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眼神不屑,倒是他身边的小青年笑出了声儿。
走出电梯,林加再也忍不住,“差点没笑裂,燃哥你手劲也太不知道收敛了,人美女以为你打她!哈哈!”
贺燃瞥他,“你嘴巴再张大点,可以吞吊。”
“不是燃哥,你没事儿扶人干嘛?”
贺燃掏出烟盒,拿出一支咬在嘴里,“你小子想的那点龌龊事我还不知道?我要是想泡妞,就刚才那情况,压根不会出手扶,直接让她撞老子怀里。”
林加直点头,“亲密接触大法好,这个好。”
“好你个蛋。”贺燃重重弹了他脑门,“把欠债的人给我盯紧了。”
贺燃是专职要债的,这几天接了个单,一水泥公司的老板欠了债主六十多万不还,债主说了,只要他们能要到钱,按两成的比例付报酬。
他们盯了三四天,基本摸清欠债人的情况。刚在六楼盯梢,无意听见一喝高了的男人放大话,说是半小时内,能让一大美女随叫随到。
贺燃当时坐在大厅沙发上打牌,简晳从电梯里一路跑过去的时候,他闻到了长发飘然的香味。
柔柔软软的,大概是兰花。
林加还在絮叨个没停,“赚到这笔钱,我要去换手机,阿坡7得了。”
贺燃被他蹩脚的英语整得发毛,“好好说话,来,教你。”
他抽烟,在烟雾里眯缝了双眼,“跟哥念,艾——粉——儿——7。”
林加笑得前俯后仰,笑了一会突然打住,“燃哥,燃哥,那女人。”
贺燃漫不经心地侧头,咬着烟,烟灰聚了好长一截没有弹。
是简晳又返了回来。
“我喝了酒,没法开车,我在二楼等你。”
“我八点才从手术室出来,一天都没吃饭就来见你,代驾?我没带钱。”
她边出电梯边给陆平南打电话,故作凶状却还是藏不住让步的妥协。
可说着说着,简晳声音扬高:“陆平南!”
这声喊叫,凶悍,愤怒,委屈。
看戏的人收敛了笑意,贺燃把烟夹在指间,烟气慢吞吞地升空。
简晳握着手机,眼眶子通红,那边绝情地把电话挂断。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十来秒,泪眼模糊,起先还能咬着唇不哭声,但一偏头,正好撞上旁边人的眼神,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简晳蹲在地上,长发垂顺遮眼。
没多久她就站起身,左右环视,最后目光落向桌上的空酒瓶。她走过去,顺手操起一个,掂了掂觉得不够,又拿起另一个,然后疾步如风到电梯处,按了六楼。
“去报仇了啊?”林加感叹,“酒瓶子往人脑上砸呢。”
贺燃又拿出一支烟出来抽,第一下没点着,他转头吩咐林加:“我有东西忘拿,你大厅等我。”
然后转向也往电梯口去。
———
简晳重回包厢,啤酒瓶背在身后。
陆平南揉了把脸,极不耐烦,“你还想干吗?”
简晳努力平复呼吸,“我要你向我道歉。”
“没事吧简晳。”像是听到大笑话,陆平南乐极了,“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刚才那话没听懂?多大的人了,成熟点行吗?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特别假正经,玩不起。”
简晳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心底最后那点侥幸和容忍在崩盘。
陆平南眯缝了眼睛,看到了她手上的酒瓶,“嗬”了一声,“想用这个打我啊?”
简晳握着空瓶,手心冷得冒汗。
陆平南跟她杠上了,袖子一捋手搁腰上,阴阴地笑道:“来来来,往这儿打。”
他又换了个姿势,用食指戳自己的脑门,吼她:“有本事就往这儿砸!砸啊!谁不砸谁孙子!”
简晳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如果陆平南答应送她回家,如果陆平南愿意说一声对不起,那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原谅。
简晳心凉,在他的咄咄逼人下,手跟抽了力气似的越来越虚。
脚步正软,手心突然一空,酒瓶竟被人抽走。
简晳急忙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挨近她,声音不耐且嫌弃:
“有点眼力成么,你拿错东西了,这瓶子是我的,你用这个!”
贺燃咬着烟说完,往她手里塞进一瓶开了盖的啤酒,满当当的酒水随着动作晃荡了些出来。
像是有了一个台阶让她能够安稳落地,简晳举起手,把整瓶的啤酒对着陆平南的脑门倒了下去。
“我操!简晳你傻了吧!”
陆平南气急败坏地甩头,酒水顺着头发丝儿狼狈地下坠,这啤酒还他妈是冰的!
简晳把酒瓶丢到地上,抽出纸巾擦手,最后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狠狠甩向陆平南的脸,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