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采访,我对着电视屏幕呆若木鸡,迟迟回不过神来。
雅林为何要对千千万万的观众说这些?还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都不像她了。
那一瞬间,曾经在她身上出现过的陌生感,又出现了!
“看来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啊。”张进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
我侧头看他,发现他正质问般地盯着我。
我没搭话,他又说:“丫头真是变厉害了,上回好歹是有准备,这回突然袭击也临危不乱、慷慨陈词,还直接看镜头。”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办公桌旁的座椅,“我敢说啊,丫头要不是有那病,那个位置肯定轮不上你。”
张进一副欲和我深谈下去的架势,但我只是漠然回到位置上收拾东西,敷衍了他一句:“回头再和你细说,我得先回去。”
没理会他悻悻的数落,我直径回了医院。
一把推开门走进病房,雅林正坐在病床边,逗着被放在床上的林林。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这一天并没发生过不寻常的事。见我回来得比往常早,她也不奇怪,抬起头来目光和悦地看我:“你回来了。”
我还没站稳就开口问她:“怎么会有记者来?”
她撇撇嘴:“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快就看到了?”
我没接她的话,而是问:“你不是说,不要让云姐娘家人知道孩子的存在吗?你跟媒体说那么多,不怕他们发现了回来要孩子?我们可是完全没权力跟他们争的。”
她露出几分无辜:“我又没把云姐的名字说出去,这么多孕妇,他们怎么猜得到。”
我有些语塞,心头解不开疙瘩:“可你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让别人来可怜云姐?可你也没有承认我们收养林林是出于同情呀!”
“我们收养林林本来就不是出于同情。”她反驳,又低眸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云姐了,想起她,就多说了些而已。”
我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停了停,将语调压低:“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是担心,担心走漏了风声。”
她看看我,扬起嘴角笑:“我知道。但是,不会的。”
雅林从来都是个小心的人,这回一反常态,我疑惑重重。
我把林林放回婴儿车里,回来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直视着她问:“雅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不解:“你是说,云姐的那些事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那种陌生感直叫我惶惶不安。那种感觉一来,从前的记忆就一涌而出,我立刻就无法遏制地开始想象,雅林是不是,又在骗我了?
“雅林,孩子的事……我知道怪我。但是,你能理解我的吧?你千万别因此怕我,别因此不敢和我说实话,更别因此……惩罚我。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们要一起分担的,对不对?”
“……海冰?”她疑惑,抬起手来轻抚在我紧皱的眉头上,“你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把云姐的事,都告诉你?”
我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她。
“云姐的故事,确实比你知道的,还要曲折得多,讲起来,会很伤感。她对我讲的时候,每次都会把我说哭,想起来时,心里也特别难过。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只是想着,何必让你听那么悲伤的故事。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不知道从何讲起。你想听吗?你想听的话,我就讲给你听。”
还没开始说一个字,雅林的眼底就已经有了泪光。我不知道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一定讲起来十分伤神。我想起了逼她向我坦白秘密的那个晚上,那个画面一冒出来,胸口就一阵顿痛!
我好像,又在逼她了。
我深深皱眉,狠狠一摇头,将她拥入怀里:“不用。你不想说就不说,以后你要想说了,我再听。”
她安静地依偎在我怀里,呼吸有些重,眼眶里的泪水渗了些出来,我感到胸口略微的沾湿。
我们相拥了许久,直到雅林对我说:
“海冰,我们回家去吧。我想过一过,三口之家的生活。”
***
因为雅林近来稳定多了,主治医生没有反对出院的请求。但意外的是,萧姐却十分反对。
告诉她这个决定时,她僵着脸,呆了好半天,对着雅林严厉道:“不行!你的状况不能离开医院!”
雅林不紧不慢地回答:“萧姐,医生都说了,可以回去。”
“雅林!你怎么不听劝?”萧姐的语调很重,显得很是着急,却又没说出个所以然。
雅林回了她一个微笑,挪到床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被摔坏过的玉坠。她下了床,走到萧姐跟前,把玉坠给她:“萧姐,海冰找了很厉害的玉石师傅,把碎了的角给粘上了。你看,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瞧不出有条缝。你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