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5节</h1>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祖母还等着六姐儿好起来考女天师呢!”
“好。”嗓子有些干涩,李氏连忙端过水来喂她喝了下去。
“爹爹给你做了个一样的盒子。”卫同远指了指桌上那个报时的木盒,“上次见你喜欢,这次特地给你做了一个。”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最近瘦成什么样子了!”卫瑶玉一脸嫌弃的模样,“动不动就生病,风吹即倒的样子,难看死了。”
卫瑶卿一一点头回应。先生说眼界要放的远,置于足下看不到远处的话,谁也不知道你会失去什么。是啊,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泼天的仇恨,祖父的遗愿,还有卫家的困局,怎能一心求死?
她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当李欢再次登门的时候卫瑶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卫瑶卿看着一身胡服打扮的李欢,问道。
李欢一笑:“打马球。不过这一回绝对不会再要你上场了,上次跟崔八公子,盛四公子还有怀化将军约好了一起玩的,正好让君宁一起来试试手!马球嘛还是要多练的。”
卫瑶卿想了想点头应允。
不多时三人便出了门。
“夫人手艺越发精进了。”何太平喝了一口鸡汤,舒服的眯了眯眼。
何夫人擅长烹饪,何太平的吃食,她从不假他人之手。
“那就多吃点,你在衙门里呆了两个晚上了。”何夫人叹了口气,这个夫君哪里都好,就是办公起来总能连着几日不睡觉,叫人不由担心起他的身体来。
“那今晚就回去歇一歇,左右这件案子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办完的。”何太平点头答应下来。
便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六安的声音:“大人!”
“进来吧!怎么了,六安?”何太平看着进屋的六安,随口问了一句。
“大人,卫六小姐出门了。”
“什么?”何太平手里的勺子“哐搪”一声掉入碗中。
何夫人看的连连摇头:“就是出个门而已,太平,你紧张什么?”
“夫人说的是。”何太平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冷静了下来,连连点头,继续喝碗里的鸡汤,“六安,卫六小姐出门做什么你知道么?”
“李府牧家的公子来找卫二公子和卫六小姐打马球去了。”
“打马球!”何太平一下子跳了起来,“又打马球?”
何夫人白了何太平一眼:“你啊,急什么?打个马球而已嘛,卫六小姐出门也没有次次有事嘛,还有上一回生辰宴,六小姐不是没去嘛,不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所以跟卫六小姐没什么关系嘛!”
这话一出,何太平跟六安脸色却有几分古怪了起来:她去了的。
第32章 隔世
经过张家祖宅的时候,卫瑶卿只是默默地看着马车经过而后放下了手里的帘子。
走到观席之上坐了下来,今日回园之中人并不多,似是李欢特意为了结交黄小将军、盛四公子和崔八公子包下的,除却这几人之外,就是以往李欢的几个朋友章之林等人。
黄小将军长的虎头虎脑,单看外貌并不十分出色,只是到底将门出身,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满场乱跑,盛四公子穿了一件黛青色的窄袖胡服,身后还穿了一件薄薄的红绸披风,相貌清秀端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教养良好的公子。
若说相貌最出色的,除了卫君宁外,便是她身边这位剑眉星眸,五官分明俊朗的崔八公子了,只是患有腿疾,无法下场,他倒也不以为意,在卫瑶卿的身边坐了下来,很礼貌打了个招呼:“卫六小姐!在下崔琮。”并没有因着她与崔九郎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婚约刻意避着她。
“崔八公子。”卫瑶卿也福了福身,坐了下来,场中的少年在畅快的奔跑着。
“当真是少年意气!”崔琮发出了一声感慨。
卫瑶卿侧了侧脑袋,似是特意靠近他:“崔八公子琴技也是叫人佩服的。”
“闲着无事玩的小道罢了。”崔琮笑道。
“小道也是道。”卫瑶卿说罢再次看向场中欢跑的少年们,黄小将军一杆挥起,马球落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稳稳落网,场中发出了一道响亮的喝彩声。
崔琮目光却在卫瑶卿身上,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突然开口:“七安!”
面前的少女毫无反应,过了片刻,崔琮叹了口气,那少女似是才有所反应的回过头来:“八公子,何故叹气?”
“没什么!”崔琮摇了摇头。
卫瑶卿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对自己的易容很有信心,能在庙远先生这般挑剔的人面前易容的看不出半点差异,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若是换个人被崔琮一诈,怕是要诈出来了,只是她嘛,从小和庙远先生玩着这样的游戏长大,在没有绝对的证据面前,她可以表现的没有半点错处。至于崔琮是怎么怀疑上的,卫瑶卿叹了口气,也有几分不解。但不管怎么说,她这里必须是要滴水不漏的。至于证据,等崔琮找到再说吧!
就在这时,心头忽地一震,卫瑶卿脸色微变,是她打下的朱砂印,算了算,被她打下朱砂印的除却已经解了的卫君宁之外,就只有那晚引着卫君宁去墓地的那只女鬼了,卫瑶卿起身,虽说不知道大白天的那只女鬼又上了谁的身,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但她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失陪。”朝崔琮点了点头,卫瑶卿转身离开。
崔琮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路追出了回园,竟往天师道去了,卫瑶卿愣了一愣,却还是追了上去,待追到张家祖宅附近,那棵古杏横出枝杈的地方时,一阵剧痛传来,卫瑶卿吃痛的轻呼了一声,靠墙蹲了下来,朱砂印被破了,那只女鬼竟是在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被人收了么?
待剧痛稍缓,卫瑶卿扶着墙站了起来,忽地心有所感,猛地一抬头,一张令人心驰摇曳的脸出现在了眼前。脸似山岳为画,双瞳微转,星辉流转。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在这棵见证了张家数百年盛衰的古杏之下,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灰白的长发仿佛带去了几分岁月沧桑的色彩,这样的沧桑,衬的那张年轻的脸仿佛带着一层蒙蒙的光泽,如天边明月,绝世美玉,雪岭之花。
卫瑶卿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也是这张脸,撑着一柄墨黑的十八节骨竹伞,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她心中一悸,一瞬间不由自主的心跳让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没想到隔了两世,同样的十三岁,看到这张脸时的心悸也是如此的相似。不同的是,彼时她是无忧无虑的明珠儿,身边有庙远先生作伴出主意,她也付诸了行动,奈何总是相差一步,她回长安,他也回了实际寺,待她回到实际寺,他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