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亦茗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黑眸,软糯地回道:“特意为了你学的,信不信?”
江岑然的眸色漆黑如墨染,并没有回答信还是不信。
蔚亦茗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朝他笑了笑:“我去洗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
等到蔚亦茗从浴室里出来,江岑然已经不在了。
不过给她留了张笔锋凌厉的纸条。
【中饭我让人送过来了。最近我应该都没空来看你,但如果小公主想我了,尽管召唤我过来。】
蔚亦茗将纸条压好后,思绪有几分飘远。
半晌后,才起身走向衣柜。
她打开最下面的抽屉,取出被衣服压着的一个精致盒子。
白皙的手指迟疑了片刻,缓缓地打开盒子。
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以及一个精致的领带结。
是她给江岑然准备的毕业礼物。
四年前,蔚亦茗得知要被父亲送出国的话,不管不顾跑到了江家。
那时候的她迷惘无措,除了寻求江家的帮助,想不到任何办法。
江家的佣人没有拦阻她的到来,她一鼓作气跑到二楼去找江母。
江母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只是里面除了江母,还有江岑然。
江岑然那时候怎么说的?
-妈,你要真喜欢亦茗,可以认她做干女儿。
-我这几年内都没有结婚的打算,你要觉得她耗得起,我也无所谓。
那凉薄的语调一字一字将她敲得清醒过来,同时也让她有股撕心裂肺的难受感。
疼她入骨的父亲明知她身体羸弱,仍然二话不说将她远送国外。
而与她订有婚姻的未婚夫原来完全没有娶她的意思。
回到家后,蔚亦茗便答应了出国。
像个被世界摒弃的可怜虫,企图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舔舐伤口。
这份没送出去的礼物,机缘巧合跟着她远渡国外,又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
蔚亦茗静静地用完中餐,便接到了蔚景山的电话。
语气失去了往日的温情,更多的还是透着兴师问罪。
责令她现在马上回家。
大概是得知她将股份卖了吧。
蔚亦茗驱车来到蔚家别墅,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等她。
那架势像是三司会审般。
尤其是蔚凝嫚,那眼里的幸灾乐祸都藏不住,快溢出来了。
蔚亦茗从容地走过去,先是朝蔚景山叫了声“爸”。
只是蔚景山面色紧绷,没有回应她。
蔚亦茗正准备叫蔚老夫人,她先一步抬起手臂,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只白眼狼!我蔚家怎么养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的指尖微颤,下一秒便眼睑低垂,将情绪掩埋起来。
等了片刻,许美如温婉地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亦茗,你这次的做法真的有些过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跟我们商量,不该悄悄就把股份给卖了。妈您也别急着生气发火,不仅对你身体不好,也容易伤到亦茗。”
蔚英纵完全继承了许美如的城府,不似蔚凝嫚那般将内心想法全部表露于脸。
他淡淡地开口:“大姐,你不将股份转让给我没事,拿在手上依然是我们蔚家的,可是你卖给别人,等同于将公司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你们把她当蔚家人,她可没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她之前可是跟我放过狠话的,就算让股份变成废纸,都不会便宜英纵!”蔚老夫人想起那天在私房菜馆蔚亦茗的话,火气又蓦地冒上来。
蔚景山终于抬起了脸庞,幽沉的眸色直直地盯着蔚亦茗:“你奶奶说的是不是真的?”
上回还信誓旦旦说相信他养的女儿,现在触碰到了他自身利益,马上又变了一副面孔不是?
蔚亦茗神色淡漠,唇角勾起极淡的讽意,“爸,你都相信他们说的了,又何必问我?”
蔚景山的手掌气势汹汹地拍向沙发,横眉怒对望着蔚亦茗:“你知不知道公司快被收购了?我把股份还给你,不是让你将刀往我身上捅的?”
蔚凝嫚似乎还嫌这层火烧得不够旺,努力地添着柴火:“姐,你一直觉得是我们抢占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可是你捂着自己的良心说,爸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这样伤他的心,实在不孝。”
蔚亦茗的眼睑慵懒地垂着,到了这一刻,终于不用虚以委蛇了。
低低的笑声从她的唇瓣溢出:“股份是我妈留给我的,怎么处置自然凭我自己心意,别说得是我将公司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爸你会将股份还给我,难道不是打着江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怎么都会帮扶一把的主意去的?”
蔚老夫人听到蔚亦茗提起那个晦气的人,就忍不住发火:“别提那个死人,她那是空手套白狼,她是凭什么拿到股份的?是你爸情深意重!”
“奶奶,别当我无知了好吗?”蔚亦茗掀起眼睑,眸底是从未有过的淡漠疏离,“我妈为公司付出多少,我清楚得很,这股份是她应得的。鸠占鹊巢的是谁,你别装瞎看不见。”
“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蔚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
“你诸多言语都在侮辱我母亲,我很难拿好态度对你,而且你除了占着一个奶奶的头衔外,又有什么底气让我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