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有一条短信,来自陶溪红:
[小晳,妈妈在门口。]
等简晳看到这条信息已是天大亮。
贺燃上班去了,桌上还留了温热的油条稀饭。
简晳有点懵,顾不上早饭,换了衣服便开车出门。
她在十字路口靠边停,拨了一个电话,“李秘书,我是简晳,我想问一下,我妈妈今天在公司吗?”
得到否定回答,简晳调头,回老宅。
简晳走得急,出门忘记带钥匙,她直接按了密码,一推门,飘来浓郁的炖肉香。
做饭的阿姨一见人很是吃惊,“哟,简小姐回来了?”
简晳打了招呼,问:“阿姨,我妈在家吗?”
“在的在的,夫人在二楼。”
陶溪红在阁楼花园里摆弄草木,一点也不意外简晳的到来,指了指地上的小铲子,“晳晳,搭把手,把那个递给我。”
简晳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妈妈,你昨晚上来找我了?”
“啊?”陶溪红反应过来,“哦,对,给你带了点宵夜,顺道送上来。”
她点到即止,话也不说满,平平静静地摆花弄草。
简晳再次深呼吸,坦白道:“我昨晚和贺燃在一起。”
起风了,一长溜的盆栽打理得当,枝繁叶茂随风轻摇。
陶溪红把最后一棵文竹喷上水,才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简晳脸上,轻轻地“嗯”了声。
简晳刚要再说话,就听到推门的动静,她回头,是陶溪红公司的人。
“陶总,这是您要的资料。”递上一个浅褐色的牛皮纸袋,人便离开。
陶溪红这才停下手里的活,摘了粗棉手套,保养得当的手指未见丝毫皱纹,她坐回藤椅,轻靠椅背,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
然后毫无温度地念:“贺燃,87年出生,籍贯遥省。”
简晳身体一僵,缓缓抬眼。
陶溪红掀开下一页,“华中科大本科毕业,2007年在深圳自主创业,倒卖盗版光碟赚取第一桶金,之后成立公司,涉足房地产,金融,2014年因项目巨亏负直接责任,被董事会弹劾卸任。”
简晳太阳穴胀痛,哑涩着声音,“妈……”
陶溪红瞥她一眼,继续落目纸张。
“为人狂妄,行事开放,私生活复杂,家庭关系混乱。”陶溪红顿了下,极轻一声冷哼,“姚怡芝,前女友,自小就是邻居,青梅竹马二十五年。”
念完了,简晳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她嘴唇发白,颤着声音问:“妈妈,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陶溪红语调上提,“意义就是,你看不清的地方,我来帮你看清。”
简晳慢慢抬起头,眼眶通红,“难道你查的这些东西,就不有失偏颇吗?你对他有偏见在先,只会挑出他不好的一面。”
陶溪红不为所动,声音平静,态度却坚硬,“他可以没钱,可以不务正业,可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但我决不接受他时至今日,还不思进取,私生活泛滥!”
“他没有。”简晳稳住情绪,和母亲对视,底气十足地说:“他有工作,有存款,有家人,有住处,不是不思进取,个人生活更不混乱。”
“你错了!”陶溪红突然厉声,言辞激烈再也不藏掖在嗓子里,“昨天晚上,淮海路宝山饭庄五楼,他和一个女人进了506号包间,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话落音,简晳没有半分犹豫和考虑,“不可能。”
“我亲眼看见的。”
“那也不可能。”简晳眼眶里还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坚定和信任却绽放异常的亮光,“妈,我信他。”
陶溪红一刹那的震动,被马上压制,嗤笑道:“信他?饮食男女同处一室,谈天说地聊人生?简晳,如果这就是你的相信,那妈妈无话可说。”
简晳咽了咽喉咙,不再发言对峙,眼神里却撑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陶溪红多年历练,情绪和心思早就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但此刻,她对女儿,既心疼,又心硬。
“还是那句话,妈妈不是势利家长,一个男人穷不要紧,但他必须对妻子忠诚!这是底线!”
陶溪红的话就像是冬日惊雷,闷重地砸在简晳心里。
漫长的沉默后,母女之间这场算不上火光四射的谈话,硝烟余味却未散未退。
半晌,简晳目光坚定地抬起头,落地有声道,“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在我心里的位置,钱不可以,你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简晳眼眶通红,轻声说:“妈妈,我爱这个男人。”
陶溪红震惊到无以复加,还有一丝微妙的不服,她终于逼问:“简晳,爸爸妈妈你也不要了吗?”
简晳的眼泪瞬间就淌了下来,“一定要这样俗气地做选择吗?”
陶溪红顿时无言。
简晳慢慢地低下头,“如果一定要选,我告诉您答案——我不会背叛你们,但我也许永远走不出来——这样不快乐的女儿,你们还要吗?”
陶溪红怔然无言。
她这一生,担得起女强人这个称谓,识人猜心,都已修炼成精。
简皙是她的女儿,从小乖巧懂事,虽然家境优渥,但没有半分娇气。
外柔内刚,是这个女儿身上,最大的优点。
陶溪红再了解不过。
这一次,是母女俩,头一回,真真正正地对峙。
简皙方才那段话里,还有一个意思——
我不会背叛你们。
但你们,会永远失去我。
陶溪红怔然无言。
她这一生,担得起女强人这个称谓,识人猜心,都已修炼成精。
简皙是她的女儿,从小乖巧懂事,虽然家境优渥,但没有半分娇气。
外柔内刚,是这个女儿身上,最大的优点。
陶溪红再了解不过。
这一次,是母女俩,头一回,真真正正地对峙。
简皙方才那段话里,还有一个意思——
我不会背叛你们。
但你们,会永远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