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呼:“难不成是菩萨显灵了?”
长乐县主翻了个白眼,信女嘛,看什么都觉得是菩萨显灵。她觉得那白莲花形状有些怪异,众人离的远,花圃丛中又是一片狼藉,“白莲花”的大半被埋在花泥之下。
看了眼一旁怔神的仆从,她走入花泥之中,一脚踏进去,就陷入了松软的花泥之中,快要拔不出来了。
这也不知道李玲珑怎么走的?长乐县主心道,而后走了过去,身边却有人比她更快,是方才怔神中的玲珑乡君,此时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那朵“白莲花”走去,待走过去,甚至半点也不避讳的就跪了下来,徒手开始扒拉起来。
长乐县主离的最近,正要上前阻拦,但随着花泥被翻出,那所谓的“白莲花”也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长乐县主脸色微变。
便在此时,一旁反应过来的信女们急匆匆的踮着脚往花圃里而来。
原先是没人敢进来的,这里毕竟是怀国公府,国公爷又是出了名的爱花,万一一个不好,可是要惹恼国公爷的,但眼下已有长乐县主与玲珑乡君先一步踏了进去,便也有胆子大的踩了进去。
一旁发了半日呆的薛二小姐这才反应了过来,急了:“不可……不可随意进入……”
即便是扬高了嗓子,却也抵不过如此多小姐、妇人的吵嚷声,早有身强力壮的妇人上前将拦路的仆从推到了一旁,踩进花泥自然不好受,一脚踩入其中自然就有娇生惯养的小姐尖叫了起来。
场面愈发混乱,有人踩着花泥尖叫,还有人大着胆子向正中走去,这时候,再看长乐县主的脸色,估摸着显然不是什么菩萨显灵的“白莲花”了。
随着玲珑乡君巴拉出的花泥越来越多,那所谓的“白莲花”也越来越完整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是什么?”有人问道,探出头去,而后立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死人啊!”
“死人?什么死人?”
推搡混杂的混乱,长乐县主只觉的腿脚一软,跌在了花泥中,周围是看清楚那所谓的“白莲花”不过是白骨堆砌的一堆人骨,也不知是何人,竟硬生生的将人骨堆砌成了莲花状,“莲花”正中赫然是一只人头骷髅。
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所谓的菩萨显灵和“白莲花”,有不少受惊之下昏倒的小姐妇人就有不少尖叫乱跑的。
“阿南!”长乐县主把吓的面如土色的阿南叫了过来,伸手,“扶我起来,腿脚有些软。”
阿南惊慌失措的伸手把长乐县主搀扶了起来,长乐县主看向这群混乱中最特别的那个女人——玲珑乡君。寻常女子见到这种人头骷髅会怎么样?长乐县主只消扫一眼身边那群乱跑乱叫的女子就知道了,若是放在往常,玲珑乡君定然也是这般的女子,但今日,似乎有些不管不顾,竟是直接冲过去,也不害怕,双手发颤的摩挲着白骨直掉眼泪。
……
混乱一直持续到也不只是谁喊来了官员,吏部、长安府衙与大理寺最终周转了一番,由吏部与大理寺共同前来了。
即便两部人马赶到,可场面还是混乱的,薛二小姐六神无主,薛大小姐与国公爷又不在府中,那些前来供奉菩萨的信女还未离开,有几个甚至到此时都未醒来,还去宫里叫了女医。
狄方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一旁几个吏部的官员,抬了抬下巴:“那些信女们怎么样了?”
一旁的官员道:“有几个吓到了,虽然醒来,却胡言乱语,尖叫什么的……”
狄方行不以为然:“女子天生胆小的多,这个不归我大理寺管……”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去看那几个吏部的官员,“你们管么?”
这话就有些挑衅了,不过吏部的官员也未生气,先时吏部尚书蒋忠泽与狄方行争锋相对,狄方行落了下风,说来狄方行也还不是针对他们,不过是对蒋忠泽无可奈何,这才刺上一刺罢了,刺便刺吧,反正也不少块肉。
吏部的官员倒是不以为意,而后摇了摇头:“此是女眷之事,本也不归我们管,吓到的,放回去好生养着便是了。”
狄方行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而后复又听一旁的官员道:“薛二小姐又吵又闹,说怀国公回来会生气,竟叫了护院来阻拦我们……”
狄方行轻哧了一声:“不用管她!薛二小姐也不过是做给国公爷看的,她眼下算是尽力了,戏演到这份上,国公爷也不会怪罪,你再派人去把那些护院请走吧!”他说着目光转向花圃正中,那一坐一站的一位乡君一位县主,心中暗道:好似就是这两位发现的异常。
第733章 来人
果不其然,先时还阻拦的不让人进来的薛二小姐做足了戏便让开了,远远的站着,似乎生怕牵扯上自己一般。这副模样……狄方行蹙眉,罢了,懒得与妇孺计较。他让人将闲杂乱跑的小姐妇人请到一旁,只留了几个还能说得清话的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我们看到花圃里有把伞……”
“玲珑乡君跑去花圃里拿了起来……”
“那伞一拿起来,这国公府就开始动了……”有几个信女说的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怔了一会儿,竟回过神来,“我知道了,是菩萨……”
“快说!”问话的大理寺官员敲了敲笔,不耐烦道,“菩萨是仙人,不管人间事的,你赶紧说!”
被训斥了一通的信女们回过神来,这才又道:“总之就是如此……国公府自己动了……”
“那叫奇门遁甲。”大理寺官员奋笔疾书,一边写着,一边嘀咕了一句,“头发长见识短!”
他虽然声音小,奈何信女们耳朵尖,竟是听到了,而后瞬间变了脸色:“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就是啊,你方才说什么了?信不信我回去让我爹爹参你一本?”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骂我们……”
正是问话的紧要关头,狄方行不耐烦了,便呵斥了一声那记录官员:“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快问,少说些没用的废话!”
身后信女与记录官员的争吵声听的人心烦意乱,狄方行伸脚踩了踩这暗红色的花泥,走入其中。
长乐县主正站在一旁,脸色复杂的看着玲珑乡君,而玲珑乡君正抱着那一堆早已风化的白骨掉眼泪。
这么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抱着一堆白骨哭,狄方行看的心头一颤,回头看了眼吏部的那几个年轻官员,虽说他们脸上并无什么不同,但或许是他狄方行心里不舒服,总觉得这些年轻官员要笑话他一般。
自从蒋忠泽横插一脚之后,大理寺早不如前了,以前在大理寺做事还能叫肥差,如今却着实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大理寺当差了。
“下官见过长乐县主。”狄方行朝长乐县主施了一礼。
长乐县主点了点头,却在狄方行准备开口之前先他一步开口了:“你别问我,我也不知晓,知晓的只有她。”她说着看向前方不远处的玲珑乡君,而后伸手指向一旁:“对了,就是看到了这把伞,她才不管不顾闯进这里的。”最开始她还觉得玲珑乡君神情有异,丢了宗室女子的脸面,而后便不这般觉得了。
爱花的怀国公府里的花圃下埋了枯骨,这怎的说都不寻常啊!更遑论玲珑乡君的反应,似乎知晓枯骨的主人?这个想法一出,长乐县主便被自己吓了一跳,看到枯骨便能知晓主人?又不是仵作,就算再厉害的仵作都不能一眼就判定是谁吧!
不过,这也不一定。长乐县主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狄方行,他方才捡起了这把竹伞,正在好奇的看着:“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特别的在伞里加了机关什么的。”
长乐县主想了想,正要说话,便听身后吏部的几个官员的声音响了起来。
“特别的恐怕不是伞,是伞面上画的人吧!”说这话的是崔璟,他话音刚落,便令得身边的吏部官员连连应和,似乎也是这般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