色纷呈了一番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赶客了:“先生,我这店要打烊了,你该走了!”
……
虽说是半夜,但卫家这座小院子里却灯火通明,人人愁眉不展,在人群的簇拥下,杨老大夫走入屋内,这场景有些眼熟。当然,他这一年几乎每月都要来卫府为周老夫人看诊,自然是熟悉的,但他觉得的熟悉不是这种熟悉,而是另一种熟悉。虽然身边多了不少人,但那样的熟悉感却莫名让他想到了一年多以前的一次看诊。
杨老大夫心下一跳,停下脚步,环顾众人。一旁巴巴望着他的众人见他走了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后又转过头来,也急了,有人伸手做了个阻拦的姿势:“杨老大夫,还未看诊,怎能先走?”这是以为他要离开了。
杨老大夫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要离开,且不说与卫家熟不熟,便说身为一个大夫,来都来了,岂有不见病人便生退却的?他看了眼四周,开口了:“你家六小姐呢?”他奇的是居然没有看到那个丫头的影子,有些事情虽然说不上来具体为什么,但他敢肯定,一群人里头,他匆匆一瞥,第一眼见到的定然是那个丫头。不一样,真的和寻常人不一样。方才他匆匆入内,却没看到那个丫头的影子,这才停下来,特意仔细看了一遍,果真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寻她?卫君宁倒也罢了,连杨老大夫都要寻她。卫同知脸色微变,正要想个说辞,便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一主一仆从外头走了进来。
女孩子脸色有些憔悴,怪道:“有些不舒服,睡的沉了些,怎的也没人叫我?”
有人想要说话,卫同知扫了一眼四周,先一步开口了:“好了,你来早了也没什么用,又不是大夫,还是听杨老大夫怎么说吧!”
旁人倒也罢了,一旁去请杨老大夫的卫君宁却已经开口了,“六姐,你怎的……”
卫同知踢了他一脚:“你挡着六丫头了,且往旁一些。”
卫君宁当下便噤了声,走到一旁,他再顽劣,一个孝字却是没得说的。
说话的当儿,杨老大夫已经绕过屏风,来到周老夫人床前了。才一见周老夫人的面色,他就心下一跳,连忙伸手搭脉,来的时候已经听人说了,说这老夫人没了鼻息,但脉息跳动。哪有这样的事情?他行医多年闻所未闻。确认了一番,杨老大夫脸色更是难看,一年多以前的那一次诊脉的记忆也越发清晰了起来,想到当时周老夫人穿着寿衣的样子,杨老大夫心里发毛,暗道:这次这位老夫人该不会又要穿寿衣了吧!
可以说,老夫人除了有脉息,其余一切,不管面色还是气息,都同死人无异啊!怎么可能?老人家的身子骨,确实不好说。但如此似亡又像生的迹象,就连寻常的活死人都不是这么个模样。怪事怪事啊!
杨老大夫愁眉不展,大医偏好奇症,他虽然不是孙公那般有药王之称的当世奇医,但遇到此等症状,却也一时陷了进去,久久不能回神。
“杨老大夫,祖母怎么样了?”女孩子的声音却再此时在耳畔响起。
杨老大夫回过神来,看到不知何时绕过屏风走进来的女孩子先时愣了一愣,随即便伸手将她拉到身旁来:“来,六小姐,你来看看老夫人的症状!”
第777章 朝上
“我来么?”女孩子重复了一遍杨老大夫的话,似是犹豫。
杨老大夫看着她,神情疑惑,看一看还要犹豫的么?
“我看不出来。”女孩子摊手,叹了口气:“杨老大夫,我不是大夫。”
“符医也是医,你不是略懂么?”杨老大夫道,“我听闻过你救人的事情,看来也略通此道,不妨试上一试。”
“我只是略通啊!”女孩子摇头,看着他,神情真挚,“杨老大夫,这个我真看不出来。”
“杨老大夫是没有法子了么?”卫同知在屏风外扫了一眼众人,好歹他在家也有几分地位,算是将众人震慑住了,而后出声询问,“问个丫头做什么?”
“确实叫老夫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下手。”杨老大夫摇头叹道,“竟完全摸不到半点门道,六小姐懂符医,老夫以为她能看出半点门道。”
“她那也只是略通,终究不擅此道。”卫同知越说越发愁眉不展,他看向众人,“杨老大夫都束手无策了,那我等明日去阴阳司请个擅此道的过来瞧瞧吧!”
……
城东的王家祖宅里,两字身姿妖娆的婢女取下托盘中的官袍,分列两边,一人托着一只衣袖上前为主子更衣。
“你……”身前张开双臂等待穿衣的年轻公子忽地惊咦了一声,而后猛地提高了嗓子,“出去!”
饶是受过良好的教导,两个婢女也被吓的面如土色,虽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怒了主子,却还是连忙从屋内退了出来,带上了房门,而后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在外等候主子的命令。
待房门关上,王栩也顾不得先前婢女被他吓的丢在地上的官袍,抬头看向坐在房梁上微微晃荡着双腿的女孩子:“下来吧!”
卫瑶卿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了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王栩皱着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子,见她一身常服,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模样,唇色淡淡微微裂开让整张脸的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憔悴而又狼狈。
“你来干什么?”王栩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桌旁,将倒扣的瓷盏翻转过来,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道,“才端进来的茶水。”
“谢谢。”女孩子接过茶盏一口灌了下去,脸色并没有好上几分,只解释道,“我一晚上没睡了。”
“你不是时常如此吗?”王栩拿走了她手上的瓷盏转身又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嗤笑了一声,“大晚上的出去晃,白日里去钦天监、阴阳司打瞌睡。”
女孩子接过又倒了声谢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