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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狂徒 第90节(1 / 1)

“随他们。”柏朝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镶着金边的小皮箱,放到桌上。

虞度秋:“这是什么?”

柏朝解开密码锁,翻起沉重的盖子——32枚金灿灿银闪闪的棋子整齐地立在一个个小方格内,皮箱翻过来,底下印着64格棋盘。

“我让洪伯提前送上飞机了,怕你这趟出来无聊。”

虞度秋从小锦衣玉食,见惯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也习惯了所有人围着他转,很难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眼前一亮。

但他此刻确实有点儿惊喜。

“别人给我准备乐子,都是准备美酒美男,你倒是有意思,给我拿来一副棋盘。”

柏朝将棋子一一取出,皮箱倒放,再将棋子逐一摆放到各自的位置,说:“我们这趟是去查案的,不是去寻乐的,下棋或许能帮你开拓思路。”

虞度秋捏起先前的断头骑士——如今已被巧匠恢复了原貌,锃亮如新。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直接将杀,我总感觉还会有突发事件。”

柏朝照例执银棋,先走了一个兵,问:“要补个暗号吗?”

虞度秋奇怪:“不是早就补过了吗?”

“不是你给我的暗号,是我给你。”

“……你想命令我?”

“嗯。”

虞度秋放下手中的骑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说看?”

“如果我喊你的全名,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必须听我的,别管我死活。”

空气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虞度秋幽幽的目光盯着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不认为你有资格喊我全名,也不认为我们会遇到这样险峻的情况。我们充其量只是后援,不是去前线作战的,就算要作战,我带的人也足够保护我们了。”

“可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当然是意外,毫无疑问。”

“为什么?”

“因为当我认定意外会先来之后,假如明天先来,对我来说也是种意外,那这个问题就只有一个答案,我就不用因此而烦扰,只需随时保持警惕、做好应对意外的预案。”

柏朝笑了:“诡辩。”

虞度秋执起己方的金国王,无视棋局规则,越过整个棋盘,到达敌方底线,碰倒了银国王:“就像这盘棋,按理说有多个结局,但你只要相信我一定会赢就行。这种遗言一样的暗号,别再说了。”

这时,休息室内的液晶显示屏一亮,飞机当前的位置跃然其上,同时传来机长的播报:“虞少爷,各位尊敬的乘客,我们已经进入缅甸境内,预计一小时后降落。”

舷窗外忽然下起了阵雨,转眼间就有了倾盆之势,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要塌下去,聚集的乌云厚度比国内更甚,完全遮盖了底下的景色。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厚厚的舷窗上,声音沉闷而密集。

“这算不算上天对你的警示?”柏朝俯瞰着遮天蔽日的黑云,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福祸旦夕。你无法防住所有意外。”

“我是无神论者,我不信上天,我宁可相信,我们出发前共饮的那瓶巴克龙酒,意味着我们将凯旋归来。”虞度秋的手指轻敲木制棋盘,熟悉的调子伴着雨声流泻而出,“the die is cast,你的选择,只有陪我走下去。做我的王后,就要有这样的觉悟,明白吗?”

柏朝沉笑,雨水的寒影映在他脸上,笑意也染上了几分寒峭的冷意。

“是,国王陛下。”

作者有话说:

小柏蓄力中……

两句英文出处:

“why so serious?(为什么这么严肃?)”。来自诺兰版小丑的口头禅,是一个漠视众生的高智商罪犯。

“the die is cast.(骰子已经扔出去了)”。来自凯撒大帝,可理解为“破釜沉舟”,已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地做下去。

第79章

这场阵雨持续得比想象中久,直到飞机落地仍未停歇。

提前达到机场接应的两边下属各自撑着黑伞,站成两排,飞机舷梯放下来,娄保国第一个走出,看见这阵仗,吓了一跳:“送葬啊这是?”

身后的周毅连呸三声:“说点好听的行不行?”

纪凛走在虞度秋前边,侧头悄声说了句:“你觉得这里有没有人像……?”

虞度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前来接应裴鸣的那一批人:各个人高马大,撑着长柄黑伞,形象倒是都挺符合雨巷监控中的神秘凶手。他视线再划过每个人的手指——都没戴戒指。

“要说像,都像。要说不像,都不像。”

纪凛:“……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一辆车除了司机,能乘三人,两位大老板当仁不让地坐进了同辆车的后座,最后一个空余位置,便留给了剩下的人当中地位最高的。

纪凛钻进副驾驶,心想这辆车今天算是见过世面了,坐了一个警察一个嫌疑人还有一个神经病。

三个人居然能心安神泰地共乘一车,堪称奇景。

车队驶出机场,开上公路,雨水给周遭景物加了一层朦胧的烟灰滤镜,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建筑与植被,看出去什么都是迷离恍惚的。

司机是驻扎在当地的裴氏外派员工,说今天下雨,道路湿滑,开得会比较慢,而且从曼德勒到抹谷,道路蜿蜒曲折,可能要开七八个小时,问他们要不要先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出发。

裴鸣回:“明天约了市长,不能耽误,那地方的出入政策卡得紧,趁还能进去就抓紧时间。”

虞度秋听了,侧头道谢:“辛苦裴哥,给你添麻烦了。”

裴鸣笑笑:“别客气,我们家早年在那儿的珠宝交易市场有一席之地,如今还留着些声望,打个招呼不是什么难事。明天先去拜访市长,这样后边你也方便办事。”

“嗯,希望一切顺利。”

这时,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熟悉的旋律令虞度秋微微一愣。

纪凛掏出播放着军歌的聒噪手机,一看来电人,顿时如临大敌,连忙接了,大气都不敢喘:“喂……阿姨。”

他就像个被顶头上司训斥的小员工似的,紧张得全身僵硬,只会说“嗯,对,没问题的”。挂了电话后,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虞度秋取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接到绑架电话了呢。”

纪凛回头剜他一眼:“孟阿姨说锦旗订好了,送到局里去了,正好听老彭说我今天要出国,就关心我一下,问我到了没。”

虞度秋:“你干脆认阿姨作你干妈吧,二老晚年有保障,我也能安心了。”

纪凛犹豫:“我也想过,但我的工资给我爸妈养老都吃力。”

“可以来当我的保镖,给你开一个月五万。”

“呸!给你打工我不如继续穷着!”高风亮节的纪警官誓死不屈。

听了半天的裴鸣插话:“是哪位阿姨?”

两个人的视线转向了他,虞度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是穆浩的妈妈。”

听到这个名字,裴鸣脸上显露出些许惋惜:“这样……哎,老来失子,他们这大半年应该很难熬吧。穆浩离开得太突然了,我听说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凶手太可恨了。”

虞度秋转动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低低地说:“嗯,上周还陪二老去了趟墓园,等抓住了凶手,再带着判决书去祭奠他。”

“你有心了。”

“不光是穆浩,那个墓园还葬着岑小姐一家四口。”虞度秋没错过裴鸣眼中的刹那闪烁,“如果这次实验成功的话,我会向警方申请重查二十年前的车祸案,揪出幕后真凶,了却我外公的心愿。”

纪凛暗道一声好家伙,这波仇恨值拉满,裴鸣要是还不动手干掉他们,只能证明他们怀疑错人了。

“度秋,我以前觉得你三心二意,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才发现,你其实很执着。”裴鸣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赞许。

虞度秋谦虚地回敬:“过奖了,裴哥,你也很执着啊,你爸的案子过去那么久了,你不也在坚持为他赎罪吗?”

裴鸣扯了扯嘴角,稍纵即逝的微笑和窗外的雨一样阴沉沉的,没再说话。

车队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沿彬乌伦一路北上,建筑逐渐稀少,原生态的自然风光开始显现,两边起伏的山陵犹如凝固的波涛,绵亘数百里。

周毅刚给国内打了通电话报平安,回头无奈道:“小柏,小果让我代问一声:你和少爷最近发展得怎么样?”

别说周杨果这个嗑cp的小妹妹了,娄保国也好奇,拱了拱旁边,挤眉弄眼:“大哥,发展得不错吧?你别不承认,我们都知道了,你那天从少爷房里出来的,他从不让人在他床上过夜,你是第一个!”

柏朝不情不愿地收回看风景的视线,没理他,回答了周毅的问题:“还可以,你让她别关心这些,先好好读书。”

周毅眼中迸出遇到知己的感动光芒:“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就是小果的亲哥了!”

娄保国:“你咋还占我大哥便宜?他要是成了你儿子,论资排辈,我不也成了你儿子?想得美!”

柏朝倒是不怎么介意这个辈分,浅笑:“好啊,我也想有个妹妹。”

娄保国不甘心:“大哥!你不能便宜这老东西啊!”

他一嗓子吼出去,声若洪钟,把司机吓了一跳,方向盘差点打滑,不得不出声阻止:“各位,这儿的路窄,又下着雨,一不当心就翻沟里去了,注意点儿啊。”

娄保国连忙道歉,不敢造次了。

周毅抚摸着手机屏保上一家三口的合照,脸上的狰狞伤疤增添了凶相,令他看起来像在策划一起绑架案,但眼神却是慈爱无奈的:“小果还说,过几天要开初三开学家长会,我又去不了,她爷爷奶奶也听不懂,要是真有个哥哥,就能替我去了。”

柏朝:“她有因为这事被同学瞧不起吗?”

“那倒没有,我经常伪装成保洁员,偷偷潜入她学校观察,她跟同学处得还挺好,但上学期有几个小崽子对她图谋不轨,总是下课找她聊天,我跟老师提要求,把她换到第一排了,这学期她周围都是女生,很安全。”

“……”

父爱如山……般沉重啊。

娄保国直叹气:“可怜的小果,让我坐教室第一排,不如杀了我,反正老师的死亡凝视也会杀了我。”

“我们家小果好学得很,哪像你。”周毅一脸鄙夷,接着问柏朝,“小柏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柏志明也不来参加你的家长会,害你被同学瞧不起?”

柏朝摇头:“跟他没关系,他来不来,别人都知道我都是孤儿,这种事很难瞒住。”

周毅自己有女儿,最见不得小孩受人欺负,安慰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一生中总会遇到几个坏人的。像咱们少爷,家里背景多厉害,外公是院士,父母是富豪,小时候在学校也受过欺负。”

娄保国头回听说,诧异地问:“啥?居然有这种事?”

他家少爷还能被别人欺负?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周毅瞧着车上没外人,这也不算什么机密,便低声说了:“我也是听洪伯说的,少爷小时候可乖了,又聪明又好看,家里还有钱,集老天的万千宠爱于一身,有的小孩就嫉妒嘛,联合起来孤立他。那会儿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接送他上下学的司机。”

娄保国倒吸一口凉气:“那个绑架他的司机?”

周毅点头:“听说好像是家里出事了还是怎么的,需要钱,就动歪脑筋了。最后死得蛮惨的,被警察一枪爆头,当着少爷的面。”

娄保国讷讷:“先前听洪伯说过一些,这也忒残忍了,少爷当时才七八岁吧?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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