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你们都是坏人,只有阿妈真心对我,我不会说出任何关于她的事。”鬼娃虽然仍是一副反社会的态度,却没有再次吸收煞气变身的趋势。
邙明见他一副仿若被鞋教洗脑的模样,没有再多费口舌做什么辩解,他只是把手伸进裤兜,将那因为施展了避水咒而没进一滴水的手机拿了出来,而后开锁打开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抓着一大把在公园小摊出买来的棉花糖,十分神气的骑在自己父亲的脖子上左顾右盼,吃得不亦乐乎。
那位父亲一只手扶稳自己肩头上的儿子,一手牵着自己的妻子,他顶着炎炎烈日,虽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却笑得十分幸福。大概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孩子健康快乐,夫妻感情和睦,便已经是别无所求的幸福了。
这张全家福上的快乐几乎可以溢出来,画面定格在这个家庭最幸福的时刻,那份幸福几乎可以感染每一个旁观者露出微笑。可就当邙明将这张照片递给地上的血泥娃娃看时,那鬼娃当场脸色就变了。
贝凡对邙明的手机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他伸出指肚戳了戳,把照片戳跑了。邙明揉了他一把,又把照片拉回来,贝凡仔细看了看上面会发光的小图案,又看了看地上那只剩半张脸伤痕累累的小男孩,十分淳朴地在鬼娃心上捅了一刀,“啊呀,这上面的小人类,怎么和你长得有点像?”
邙明却还在不紧不慢地翻着自己的手机,移到了下一章照片,继续给地上的鬼娃看。照片上的主人公不难认出,就是刚才那张其乐融融全家福照片上的那对夫妻。
只是这一章照片上的两人面色蜡黄憔悴,看上去却像苍老了十岁不止,夫妻二人原本黑亮的头发都出现了斑驳的灰白,两人佝偻着腰,麻木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只盼望路上经过的路人,会愿意看一眼他们身上挂着的牌子。
那张已经被日光晒得有些褪色的廉价打印塑料板上,印着他们亲生骨血的单人照,而这昔日里幸福圆满的家庭,早已被挂板上“寻儿启事”那四个惊心动魄的红字,击碎成一地悲伤绝望的无边痛苦。
邙明佩戴的玉笔无风而动,他收起了神态中一贯的散漫,“真真假假都已经摆在你的面前,别骗自己了,你是时候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贝凡神神秘秘:兄弟,借、借一步说话,你那些人类……都是在哪儿吃的呀?
邙明:你在说什么?
贝凡:——咿呀!没,没说啥!
———————————————
1“无为法汤,涤除纷秽;反彼清虚,归自然域。”
引用于:《太上玄都妙本清静身心经》记
随着这声清喝,血泥娃娃脑海中仿佛有一层严实遮蔽的厚纱幕,终于被缓缓掀开。
明亮的光漏了进来,照亮了他因魂魄碎裂而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他最后见到的画面。
呼吸到的空气浑浊而闷热,那是他被从家人身边带走、落入绑匪手中的第十天,他手脚都被胶带缠着,嘴巴上更是贴着厚厚一层展不开的塑料胶带,身体被蜷缩着装在一个破旧的行李箱中。
他似乎是被带到了乡间,一路上的土地崎岖不平,颠得他几乎要吐出来,但他已经几天不曾进食,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
就在他以为这颠簸永无止境时,那个带着他的人,终于停住了。
外面的人说:“老板,这就是你要的那个小孩,把他抓过来,可真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呢,你看……”
一个新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别废话,谈好的价钱,自然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把箱子打开,我要先验货。”
那是一个阴霾的下午,他被带到了一个极为偏远的荒村里,面前一个四十出头穿着旗袍的女人,手中拿着一只点燃的大烟,用那坚硬的烟斗挑起了他的下巴。
她挑剔道:“货一般,资质差得很,远远不上我当年差点就得手的那个小孩……啧,只能勉强用了。”
女人打扮得好看,虽然已经上了岁数,却依然风韵犹存,只是她看着人的眼神像一条毒蛇,他与女人对视,浑身便是一冷。
他在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落在这个女人手里,大概不会获救了。
女人将钞票当场点清,接过了箱子,带走了男孩。
那晚半夜,女人在荒村一间墙壁都沾满了黑血的房间里,把奄奄一息的他从箱子里抓了出来。
房子里阴风阵阵,只点了几台摇摇欲灭的蜡烛,地上洒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血,几截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头胡乱的扔在血泊中,那场面看上去极为诡异。
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知道已不会发生奇迹。
女人坐在墙角的一把椅子上,人没动,动的是地上一只看起来不知道是人还是黄鼠狼的怪物,它举起了一把砍刀。
那个时候,血泥娃娃在想的是,他的爸爸、妈妈现在还在找他吗?
', ' ')('砍刀落下,那荒屋的墙上,又飞溅上一道鲜红的血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