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存葬礼。
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露了面,清一色的黑西装,依次穿过礼堂到灵位前敬香,吊唁这位军火巨鳄的陨落。我难得能出门,到灵堂匆匆露了一面,上了炷香便躲到僻静处,不敢抬眼去瞧爹地的黑白遗像。
原本我以为,我从爹地掌心里逃了出来,挣开这层血缘枷锁之后,会长舒一口气。但他的音容笑貌,却始终鲜明地刻在我脑海里,恍若昨日般清晰。
生前高不可攀,享尽世间繁华,在死亡面前也不过弹指一挥白驹过隙,如今深埋地底,六尺之下,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寂寞。
灵堂内垂着白幡挽联,黑色大理石地面投射出冰冷的光,人群散去,我看见萧逸,一身黑色肃穆的西装,面无表情地走到灵堂中央。
烟雾袅袅中,他身姿挺拔,脸色冷白,双手合十,举到略高于胸口的位置,微微低头,垂着眼朝爹地的遗像祭拜。
他怎么敢。
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在爹地灵堂里露面?怎么敢做出这样一副假惺惺的模样?
我在远处愤愤地瞪着萧逸,奈何视线没办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气得转身,却撞见了连月。
连城已经带着连霁的骨灰返回英国,我以为连月会随他一道离开,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她,一时之间有些愕然。
连月走上前来,面色寡淡如水,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望着我,淡淡道:“我入职icac了。”
“我以为,你会恨我。”
我不知道连月对这场暴乱的真相了解多少,但她哥哥绝对是枉死,只因他碰巧和萧存坐在同一辆车上。说到底,要不是我,连霁也不会卷入萧家的权力纷争。
“谁说不恨?”
她凑近我耳边,轻声细语。
“所以大小姐你千万要小心,别被我抓到什么把柄,请去喝茶。”
我望着她独自离开的背影,一瞬间恍若隔世。
夕阳穿过玻璃窗,落进偌大空旷的礼堂。
那些双姝争艳的年少时光,那些声名煊赫的繁盛喧嚣,终于如同空气里迤逦飘转的尘埃,渐渐融进夕阳瑰丽温吞的光线之中,直至消失殆尽,无处可寻。
我为这段逝去的年华,情难自抑地,落了两滴泪。
耳畔却传来萧逸不近人情的声音,他说:“大小姐,你哭的是你父亲吗?”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我身侧,真是上赶着惹人嫌,我不愿看他,故意背过身去。他微微弯下腰,凑近我的耳根,距离变近的缘故,他冰冷的声音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晰而深刻。
“你哭的是你萧家付之一炬的荣华富贵。你哭的是你今生今世不再来的公主命。”
他说的没错。
繁华落尽,旧梦幻灭为一场盛大的虚无。正如此时的我,一无所有,遍体鳞伤。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慢慢地,用小拇指的指腹拭去眼角最后一滴泪。然后转身,轻轻推开萧逸,朝礼堂大门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抬眸,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脸,轻声提醒了一句。
“你该叫我大嫂。”
萧逸一怔,面上露出惊愕神色,我不顾,高跟鞋踩着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
在廖家我没受什么亏待,除了活动范围有限不能跑出庭院,一切吃穿用度都依照着我往日习惯。看来廖明宪对我的过去了解得还挺细致,谁告诉他的?不用想也知道。
我百无聊赖地翻了个白眼,和躲在窗外绿荫里的一只白文鸟大眼瞪小眼。
自从上回廖以为我要跳楼,他就给我加派了贴身女佣,除了睡觉之外,无时无刻不盯着我,生怕我逮着机会又要自尽。我讨厌一举一动都受监视,更不乐意跑出去见人,脚上戴着信号发射器,仿佛逢人就要炫耀一回,看,我是个囚犯。
于是只能长久地呆在房间里,做一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
这只金丝雀脾气不太好,专门挑一些捏不出错处的小事折腾。
比如半夜,我突然想喝牛奶。
但是廖家没有我想喝的牌子,那是个比较少见的进口牌子,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只不过我自幼在家里喝惯了,一时口味难以改变。
我在厨房冰箱里翻了翻,没找到,就往廖的书房走,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他开门,但只开了条门缝,侧过身子问我怎么了,书房内景象被他挡得严严实实。
“我想喝牛奶。”
听起来可怜巴巴的。廖诧异:“谁不给你喝牛奶?”
我一撅嘴,不说话了,光是看他。身后女佣赶紧解释起原委。
“全香港找不到一瓶奶吗?”
“矜小姐想喝的牛奶寻常超市买不到,现在大半夜,也没地方去买……”
“那就给供应商打电话。”
女佣只当他说着哄我玩儿,没动作,廖明宪瞥她一眼:“还不去?”
那晚没过多久,供应商还真从冷藏仓库里紧急调了一箱牛奶过来。女佣倒进玻璃杯里,恭恭敬敬地端进我房间,我瞧见了,懒得接,眼风一抛,斜了眼床头柜,淡淡道:“搁着吧。”
廖明宪站在我床边:“不是想喝吗?”
“现在不想了。”
“故意的?”
我白他一眼:“等半天,气都气饱了。”
又慢悠悠道:“是你说要供着我,说一切都按我萧家的标准来,不会让我受半分委屈。如今你就这样供着我?连瓶牛奶都供不起?”
他无言以对。
又一天,我好不容易支开了女佣跟班,结果下一秒就换上了一个小弟,亦步亦趋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让他走开,他不肯。
我便板起脸来吓唬他:“那我去找廖明宪,告诉他你偷看我洗澡。”
“没有啊!矜小姐!”他一听就慌了。
“我说有就有。”
“矜小姐求求你……别这样为难我……”
他看起来年纪很小,估计都没成年,自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被我这样一吓,当即六神无主,哭丧着一张脸,就快跪下来了。
我趁机又道:“那你走开啊,我不要人跟着,我是囚犯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可是廖先生担心你的安危,吩咐过我们所有人,绝对不能让你的身影离开视线超过两秒钟,我不能走的。”
“担心我的安危?”我冷哼一声,“是担心我跑了吧。”
他面露难色,不敢回话。眼瞅着就要得逞,谁知萧逸突然打走廊那头过来,问:“怎么了?”
“逸少!”
小弟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祈求似地望向萧逸。
“矜小姐……”
不必等他说完,萧逸出声打断:“行了你撤吧,我来。”
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这是一条幽深华美的走廊,铺着厚重昂贵的地毯,大片繁复华丽的地涌金莲花纹,踩在上面有种轻飘飘的踏实感,半点脚步声都没有。
几盏壁灯散出暗淡柔和的光芒,勉强映亮我与萧逸的脸,我安静地望他,他的面容在灯光下逐渐柔和起来,仿佛羊脂玉般温润白皙,长而疏朗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我轻声问他:“表哥,你不想我吗?”
——不想我吗?
不想我吗?想我吗?想吗?
这句话仿佛成了回音,像过路的风,缱绻着,在那条走廊里不断穿行,来来回回地在萧逸心尖绕。
她从未叫过自己表哥。
她问想不想,当然想。快想死了,在每一个隐蔽至不可言说的梦境深处,他尝过她的滋味,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找女人,妄图纾解自己可耻的欲望,可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每一个都有点像她,却没有一个真正是她。曾经他还能让那些女人闭嘴,闭着眼睛想象她的声音,但他真正听过她在他身下的呻吟,再也无法忍受这自欺欺人的幻象。
一念起万法生。
他中了她的毒,唯有她才能解。
其余一切药物,不过是拖延,无法缓解,无法治愈,让他吊着一口气,日日夜夜,苟延残喘,备受烈火焚烧的煎熬。
夜里想她,性器硬得发痛,萧逸用手不停撸动着炙热粗胀的阴茎,想象着是她纤细的手指圈住他的柱身,细嫩的虎口来回摩挲他的冠状沟,还有她的小嘴,张开来,含住他早已湿淋淋的龟头……
她一边吸着,一边抬眸瞧他,眼神都是怯生生的,带着某种易碎的妩媚。
萧逸爽得腰眼发麻,马眼一下下地吐出白浊,内裤一片狼藉,是刚刚射出的精液,但是想着她的脸,他立刻又硬了起来。
有时白天见了她,萧逸甚至想拦住她,拉过她的手,轻声求她碰一碰他。
但是不够,萧逸深知,一旦拦住了,就不止是她的手了。
他不会满足于手的。
最可怕的是,她轻而易举便看穿了他低等下流的心思。
她折磨他。
她时常说她夜晚睡觉害怕,要保镖在卧室外面守着,廖明宪听笑了:“今夜我陪着你,还怕什么?”
她便说有个人在外面,万一想起什么新鲜玩意儿,也方便支使呀。
廖明宪惊讶:“你还有新鲜招数?”
她斜斜睨了他一眼:“多的是你不知道的。”
廖便依了她,让她自己挑人,她随意点兵点将,最后手指轻轻落到了萧逸面前。
白玉似的指尖几乎戳上他的鼻尖。
“就他了。”
“萧逸?”
“嗯。”她应声,又同廖解释道,“我表哥从小就睡在我房间隔壁,时不时半夜进来替我掖被角,没有他守着,我反而睡不好呢。”
说得这般仔细认真,生怕别人不误会似的。
廖明宪望向萧逸的眼神,渐渐耐人寻味起来。
那天夜里,萧矜进了廖明宪主卧,她故意没关紧门,留了一条缝。萧逸站在门口守着,听着卧室里断断续续飘来的对话。
渐渐地,说话声消失了,很快就听见她又娇又嗲地叫起来求饶。
“今天怎么叫得这么媚?活脱脱一个小狐狸精。”这是廖明宪的声音。
“你厉害嘛!”
萧矜笑吟吟地撒娇,嗓子里又溢出来细细碎碎的呻吟,灌满整间卧室。
这还不够,她的声音从门缝里流泻出来,像一束银白微凉的月光,漫过萧逸脚边,沿着他的裤腿往上爬,转眼间月光又化成了一条条灵活生长的藤蔓,纤细的枝叶不断撩拨着他蠢蠢欲动的下体。
萧逸被她叫得鸡巴梆硬。
脑海里浮想联翩,几乎快要射出来,却听见廖明宪出声,喊他拿瓶红酒送进房里。
萧逸捧着从地窖拿上来的红酒推开门,只见床四周垂下来层层迭迭的白色纱幔,轻盈通透,掩住里面无限春光。
影影绰绰地,从纱幔间伸出一截瓷白细腻的小腿,踩在丝质床单上,不断轻微颤抖着,脚趾好似鲜嫩的花骨朵儿,倏地用力蜷紧。
萧逸看不清萧矜的脸,只听见她的声音。
从纱幔背后溢出来,伴随着急促的喘息,低低的,仿佛藏着些许难以言喻的痛苦,又被极致的欢愉刺激得尾音上扬,娇颤颤的,快要渗出水来。饶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都不可能对这声音无动于衷。
倏地又伸出一只手来,纤细修长的五指克制不住地痉挛着,用力揪住纱幔,指节都泛白,随即她哭着尖叫了半声,萧逸听得出来,她只有被狠狠戳到了花心,才会叫成这样。
他轻轻咳嗽一声,将开好的红酒递过去,廖明宪伸手接了。
趁着床尾纱幔掀开的空隙,他视线狡猾地溜进了这方禁地——萧矜一条腿被高举着,搭在廖明宪肩膀上,她过分细的脚腕禁锢在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里,衬得愈发纤细,仿佛下一秒骨头就要被捏碎似的。
软嫩穴口被撑开来,可怜兮兮地往外吐着精液。粉嘟嘟的阴唇,已经被磨得发亮发透,像破了皮的嫩桃儿,渗出甜蜜的汁水,晶莹剔透。
她漂亮的性器,此刻成了漂亮的容器。
再昂贵的红酒也要为她倾倒,瓶口贴紧她的穴,灌进去一点,她被激得再度叫起来。
“你坏,你坏。”
带着哭腔,越发像只小狐狸精,被欺负透了,只能低低地啜泣。
萧逸退出去,轻轻阖上了门,声音悉数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他双眼放空地盯着对面墙壁,数着墙面上绘制的精美花纹。
没一会儿,主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传来淅淅沥沥的淋浴声。
萧矜跑出来,只披了一件晨衣,轻薄如纱,裹得潦草,掩不住她胸前被吸吮出来的红痕,白浊精液混合着深红酒液,从她腿间放肆地流下来。
她站在萧逸面前,眯起那双漂亮灵动的狐狸眼。
“听说他们现在都喊你逸少?”
“又听说逸少身边风月无边啊?”
她尾音轻轻上扬,像极了吃醋。
萧逸不说话,她伸手,光明正大地摸了他一下,隐隐笑起来:“表哥,你怎么硬成这个样子啊。”
讥讽里藏着几分娇嗔。
她是细巧精致的长相,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梁,眼睛大而妩媚,嘴唇薄而柔软,看起来很适合接吻。
萧逸眼前胡乱闪过几段画面。
听她又贴在他耳边,细细地勾引他:“射得太深了,出不来。怎么办啊?”
“表哥,表哥,帮我弄出来啊。”
萧逸深吸一口气,心底烈火焚烧,火势刹那间蔓延开来,那条嫉妒的毒蛇被烧灼得滚烫,一圈圈缠住心脏,一寸寸收紧。呼吸逐渐艰难,鲜红的蛇信子与火舌,不断舔舐着,毒液丝丝缕缕地沁入五脏六腑,在血液中沸腾。
萧逸感觉自己骨头里泛起一阵阵泡沫般的酸涩与无力,伴随灵魂深处的战栗,想要撕碎的冲动。
她眼角带着旖旎的红。
望他的时候,楚楚动人,哭出来的动人。
萧逸想起那一夜,在教堂里,他摘下她,不顾手掌被她浑身尖刺扎得滴血,她的身体被他一层层剥开,仿佛白玫瑰花瓣一片片地飘落在他脚下,露出内里柔软细腻的蕊。
那样完美到极致、艳丽到极致的姿态,几乎整夜整夜地绽放在萧逸内心深处最隐秘、最邪恶的梦境里。
疯狂掠夺与肆意侵占的快感堪比强效春药,光是想想,下个瞬间就点燃了萧逸亢奋的神经。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阴郁而优雅,完全勃起的阴茎被禁锢在裤裆里,柱身缠绕的青筋因过度亢奋而突突直跳,连带着性器也急不可耐地跳了几下,无声叫嚣着,想要挣脱束缚,想要弹出来。
他硬到发痛,太阳穴侧的青筋猛烈跳动。
想这样按住她,就按在这道幽深晦暗的走廊里,将她按在墙壁上,恶狠狠地侵犯她,让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重新覆上他的痕迹,沾染他的气息。
一遍又一遍,永不疲倦。
他太想她了,被逼到失控。
萧逸猛地握住她荏细的胳膊!
萧矜来不及抽回手,细嫩的皮肤瞬间就被硬生生地捏出四道通红的指痕,萧矜痛得皱眉,却没有叫出声。她反手捏住萧逸裤裆里高高昂起的玩意儿,太大了,她单手握不住,即便隔着裤子在她手里,也能感觉到手里巨物越发明显的坚硬与火热。
她这样握着他。
贴紧他的耳根,轻蔑又不屑地用言语凌辱他。
“听我被操你硬成这样?”
“不是很在乎我有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吗?不是很喜欢射进来吗?”
“你来啊?你敢吗?”
“我现在就站在这里,等你干呢,逸少——”
最后一句话出口的瞬间,萧逸射了。
她仅仅只是,站在他面前。
精液全射在裤子里,湿得一塌糊涂,黑色西裤勉强维持了他最后一丝体面。阴茎在她手里慢慢软下来,她又用力捏了一把。
萧逸吃痛,眼神湿润,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多年前那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她,大口大口无声地喘着气。
“没用的东西。”
她嫌弃地松了手,装模做样地在他衣服上蹭了两下,仿佛手里沾了什么脏东西。又甩开萧逸,扭着小屁股,一溜烟儿跑回了自己房间,捣鼓了一阵,格外谨慎地反锁了门。
萧逸记得,第一次射进她身体里的,是他的精液。她含着他的精,在车里颠簸着,含了一路。
他威胁她,漏出来一滴,我就再射一遍进去,射满了为止。
他脆弱的欲望,刚刚再度牢牢握在她手里。
他被折腾得要死要活。
此刻他才明白,她不是人,她是妖。吃他心喝他血吮他髓的妖。
那夜过后,萧逸扎了一道纹身。
侧颈,一条黑曼巴,通体覆盖黑亮鳞片,缠绕着莲花蜿蜒而上。蛇头贯穿莲心,通红的蛇信子嘶嘶吐出来,舔舐着萧逸的血管青筋。
蛇穿莲花,穿心而行。
她是他的穿心莲。他是那条阴暗扭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