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说:“我的计划……大致可以分为三步吧:第一步是和基什开战,增强国民的信心,也让乌尔、拉尔萨那些强国们知道,乌鲁克不是好惹的!”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我要让伊南娜女神回来。只有让乌鲁克强大了,赢得了战争,女神才会把她的注意力放到乌鲁克上来。女神来了,才意味着真正的辉煌!”
“哦……”恩奇都心里砰砰地跳着,虽然不知道“让女神回来”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刚到乌鲁克看到的祭典活动,原来也是吉尔伽美什计划中的一个步骤!
吉尔伽美什继续说道:“……计划的最终目标,正像我在元老会议上说的那样——我要将苏美尔的王权,从基什那里夺过来!”
“夺取王权?”恩奇都吓了一跳。
“是啊,让乌鲁克登上荣耀的巅峰,也是我作为王的责任吧!”吉尔伽美什淡淡地说。
“听起来的确不切实际哦!而且乌鲁克的人们似乎并没有这个愿望,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吧!”
吉尔伽美什说:“身为王者,应该对国民施以教育,给他们目标,让他们成长。……他们终究会明白的!”
“那倒是。”恩奇都点头。
吉尔伽美什忍不住靠近了,认真地问:“夺取王权……你也认为那是妄想吗,恩奇都?”
“你问我吗?”恩奇都一愣。
的确,沉浸在此时此刻的情景中,他的确认为那是妄想。
但是,他知道后来的历史啊!
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爬上了嘴角,他对吉尔伽美什说:“你一定会成功的,我拭目以待!”
吉尔伽美什充满怀疑地看着恩奇都,说:“看你这可疑的笑容——是安慰我,还是真的可以看到那样的未来?”
恩奇都笑着摇摇头:“不可说。”
吉尔伽美什被噎住了,叹息说:“恩奇都,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像个神棍!”
“哈哈哈哈……”恩奇都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在对面抚琴少女们的眼中,此刻的画面分外美好。
恩奇都温文沉静,就像深邃的湖水;吉尔伽美什意气风发,就像灿烂的太阳。
一位是墨色衣裳衬着小麦色肌肤的年轻英雄,一位是浑身纯白和金色相映的王者,他们轻轻地碰杯、谈笑,一样的青春、帅气,强大。
恩奇都之前没敢仔细看过吉尔伽美什的眼睛,其实他不目露凶光的时候,瞳仁是透亮的深红色,像美丽的宝石,又像他掌中醇美的葡萄酒。
他的至情至性就如太阳一样,虽然炽烈时有点让人受不了,但对人好起来时焕发出来的那种温暖和热忱,就好像要将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你看似的。
乌鲁克的西南方,乌尔(ur)城,月神南纳·苏恩(nannasuen)的城市。
极致奢美的宫殿中,如精灵一般俊雅出尘的乌尔王正斜倚在精致的王座上,手里摩挲着一枚青金石滚印,思考着什么。
他是苏美尔众王中的青年才俊,眼角总是带着一抹恒久的微笑,不过此刻却因自己的思绪变得凝重了些。
大殿的窗边,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在专注地绣着一件海蓝色的披风,鼻腔里轻轻哼着愉快的歌。
那是乌尔王最小的妹妹,她不仅美貌惊人,而且知书达礼,富有远见,是众多妹妹中最优秀的一个。
乌尔王充满宠溺地看了一眼他的小妹,开口道:“乌苏拉,你在绣什么呢?那个看起来像是一件男式的披风哦!难道是给你的心上人……”
换做一般女孩子,听了这话早就脸红了,可是这位乌尔公主只是眨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调皮地说:“不告诉你!”
乌尔王哈哈大笑,心想: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他看见乌苏拉又开始专注地绣了起来,于是喃喃自语地说道:“……基什王阿伽吃了败仗,肯定不甘心。他们一定会拉拢附近的国家组成北方联盟,一起对付乌鲁克的!”
听到有关乌鲁克的事,乌尔公主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你说……”乌尔王有意无意地说道,“我们给吉尔伽美什备些厚礼,跟他们结盟怎么样?”
“哎呦……”乌苏拉一紧张,针扎到手指了。
听到那个名字,不知怎么地就会面热心跳。
乌尔王心里暗笑。
但她也没有慌乱,而是落落大方地说:“好啊!乌尔和乌鲁克组成南方联盟,与北方强国对抗,听起来不错!”
“哦?你赞同的原因该不会是……”乌尔王喝了一口金樽里的椰枣酒,笑着问。
公主总算是扭捏了起来,轻轻摇晃着身体,甩动着美丽的发尾说:“讨厌!”
乌尔王扶额,说:“我搞不明白,你是怎么喜欢上吉尔伽美什的?就是因为他年少的时候来乌尔城挑衅,和你打了一架?”
乌苏拉绞着手指说:“当时他是不太成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基什和乌鲁克开战的时候,我跑去看啦,他一个人单挑七个基什半神,很有英雄气概和王者风范!”
乌尔王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你真的去看了?堂堂一国的公主,跑到别人家的战场上……”
“那有什么啊!”乌苏拉抱着臂说,“哼,本来我还想施以援手的,但是后来人家自己搞定,不用本公主出手啦!”
乌尔王呻吟式地叹息:“你这么为他付出感情,人家知不知道啊?!”
“应该……不知道吧!”公主略显苦闷地说,“所以我才绣了这个披风啊!”
“那到时候给乌鲁克送礼的时候……”
“哎呀,要是现在就要送礼的话,来不及啊?”乌苏拉跺着脚说,“我还得绣一、二个月才能完成啊!”
乌尔王连忙说:“没关系,礼物不止送一次。到时候一定把你的作品一并奉上,仔细对吉尔伽美什加以说明!”
乌苏拉赶紧走过来,高兴地摇晃着他的手臂说:“这才是我的好哥哥!”
乌尔王被她晃得头晕,苦笑着说:“要是吉尔伽美什敢不领情,我就亲自去教训他!”
在妹妹的娇嗔中,乌尔王的脸上还挂着兄长式的宽厚笑容,眼神却渐渐冰冷了起来——可是妹妹啊,你喜欢的是一头危险的雄狮,他的野心太大了,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乌尔的敌人吧?
乌尔王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吉尔伽美什在击败基什后,将基什的权杖作为祭品奉献在了神的面前,他对恩利尔悄声许下了一个心愿。
每天都有国王向神祈祷,神也烦得很,爱听不听的。
不过,吉尔伽美什的心愿可谓异想天开,就像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先在天神中间不胫而走,又被泄露给某个国家的高级祭司,于是便在下界统治者之间秘密传播开来。
于是,一向平静的苏美尔被这个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是个天大的笑话,但是也让乌鲁克一夜之间竖立起无数敌人!
这个胆大包天的愿望是:“伟大的恩利尔啊,我击败了基什,请将王权转移到乌鲁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