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跟我去陪客户吃饭吧。”我正收拾东西下班时,徐主任突然出现在座位旁。
同她一起会见客户有过,陪吃饭却没有过,我没马上回答。
“今天没人能去了,私事先往后放一放。”她的口气不容商量。
业务部的管理一向严格,工作至上,我只好答应了。
本来下班后该去接林林,这下只能拜托萧姐帮忙了。萧姐听说我要忙工作,倒是欣慰,欣然应允了。
徐主任开车带我去吃饭的餐馆,路上问我有没有驾照。我说有,只是好几年没开过了。她就惊讶:“好几年?我今天得陪酒,回去的时候得你来开,你行吗?”
“……行的吧。”我答。
那客户是前不久刚和我们谈成一笔大生意的公司老总,徐主任对这位金主十分热情,席间屡次敬酒。我因为还要开车,逃过了酒精。后来他们都喝高了,饭局也就结束了。
徐主任的车算得上中高档,开起来很顺手,即便我已经手生,一路上也十分平稳。
她的酒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喝了不少,人还清醒,清楚地为我指路。
开到她家楼下后,我问她车停哪,她却说:“现在太晚了,公交都停了,这附近也不好打车,你开车回去吧。”
“这怎么行,你明天还需要这车去上班。”
她便笑了,转过头来盯着我,笑容中隐隐透出几分暧昧:“那你明天来接我呀。”
我急忙转回头朝向前方,避开她的视线。
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措手不及,假装不能领会已经为时已晚。气氛有些尴尬,我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余光中,发现她一直在看我。
就我同徐主任的接触来看,她其实是个相当自律的人,虽然对我照顾有加,但都仅限于工作范围。大家对她的抨击也恰恰都是她的拒人千里,而不是处处留情。这突然暧昧的举动,简直都不像她了,她这是喝多了吧。
“……我还是打车回去吧,前面走一段就是大路了。”我拒绝了,很快下了车。
***
第二天,在办公楼的楼道里再碰见徐主任时,我像平常那样打了声招呼便走开了。我并没有在意昨晚那点事,估摸她要是喝高了,多半已经不记得了。
但徐主任却在身后叫住了我,笑盈盈地走到我跟前,一本正经地说:“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
她说这话时,周围还有几个熟人路过,他们不动声色,但显然是听见了。我并不认为那是在送她,只是完成任务而已,她硬把事实说成这样,叫我实在难以自处。
我没回答,表情僵硬地回到办公室。
徐主任似乎真的别有用心,而且越来越明显了。我不得不做点什么来遏止这个势头。
于是,我当天便做了一件震惊办公室的事。
快下班的时候,一个同事告诉我,门外有人找我。我出去时,故意把门大开着——门外,萧姐牵着林林等着我的场景,就展示在了全办公室人面前。
这是我刻意安排的,我特地拜托萧姐把林林接来酒厂。萧姐走后,我就抱着林林,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办公室。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没有人开口和我搭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们身上。有关我和徐主任的传言已经先入为主,当他们突然听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管我叫“爸爸”时,全都傻眼了。我向办公室的执勤人员请示,说孩子无人看管,需要在这里等到我下班,那执勤的人也一脸茫然地点头答应。
所有人都看见了林林,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这种有趣的消息马上便会传开。徐主任若知道我已经是个有孩子的人了,便不会再有那心思了吧。不必挑明,就这样不漏痕迹地拒绝掉,以后还能相安无事地共事,便是最好。
***
同雅林在那小屋子里携手的日子,幸福得如一弯满溢的湖水。每天,每时每刻,我都竭力珍惜。
我们总是形影不离,不管做什么,不管去哪里,都紧紧地牵着手。
那阵子,我们时常出门转转,时间都不长,雅林累了就回去。波澜不惊中,却突然生了可疑的事。
近来两次出门,我总觉得有谁在暗中跟着我们,回头去看,又屡屡一无所获。表面上看似无风无浪,但心里总不踏实。第三次察觉时,我便告知了雅林。雅林惊讶之余,按照我说的,保持着镇定,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
我把雅林带到附近一座大型商场里,我熟悉这地方,里面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很容易看到身后的景象。那镜子旁边有处拐角,我们从拐角处一下子绕到了镜子前。镜子出现得突然,身后那鬼鬼祟祟的人影顿时无处遁形,暴露在了镜子的映像里。
那是一个面孔陌生的青年人,一身休闲打扮,发现被我们看到时,显得有些慌张。但他并没有逃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着我走过去。
“你是……海哥吧?”不等我开口质问,他先打起了招呼,看上去并不惧怕我的责难。
但“海哥”这个称呼是从前那圈子里的人才会叫的,我并不认识他,他是从何得知的?
“你是?”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