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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虚实相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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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圣宫,王母大发雷霆,震怒之下挥袖拂落金案上的玉斝仙果,一旁的值官侍女噤若寒蝉,但见王母怒不可遏,朝下首的杨戬大喝道:“杨戬!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敢瞒而不报?!你眼里可还有本宫?!怪不得你先前莫名其妙与本宫提及天条禁律之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杨戬冷静应对,搪塞道:“启禀娘娘,小神以为此乃鸿毛小事罢了,小神一人便能处理好,实在不必惊动娘娘,故而……”

“呵!”王母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三圣母被你囚于西岳不假,你倒也算秉公执法,可她私自与凡人诞下的孽障呢?杨戬,你处理得不干净啊。”

杨戬低头垂目,眼中异光稍纵即逝,少顷,他诚惶诚恐恭敬答道:“此事是小神疏忽了,但小神已经极力追捕,奈何沉香身边助力颇多,小神这才屡屡功败垂成,是小神无能,还请娘娘责罚!”

“你究竟是无能还是无心,这其中意味,可深奥得很。”王母自上而下打量杨戬,目含犀利审视,“本宫知道你不是心软的人,但血浓于水,沉香好歹是你的亲外甥,保不齐你会顾念着这一点,刻意松懈,想着拖的时间长了,就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杨戬急忙道:“娘娘!小神万万不敢!小神……为娘娘肝脑涂地犹显不足,怎会阳奉阴违惹娘娘烦恼。况且……外甥而已,怎能敌得过天规威严与娘娘您的体面。”

“这样最好,本宫相信你的忠心。”王母凝视着杨戬,双目微眯,“你是本宫亲手提拔的能臣,你的本事本宫都看在眼里,抓个沉香对你来说绰绰有余,你可别因一时仁慈耽误终生仕途,到底是外甥重要,还是你头上的乌纱帽重要,你好好想清楚罢!”话音未落,她便拂袖而去,身后大小宫娥默不作声地跟上。

杨戬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王母渐行渐远的华丽背影,一番话将他逼至独木桥,先前所有计划被打破,他不得不另谋出路。

纵使东窗事发,沉香,他也定要保住。

华山溶洞内,杨戬看着神识陷入幻境的沉香出神,沉香斜靠在他的神座上,双臂紧紧交叉遮挡自己的口鼻,身体蜷缩着,极为不安地扭动,额上已渗出层细密汗珠。沉香置身于幻境之中,整个人被金网束缚,真实的疼痛感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假象,他挣扎着、叫嚣着,死也不低头,死也不求饶,任凭密网将他的皮肉白骨勒断,再拢成团血淋淋的肉糊,无法辨识四肢与头颅。

怕啊,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之前甚至没吃过背井离乡的苦,哪里能不怕。

可他实在太倔强,好比三圣母宁愿与世隔绝十几载,日日被困在方寸之地不分昼夜,也不愿说自己有错;好比刘彦昌被杨戬锁在神殿密牢中酷刑受遍,即便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也依然铁骨铮铮不求一字。饶是在二圣面前低声下气谨言慎行的杨戬,也从不曾真正向陈旧法规妥协,仍旧欺上瞒下,面从腹诽。

此种倔强,一脉相承,相似却又不相似,固执却又像退让。

三圣母打破陈规许配凡俗男子,却连杨戬也不敢告诉;刘彦昌痛恨腐朽天条害他们夫妻分离,却在沉香未出生前为他定下终身,说什么动情难定情苦,孩儿莫要步此后尘,殊不知自己也做了那迂腐守旧之人,天规之于他夫妻,好比父母命媒妁言之于儿女。而杨戬,终归妥协于自己的权势与野心,进退维谷战战兢兢,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那沉香呢,他会为了什么退让?这世上又有何物能左右他的决心。

“舅舅!舅舅,我都已经到这里了,您就让我见娘一面吧,只见一面,您就带我走,行吗?”

杨戬抬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蹭了蹭沉香裸露在外的脸颊,眼中流露出浅淡愁绪。

往后千难万险,荆棘载途,你还这么小,该如何走下去。

若这三关你过不去,舅舅便让你忘却前尘,回归寻常生活。

若是过去了……

沉香含有骨气的血将金网溶化,即将醒来,杨戬见状,遂隐了身形。

三关艰难,但沉香一一闯过,杨戬知道,他杨家骨血断不会差,他自豪却又忐忑。

沉香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结界,仿佛原本就不存在似的,外面的空气比府邸内清新好闻许多,四月里暖流浮荡,清晨便旭日高升,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能借机逃离那是非之地,沉香欣喜若狂,但以免让杨戬察觉,他仍若无其事地走在他身边,盘算着金蝉脱壳的良机。

市集人声鼎沸,楼台错落,广阔天地下的城镇街道逼仄难行,商贩高声吆喝叫卖,面前吹起白雾万缕。杨戬在熙攘人群中握住了沉香的手,沉香下意识排斥并做出抗拒动作,但杨戬力道之大根本挣脱不开,他抿抿粉润的嘴唇,只能接受这个本该让他极为依赖的举动,他的手攥成了拳,被杨戬包裹地密不透风,手背感受到的热度渐渐流至掌心,又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注入脏腑。

“外面人多,不要走散了。”杨戬温柔的声音春风一样拂过发顶。

沉香不情不愿地扭着手腕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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扽了扽,这样牵着手,他该怎么逃跑啊!

这样想着,他思绪稍顿,微仰起头,看见的是杨戬的下颚与侧脸,于他来说,熟悉却又陌生,仿佛他们舅甥二人水火不容对峙于南天门外的情景尚在昨日。他有些纠结地垂下了脑袋,若他这次得以逃脱,往后他与舅舅该如何相处?舅舅是会放下这个念头继续与他以亲人相称,还是仍旧会固执己见,千方百计地重新将他囚禁在身边,倘若这般,他便万不能再离开爹娘,更不能与舅舅见面。

他又要失去舅舅了吗?他不想的,可是没办法,他必须如此,他不愿被困在那个看似广阔实则狭窄的宅院里浑噩度日,更不愿被自己崇敬万分的长辈强迫着与他日久生情。

他的确深爱舅舅,但并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孺慕之情。这世上的血缘之情要比男女欢情难割舍得多,也会更容易使人左支右绌,踌躇不决,反复厌,反复爱,反复抛却,反复捃拾。

市集的人越来越多了,多到人人摩肩接踵,长街水泄不通。沉香由被杨戬牵着变为揽着,来往穿梭时不受碰撞摩擦之扰。他半靠在杨戬怀里,一边后背贴靠在他的胸膛,恰如飘摇之车停候高山。

菜摊前,沉香看着杨戬不慌不忙地挑选鲜蔬菌菇,愣神时想到了自己远在华山的父母,他莫名失踪多日,不知爹娘可曾发觉,怎么到现在仍没什么动静。不过想来也是,舅舅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将他带到灌江口,自然也有万全之策瞒天过海。他是如何搪塞外面所有人的呢?若他贸然回去该如何解释?定然不能如实交代,否则舅舅该被置于何种境地?况且如此荒唐的事情,真说出去了恐怕也没几个人会信吧。

“沉香?”

“啊?”

杨戬唤了沉香好几声之后,他才回神应答。对此杨戬并无过多在意的表现,只是温和地笑着问他,“你要的菜舅舅都买齐了,可还想吃些别的东西?”

沉香默了一阵,旋即随机应变地指了指对面的摊子,那边人满为患,拥挤不堪,别说有什么菜,连小贩在哪里都看不见,“舅舅,那里有我喜欢的菜,去那里看看吧!”

杨戬随着沉香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逐渐意味深长,“你记性倒好。”

沉香讪讪地笑了两声,尔后便要随他同去,但因人流实在庞大,他便以此为借口说要在原地等他,杨戬对此不置可否,深深凝望他半晌,最终吩咐一句莫要乱跑,便留他一人站在略为空旷之地。

沉香抻长脖颈放眼望去,杨戬的身影一扎进人堆就消失彻底,四处不得见其人,他试探性地喊了两声舅舅,无人回应。沉香如释重负,找准时机转身就跑,很快又提心吊胆起来,转眼间便在人群中销声匿迹。

而这边的街道,嘈杂的吵嚷声逐渐隐去,拥堵的行人行动滞缓,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木讷地摇臂抬腿,双目空洞无神,口中只不断重复相同话语。长摊前的人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提线木偶似的站到两边,为杨戬让开条路,他对沉香的逃离视若无睹,只冷了神情,漠然地看着面前摊子上静置的几个水缸,里面的鱼儿肥美鲜活,正自由自在地漂游在那一隅清水中,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种境地。

沉香跑得很快,没了法力,只能靠长年习武积累下的体力奔逃,他极力跑出这条街,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长街内外被一座桥梁衔接,他不敢上桥引人注目,只能随意遁入岸边的乌篷船中,船只剧烈晃荡一番,在湖面两边荡出月牙状的波纹。不过他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拿出身上值钱的东西交给船夫,请他快些驶着船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

可船夫仅仅站在船头,居高临下,用一种阴沉、毫无生气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沉香顿觉毛发悚然,疑惑问道:“师傅,你怎么……”

霎时间,那船夫的身体怦然化作泡影,沉香还没来得及惊惧,身处的船只就随着船夫一齐消失,他猝不及防地跌坐下来,脚下明明是清澈湖水,他却无法坠入其中,竟就这般安然无恙地坐在了湖面上。他暗道不好,全然是后知后觉,可为时已晚,下一刻,四周的景致,无论是长街抑或是古镇,还是川流不息的车马与行人,都在不断的扭曲变幻中灰飞烟灭,只留下一片漆黑的景象,仰首不见日月,俯首不见泽坤,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凄冷。

沉香瞳孔骤缩,直直僵住四肢与身躯。

杨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沉香身后,无声无息,静如鬼魅。他定定地看着沉香,不动声色的朝他逼近,玄色衣衫几乎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唯独在走动时衣角处偶尔翻掀的红色能为此地添些艳丽。

“沉香,摔疼没有?舅舅替你揉揉。”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毫不吝啬地幽幽打入耳中,沉香闻之肩膀猛颤,回头便见杨戬正朝他走来,他慌忙起身,连连后退,惊恐道:“你别过来!”

罕见的,杨戬没有听他的话,反倒加快步伐,自顾自靠近他,“你不是说在原地等舅舅么?为何要跑到这里来?”

“我要你别过来了!”沉香怒吼道。

杨戬看他急到通红的眼尾,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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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眉宇,在不远处停下脚步。

沉香如鲠在喉,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戬,道:“我在哪里等你有什么区别吗?其实这所谓的市集根本就是你设的幻境!打我出了房门就进入了你的陷阱,其实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你的府邸!你又骗我!”

对此,杨戬不以为然,他朝沉香温柔轻笑,其中又有一丝哂讽意味,“沉香,不过是采买食材罢了,何须拘泥在内还是在外。况且宇宙天地,皆为古神所创,与舅舅所设幻境并无区别,真真假假,何必纠结?”

沉香气愤地瞪着他,据理力争,“既然真真假假都没有区别,你何必要求真实的我爱上你?!你做个假的跟你厮守终生不就行了?”

杨戬:“……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有千百种理由为自己辩解,到我这里就成例外了?!”沉香气得涨红了脸,眼里满是失望与委屈,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人只是个心术不正的妖怪,不是他那光风霁月、对他极尽疼爱的舅舅。委屈便会化成泪水,毫无征兆地蓄积、滴落,“说什么爱我,其实半点不顾及我的感受,你既自私又虚伪,凭什么一直掌控我的人生还不许我反抗,凭什么要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好强加在我身上,从前是现在也是,我根本就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付出,更不需要你的爱!”话到此处,他怒气填胸,已经语无伦次。

杨戬显然有发怔的神情,心底的难堪与愠怒陡然攀升,他忍耐情绪道:“过来,舅舅帮你擦擦眼泪。”

“我不要!你放我回去!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沉香愤怒驳道。

“沉香,不要闹了。”杨戬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舅舅……”

“你不是我舅舅!”沉香开口打断他的话,“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你这般为了一己之私将我囚在此地,我讨厌你!往后你也不再是我舅舅!反正都已经反目成仇过一次了,如今恩断义绝更无所谓!你……”

他话未说完,一腔愤懑也未发泄完毕,却不知什么字眼触怒了杨戬,下一刻,数根金绳从四面八方飞来,沉香躲闪不过竟生生被捆住四肢,金绳上附着的法力汹涌,但不愿伤他,故而缠得虽紧但不曾死死勒住,也磨不出痕迹来。沉香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一股大力掀翻跪趴在地,双手被金绳擒负在后背,双腿叉开,臀部被迫高高抬起。

“你……你干什么?!”沉香大惊失色,奋力挣扎妄想摆脱桎梏,可他无论怎样用力也是纹丝不动,杨戬所设的天罗地网,他鼎盛时期如要应对尚要多加斟酌,更何况现在。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念头,未知的恐惧和无措像冷霜一样拍打、摧残着他的心智,“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杨戬!你放开我!”他已经方寸大乱到了直呼杨戬大名的程度。

“沉香。”杨戬迈着极缓的步伐朝他走去,像是在欣赏他的惊慌与惧怕,他的目光由阴冷变为潮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沉香因被捆绑而凸显出的玲珑曼妙的身躯,他压着心头的火,连往日该有的怜惜也隐去了大半,只语气冷硬道:“你把舅舅的耐心都磨尽了。”

沉香此时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他心脏上反复碾压,他快喘不过气来了,长时间奔跑后的疲累与方才破口大骂时的歇斯底里一经融合,让他张口吐息,脸颊红如施妆,但他不愿坐以待毙,他怕杨戬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他想逃,身体条件反射,下意识膝行向前,可他被束缚得极为严重,只能挪动一段微乎其微的距离,

便被揽着腰捞了回去。

两副身躯猛然相撞,沉香瞪大了眼睛,隔着层层衣物,他的臀部和杨戬的腰腹紧紧贴在一起,毫无缝隙可言,而他两股之上臀瓣之间正抵着一个粗硬滚烫的物什,他虽未经人事,但好歹是男子,怎会不知这是何物。

“你……你……你要……”沉香哆嗦着嘴唇,脑袋一阵阵眩晕发懵,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杨戬半跪在他身后,看着他塌下去的脊背和因惊骇恐惧而蜷缩起来捏到泛白的双手,俯下身轻轻吻在他细长的指尖,又将他抱入怀中,感受到他的颤栗更加明显,“舅舅若早些强占了你,时至今日,你会不会已经接受。是该在那年的刘家村河畔将你带回家,与你日夜缠绵的好,还是该在峨眉山上以地为席,将舅舅这性器镶进你身体里比较稳妥?”

沉香惊愕不已,身体瞬间僵硬如铁,明明被这样温柔地抱着,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他内心深处骤然涌上一股恶心感,让他几度作呕,抗拒之心愈演愈烈快将他吞噬其中,“你走开!不要碰我!你……你怎么能……我是你的亲外甥,你不能……”

闻听此言,杨戬有一瞬间的出神,不过稍纵即逝。他若真墨守成规冥顽不灵,便不会身先士卒率先想到修改天条,同样,他若真顾忌人伦纲常,也不会对自己的小外甥爱入骨髓,之死靡它,更不会不惜亲手打破这孩子对他的仰慕与崇敬,也要他将心托付给他。或许他顾忌过,顾忌沉香,顾忌三妹,顾忌自己,可一切都在他的得陇望蜀中显得微不足道。

人之求爱,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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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维艰。血脉相连之人,更该恩爱成双。

“别怕,舅舅不会让你痛的。”

沉香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被法术一件件剥落,无边的寒意席卷而来,杨戬在他耳边的低语宛若阿鼻地狱之咒,仿佛随时会变成悬在头顶的一柄剑将他的头颅贯穿。身体很凉,明明幻境里无风无尘,甚至可以说温暖如春,但他仍旧颤抖不止,他不明白他的舅舅为何要这般待他,明明他们冰释前嫌之后相处融洽,舅舅说他争气,说他让他看到了回报,说以后再不会让他伤心难过,他说他爱他,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爱他?这不是爱啊。

沉香的身体就这样完全赤裸,浑圆饱满的臀肉从宽大衣物中弹出,随着他的颤抖而晃动,便是这样肥软嫩滑的臀瓣,衬得他的双腿更加纤细了。杨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幅漂亮到几近完美的躯体,目光由下及上,落在他薄肌流畅的手臂与侧腰。他才疾奔过,难免会大量出汗,汗水便自然而然从后颈滑落。

沉香感受到一只粗糙强劲的手掐握住了他的后颈,又绕到前方托住了他的颈项,力道虽柔但根本无法打消他的恐惧,反而更加慌乱,他才收回的眼泪又被逼出来了,无可奈何只能求饶,期盼着杨戬能够顾念着他们的舅甥情分放他一马,“舅舅!舅舅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逃跑了,也不会再对您出言不逊了,您放过我吧,您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我……”

“沉香,先省些力气吧。”杨戬对他的恳求不予答复,只冷冷地抛下这句话。

万般说辞都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沉香哑口无言,无助与绝望渗入四肢百骸,想到自己的私密处就这样展现在杨戬面前,他羞愤欲死,终究是放不下自尊心,朝着杨戬破口大骂。

杨戬对此置若罔闻,他看着沉香完全闭合、干涩紧致的后庭,想让沉香更加舒服地吞吃他的欲望,思绪回转间心中一动,便有一个被打开塞口的瓷瓶悬在上方,呈卧下姿态将里面的凉油缓缓倒下,正好倒入沉香的臀缝之间,清凉透明的润滑之物流过穴口,再淌至腿根与玉茎,沿着玉茎的窄路滴到地面,留下薄薄的一滩。

下身怪异敏感,沉香一声惊呼抵出咽喉,骂也忘了,怕也忘了,只呆呆地承受着杨戬的胡作非为。

“不……不要,你住手!嗯啊……”

沉香才将堪堪出声,便觉后穴胀得难过,从未被侵犯之地贸然闯入陌生物什,慢条斯理地抠挖挑逗着他的内壁穴肉,硬生生在借着外物的前提下逼他泌出淫水来,他哭喊了声,又死死咬住下唇,眼中恨意与羞恼翻腾,更多的是耻辱与伤心。

杨戬借着凉油的润滑将自己的手指埋入沉香穴中,里面抽搐得厉害,一面吸吮一面推拒,一来二去竟磨出更多情汁,混合着已被熨得滚烫的油淌到他掌心。杨戬低头,看沉香默不作声,啜泣声细微难辨,身子一颤一颤,可怜至极,遂撤出手指,忍不住俯身拥住他,一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将脸转过来,在他布满泪痕的脸蛋上落下一吻。

沉香哭得很凶,顷刻便将他的手掌打湿。

杨戬蹙着眉,想安慰他,便侧过头意欲吻上他的嘴唇,可沉香排斥极了,死死地抿着嘴巴,脑袋抗拒地往旁边偏移,只让他亲到了唇角。杨戬也不再强迫,反倒更加温柔地在原处吻了一遍又一遍。

他四指拨开沉香的臀瓣,中间的穴口翕动,被初次蹂躏成嫣红之色,干涩的地方此刻绵软如水,只待经受狂热云雨。杨戬喉头滚动,双翼天眼坠上下轻晃,与沉香的身体般摇摇欲坠,他只褪下长裤,将自己狰狞的性器送了进去,轻易便直捅深处,头部顶到花核,狭窄甬道汁水淋漓,紧紧包裹着他的粗硬欲根。

杨戬眼中笼罩起炙热疯狂的爱欲,虽是神情冷肃,但仍情不自禁喟叹出声。

“啊啊!”

沉香仰颈惨嘶,咸湿泪水登时夺眶而出,脖子与额角的青筋暴突而起,下身在剧烈痉挛中将杨戬的肉根痴缠绞紧,可后穴里瞬间的疼痛感顷刻便被酥麻与隐隐快意替代,他无措极了,被大力侵犯时根本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他顾不上纠结杨戬对他的爱是真是假,也顾不上自己该怎样逃出这四方牢笼,他只想哭,想让他出去。

“杨戬!你禽兽……呜……出去……不要……”沉香的脸枕在杨戬掌心,眼泪与不受控制淌出的涎水一应沾在他手,腰腹也被他托在手中,单薄的一层肚皮随着杨戬的不断抽送而凸起、瘪下。

杨戬移手握住沉香的窄胯,挺腰在他穴内大力抽插,交媾处不断摩擦分泌出的淫水飞溅开来,沾在沉香臀上与杨戬下腹,再随着碰撞分离的动作拉扯成丝。

他的父母阴阳交合之后孕育了他,如今,由他的亲舅舅来与他做这床笫欢好之事。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自然也应该水乳交融、共赴巫山。

“啊!唔……难受……不要……”

沉香呜咽着哭叫,觳觫不休,玉茎抖抖索索地喷射出白浊。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的背诵起来便易如反掌,白得了个教书先生,沉香又有意报复,因此对杨戬算是“物尽其用”,偏生杨戬出乎他意料的极有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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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他便肆无忌惮地捧着书过去要他解疑,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日子一天天过去,昏暗无光的幻境中难分昼夜,只能靠流失时辰计算时间,沉香累了便随意趴在桌上休息,全然忘记身边是随时都喊着要取他性命之人。

杨戬脱下氅衣盖在沉香身上,侧坐椅面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终于能够卸下伪装,以柔软的神情来面对他。沉香睡得很熟,左脸枕着臂弯,呼吸均匀,偶尔响一声鼾。

杨戬哑然失笑,情不自禁屈指轻轻蹭划他的脸颊,银色手衣不小心触碰到颊上软肉,惹得他不满地拧起眉头嘤咛了声,杨戬这才慌忙撤开手。

虚幻时空流速与外界不同,一旬光阴恍若一瞬,他兴许能与沉香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朝夕相处三十年,也可能会更久,沉香能够昼耕夜诵最终满腹经纶,他能给予教诲以尽舅父之责,也能抛却对立是非,理所当然地守他几十年,这是他饱含私心的证明。

他不该如此,但他实在想念他。

可待时间到了,他们又要剑拔弩张,以敌人的身份相处。

他的孩子,日复一日茁壮成长,将成巍峨高山,山迢迢路遥遥,他离他越来越远了。

乖孩子,好好睡吧,让舅舅到你梦里去。

也让舅舅到你心里去。

“沉香……”

沉香……

只是沉香,听不见他的千言万语。只是他沉默寡言,说不清自己的冥冥愁绪。

眼下已然日上三竿,沉香仍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近半个月皆是如此,只要杨戬来看他,他便将自己藏在被子里装睡,杨戬心知肚明,却不戳破,仅是一言不发地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过一个时辰再来收。但今日杨戬却难得的不再依着他,而是坐到床边端量他许久,看锦被下的躯体是如何在不安中耸动,也不急着唤他。

“别装死了,起来吧。”杨戬淡淡开口,只是其中夹杂着不少宠溺之意。

沉香身体一僵,死抿着唇,不答他。

见他没有反应,杨戬也不再口头劝说,他稍作停顿,继而伸出手隔着锦被轻轻握住了沉香的脖颈,再沿着突起的轮廓一路向下,在他的胸膛、腹部来回摩挲。

“别碰我!”就在杨戬的手快要探到他腿根时,他浑身打了个颤,一把掀开被子露出真容,抬脚便踹在杨戬腰际,面含厌恶与愤怒,如此吼道。

杨戬生生捱了他一脚,却没个情绪起伏,而在看见沉香眼底的厌恶时猛觉呼吸一窒,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愿意出来了?好了,去洗漱吃饭吧,舅舅怕那些菜你已经吃腻了,便给你做了些新菜,到时候哪些合心意哪些不合就告诉舅舅。吃完饭舅舅陪你看书,上回舅舅让哮天犬叔叔给你看的那些书,尚未读几页吧?”

沉香看着他,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回,他只是觉得杨戬这个人好生矛盾,现在是,从前也是,为何不能坏人做到底,这样也能让他不遗余力地恨他。他将骂人的话憋进肚子里,遂别过头去,道:“我不看,那些书我都背会了,没必要再看。”

“温故知新,总没有坏处。”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看书吗?”

“……”杨戬噎住,如鲠在喉,良久才道:“那天是舅舅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说罢,两相无言,他起身离开,并道:“先来吃饭吧,衣服已经备在床尾了。”

沉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什么厌什么恨,什么愁什么闷,一时竟都像堵塞在淤泥死路的山川河流,进退两难,留也不是,散也不是。

吃完饭,沉香缄默着往书房去,杨戬虽觉意外,但仍跟随其后。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书房共有七八处,沉香只去离他最近的一个。书房里摆放着菖蒲、碗莲等绿植,案上有青铜香炉,此外砌阶用石,幂窗用纸,竹帘纻帏,木斫墙圬,简单雅致。

沉香也不在意杨戬,而是自顾自抽出本书读,书衣上写着“左传”二字,还有另外的涂鸦,泛黄的封页上,被他写满了游云行书,一水儿的——杨戬王八蛋。这般不敬长辈的悖逆之语也就在他年轻气盛最为幼稚的时候才能写得出来,还误打误撞被正主儿逮了个正着。沉香抿抿嘴,脸上呈现出了笑意,他如今回忆年少往事,尤其是一心救母的那几年,都多感念杨戬对他的默默付出,故而物是人非之感浅淡,只想好生孝顺长辈,尤其是……

思及此,沉香眸色一暗,赌气似的将此书硬塞回去。这一幕恰好被杨戬瞧见,他从沉香手中接过此书,指腹不经意从其上划过,温声道:“就读这一本吧。”

沉香抬眸,直直撞进他温柔似水的眼眸中,怔了良久,才移开视线态度冷淡道:“那你看这个吧。”说着,他又随手抽出一本《六韬》,兀自坐到桌边翻读。

杨戬也不觉难堪,而是同样走过去坐到了沉香身边。

沉香的余光里杨戬与他仅有一拳之距,他呶呶嘴,不禁腹诽,明明有那么富余的空间,非要挨他那么近做什么?从前在那虚幻时空里逼他背五千本书的时候也是。

时间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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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转眼晌午已过,这样怡然自得的共处时光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过。杨戬与从前一般,很是自然平常地同他讲解书文,沉香却不似当年胸无点墨,而能对答如流,也能侃侃而谈,无论是治国之道,抑或是行军兵法,还是古今诗词,皆是手到擒来,他目光长远,是天纵奇才,但自从娘亲摆脱华山桎梏后,他的雄心壮志便一应淡去了,或者说他本就是燕雀之人,无法志比鸿鹄,此生最大的心愿只有一家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什么扬鞭策马、宏图大业,什么扶持君主、扬名立万,还是什么功名利禄、富贵荣华他统统不想要,他只想偏安一隅,与爹娘共同守护华山百姓。可从前是不想,现在是不能。他抬头望去,绵软细雨尚可落进宅中土地,他却被困在这置锥之地,难返自由身。

他还与自己的亲舅舅苟且一度,而从前最想让他扶摇直上、翱翔天际的也是他的亲舅舅。

可他为何就是恨不起来呢?从前是,现在也是。转瞬即逝的恨,长生长存的愧,在心底翻江倒海,周而复始,他快被浪涛吞没了。

不就是一个血缘么?

可偏偏是这血缘,叫他优柔寡断,一再容忍,一再原谅。

但仅仅是因为血缘么?他又茫然无措了,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呢。

杨戬见他出神,看出他愀然忧戚,也停止讲文,半晌,柔声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物件,金银首饰、文房四宝,或者是字画古玩,舅舅买来给你。”

沉香回转思绪,听他这话,不假思索道:“我要自由,你给吗?”

“……”杨戬沉默良久,末了,语调有些冷了,“沉香,不要总提这个。”

沉香气极,但想起那日幻境中被强迫的事,又后怕得不敢发作,而是道:“你当初不是说只要我爱上你,你就放我走吗?好,我爱你,你放我回去吧。”

闻言,杨戬偏过视线投到他身上,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眼中冰层龟裂,浮上笑意来,又表露在面上,这笑并不是被心悦之人表明心意的欢喜,而是看穿了他的把戏,他将沉香看得心底发毛,就在沉香嗫嚅嘴唇将要开口时,他却率先说道:“好,那你来亲舅舅一下吧。”

沉香上半身警惕后倾,“我为什么要亲你?!”

“你不是说爱舅舅吗?既然是心中所爱,付之一吻又有何妨?”

沉香启唇又阖,欲言又止,一攻一守,一进一退,气氛焦灼。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三下叩门声,杨戬并不咄咄逼人,而是起身朝外走去,他从身边离开后,沉香才真正松了口气。

廊檐下,哮天犬有事来报,附在杨戬耳边说三圣母请他去华山小聚。

正当时,沉香姗姗来迟,但因二人是耳语,他并不曾听到他们的对话。

“沉香,舅舅有些公事需要暂且离开,不过今晚便回来,这段时间哮天犬叔叔会照顾你,你听话一些,好不好?”

杨戬常有公事,沉香已经习惯,他从来都不过问,他一心想着如何逃出此地,早已无心其他,现在听他这话,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道:“你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一去百八十年,到时候他肯定早就想出办法重获自由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就不信他这才用了二十几年的脑子还比不过他用了三千多年的。

杨戬被他不留情面地呛了一声,也不恼,眼角反倒乐出了浅浅的笑纹。他细心地拨开沉香垂在胸前的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逾矩行为。

“乖。”杨戬道完最后一句,便转身而去。

沉香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排斥冷硬的神情霎时松软下来,他恍然沉思,缄默不语。杨戬走至六角门下时,突然回眸朝他微微一笑。

沉香心口一震,仍呆呆地站在原地,待回过神来时,杨戬的身影已成为一个虚点。

他像只呆雁似的久久不归神,脑海中翻覆着近半个月来晚间所发生之事。

他不明白杨戬为何要在无数个静谧无声的夜晚,坐在他身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更不明白他为何要一个人无言垂泪。是因为愧疚吗?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把眼泪流给他看?若是这般,他说不定还能更心软一些。

沉香脏腑猛地抽搐一瞬,阵阵撕扯般的疼痛蔓延至骸骨。

算了,只要他以后不再强迫他做那种事,他便当从没发生过好了。

“沉香……”看了这别扭的舅甥俩许久,哮天犬明知杨戬大错特错,却见他哀哀苦求,经年不得,难免心疼,便在犹豫半晌后开口道:“其实主人是很爱你的。”

沉香反复纠结的也是这个问题,但乍从旁人口中听到,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跟他沆瀣一气,当然帮他说话,要是今天变成我这么待他,你肯定不由分说便将我咬死了。”

我的个乖乖,他哪里敢呐!况且,若你真这般待主人,他恐怕能高兴地立刻辞了司法天神的职务,欢天喜地地来当你的笼中之物。哮天犬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主人他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对,但请你别怪他,沉香,对主人来说,旁人都是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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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唯独你……他最怕你心里没他。”

“……我只是他的外甥而已。”

“沉香,只是外甥,便已足够了。”若只对于哮天犬上句话来说,倒也确实如此。

“沉香,其实主人也知道他无法永远困住你,若你哪日离开了,我请求你,不要恨他,也给他一点爱吧。”哮天犬蹙眉恳求,停顿片刻后又道:“你知道的,比起从未拥有,得而复失才更令人痛心,若无你,他活不下去的。”

沉香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猛攥拧紧,思绪更是一团乱麻,干脆逃避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些。”说罢他便转身欲离开,才走没几步便计上心头停住了脚步,折返回去对哮天犬道:“哮天犬叔叔,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目前还没想过要离开。您看,这没多久就要到晚饭时间了,我突然想喝鸽子汤了,要不麻烦您去帮我买只鸽子回来?要活的,买回来我自己处理,外面儿处理的不干净。”

哮天犬哪里知晓他有别的心思,听他这样说高兴地找不着北,立刻道:“成成成,我现在就去买,买最肥的,等着!”

“谢谢叔叔!不用买特别肥的,油太多也腻啊。”

“好嘞,那我挑个不肥不瘦的啊!”

沉香笑着朝哮天犬挥手,少时,这满面灿烂的笑容逐渐淡下。

无论如何,他也要想法子先离开这里,他才不要每日在这四四方方的庭院守人等人,至于舅舅……他们又不是此生不再相见了。

幽谷之夜,昏暮已临。天幕晦昧,仅疏星数点,微光闪烁。山风徐来,清爽之气,树叶交鸣,若自然之低语。月华穿薄云,山径成银带。峦影月下柔,溪声夜中清。夜之山中,失白昼之嚣役,增宁静之神秘。皆若静止,惟天籁之声荡漾于空。

此间华山夜景而已。

山间坐落圣母庙,庙后乾坤自成,偌大桃林置于庭院,其间仅有二直木屋、石桌一台。夜之院春气盎然。月照青石径,微光柔和。院有桃树轻摇曳,花瓣随风舞。四围静谧,虫鸣蛙声间或起。抬首观,星辰闪烁,似叙古秘事。院之四隅,生息盈溢,夜幕低垂时院落中烛照昏黄,斜映出两个影子来。

杨戬一手捏着张纸条,指尖泛白,脚边是一只被箭矢贯穿双目的白鸽。

“吾母,儿陷于灌江口真君庙后之杨府,乞愿速来——沉香。”

他阖目忍耐,胸膛轻微起伏,指下法力催动火光,纸条登时自燃起来,他随手一抛,纸张便轻飘飘地落在白鸽尸体上,二者俱被神火烧成灰烬,半点痕迹都不曾留。

桃树下,与沉香身形容貌一般无二的少年静立于此,他默默地看着杨戬作茧自缚、画地为牢,良久,平淡道:“主人,您还是不在他心里。”

闻言,杨戬抬眸斜乜了他一眼,“沉香”霎时不寒而栗,立即拱手道:“属下失言了。”

眼前这个少年与沉香有相同的容颜、音色,连眉底耳廓的小痣都被他完全复刻。可如今他看着他,心底不起波澜,他不愿亲他,不愿抱他,不愿将他视作亲子,不愿与他耳鬓厮磨。一如沉香所言,人不真而情不实,情不实而意不存。杨戬眼中覆上一层模糊的忧思,他在看“沉香”,却又不是在看他,末了,冷肃道:“好生完成你的任务,若出任何差池,你知道后果。”说罢,起身欲离开。

“沉香”陡然叫住杨戬,“主人!其实您将我安排在这里,根本从未想过要放他出来。他会恨您的,主人,您请三思吧。”

杨戬回头,黑暗中洞若观火的锋利目芒形如刀剑,怒火淬刃,看得人胆战心惊。“沉香”顿觉毛骨悚然,低下头来再不敢言语。

“二哥,你才待了半天就要走吗?”

寂静长天下,仙子婉转动人的声音愈来愈近,院落中,夫妻二人相携而来,打破其间的冷冽气氛。三圣母走到杨戬身边,始终笑容温柔,但添了许多不舍。

杨戬微微一笑,道:“实在是公事缠身,不然定会小住一段时日。”

“沉香”学着沉香的顽皮活泼,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模样,抱住三圣母的胳膊道:“是啊娘,舅舅他日理万机,能回来陪陪我们已经很不错了,您就别依依不舍了,又不是没有下回了。”

不知什么字眼触怒了杨戬,他眉宇略微颦蹙,不咸不淡地睨视过去。“沉香”肩膀瑟缩,缄默不语。因夜色朦胧,旁人察觉不出其中异常。

三圣母道:“也好,只是二哥,你要保重身体,切莫过于劳累。”

刘彦昌拱手作揖道:“华山随时恭候内兄大驾。”

杨戬微微颔首,抬手轻拍三圣母的肩头,即将回转前,却突然道:“对了,三妹,你今日做的桃花酥味道不错,我可否带一些回去?”

三圣母莞尔,揶揄道:“方才没见你用几口,现下倒是想了?”言语间,刘彦昌已经将糕点装进了单层提盒里一并交给杨戬。

杨戬但笑不语,临别前道了声谢。

“沉香”的视线落到那朴素的提盒上,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杨戬的身影顷刻消失在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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寞长夜中,流影涉天,空留孤色。“沉香”这般看着,越发觉得他难以捉摸。

强求之爱难得长久,明明心中有数,为何要执迷不悟呢。

看来到底是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看得透,哪里能说得透呢。

是夜,日没入,四野冥,苍穹重霭,繁光灿烁,若尘埃之灵,荧荧有芒,虽微犹着。天际之静,似水无痕,惟有寂寞与暗,悄然而至,无息而延。气凝寂寥,若时停而寂。无垠山野,肃杀之气尽显,茂密丛枝,窸窣之声响动。杨戬放缓步伐,垂眸镇定自若地看着脚下咒文暗涌的法阵。

“杨戬!你死期到了!”万籁俱寂之地骤然爆发一声怒喝,须臾间,四五个身披粗糙兽皮、襟染尘土血迹的狼妖现身,来人皆耳锐上翘,瞳泛金光,一瞧便知是修炼了上千年的老妖。

被寻仇、追杀云云诸事对杨戬来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只是旁人忌惮于他,不会像这几个妖怪一般明目张胆。杨戬略扫视几人一眼,哂道:“北山雪狼?怎么,我与你族打过交道吗?”

“你的手下害死我们大王,你还在这里装聋作哑?!”

他的下属没有他的命令,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擅作主张,看来是另有其人了。思及此,杨戬笑道:“碧丹宫的人借我的名义在下界办案,他们借刀杀人,你们却懵然不知,当真是愚不可及。”

“哼,三界中谁不知道你司法天神巧舌如簧,最擅长瞒天过海,我们可不吃你这一套,纳命来吧!”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轻轻地洒落在荒芜的山坡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似乎连时间都在这片领域里停滞不前,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山坡之上,杨戬祭出三尖两刃刀蓄势待发,他正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正巧遇上几个赶着来送死的。几只狼妖与他相对峙,半露原形,这些妖物形态各异,有的高大威猛,宛如山岳般坚实;有的则狡猾诡谲,眼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他们露出獠牙,眼神凶狠,显然不是善茬。他神目观测,看出法力最低微的也有五千年的修为。

突然间,狼妖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咆哮着冲向杨戬,山坡上一时间风起云涌。然而,杨戬却沉着应战,身形灵动地躲避着狼妖的攻击,脚下法阵被他轻而易举打破。他手持三尖两刃刀,刀光闪烁,划出道道寒芒,与狼妖的利爪和獠牙交相辉映。虽是一挑众,但毕竟实力悬殊过大,他并不能看得上这些妖怪的实力。

山坡上不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和狼妖的咆哮,震耳欲聋。杨戬和狼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快如闪电。每一次刀光剑影的交错,都在空气中刻下一道无形的痕迹。

波谲云诡,风起云涌,夜色更浓了,山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渐渐的,刀枪剑戟的碰撞声淹没在漫漫星河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凄厉的嘶吼与惨叫。但见山峦之下,先前还叫嚣的狼妖被打回原形,皆是肠穿肚烂,血流如注,杨戬挑起三尖两刃刀倒竖刺下,一力贯穿余下一只狼妖的咽喉,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本就奄奄一息的妖物目眦欲裂,转眼便没了生气。

崇山峻岭杀戮四起,三两性命曝尸荒野。

杨戬握着枪柄抽出神兵,狼妖的头颅已被砍下大半颗。他轻轻闭目复又睁开,周身笼罩的杀意尚未褪去,鲜血沿臂膀蜿蜒向下,流至掌心手背,又顺着指尖簌簌滴落在地。他衣衫破损,狼爪划出的血痕从肩颈延伸至胸口,深可见骨,被鲜血浸透的黏腻布料与伤口处粘合,稍微牵动便可扯下一块碎肉来。

装着桃花酥的提盒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杨戬幻去三尖两刃刀,再将提盒拾起,打开瞧里面的糕点完好无损,才略微松了口气。

灌江口真君庙后杨家府邸,哮天犬趴在大门口昏昏欲睡,突如其来的刺鼻血腥味迫使他头脑清醒,睁眼一瞧便见杨戬已来到檐下。他赶忙变成人形,看杨戬身负重伤,伤口尚在汩汩涌血,担忧道:“主人!您……您不是去华山了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杨戬冷不丁瞥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匣,“正好我也有话问你。那鸽子,是你买来送给沉香的?”

“是啊,沉香说想喝鸽子汤,我就给他买了一只,主人您是怎么知道……”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哮天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上了沉香的当,他也确实没看见沉香在厨房煲汤,“主人,是属下疏忽了!”

“不要再有下一次。”说罢,他便绕过哮天犬朝府内走去。

哮天犬在原地踟蹰着,不知是该去还是该留,主人看起来根本不把自己的伤势当回事。他挪动几步却又踉跄了下,堪堪在阶下停顿住,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不去凑这份热闹,沉香还未休息,还是让他照顾主人吧,也能搏得他一份心疼,这可比什么灵丹妙药效果好多了。

只是这般……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卧房里亮着几盏烛灯,杨戬叩门数声不得回应才推门而入,周遭水汽氤氲,水珠凝合在墙壁与地面。沉香并不在房中,杨戬四下略望一眼,也不多在意,只是将提盒放到桌上便欲离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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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沉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杨戬转身望去,见少年独立于屋檐下,身形颀长如玉,粉面泛红,眸含春水,长发拢起半蓬半散,身上的衣衫也与他白日里离开前不同,显然是已经沐浴过。杨戬视线上移,看到沉香头顶发髻上横插一支模样精致的孔雀碧玉簪,脸上不自觉浮起愉悦笑意,“舅舅说过今晚便回,现下时辰已不算早,怎么还不睡?”

“你……”沉香将到嘴边的话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被尽数打回腹中,他定定地看着杨戬身上的伤,活像丢了魂儿似的。没等杨戬再开口,他便撩开衣袍忙不迭跨过门槛跑到他面前,甫一靠近才能更加清楚地看清这伤口有多狰狞,皮肉翻卷,不见一块好地,他焦急地抿抿唇,就要在掌心凝聚法力使其尽快愈合,但金光显现一瞬又立即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才恍然忆起自己的法力已经被封固,至于这始作俑者不就是他现在为其牵肠挂肚心疼不已之人,沉香微微怔住,旋即又恼又怒地抬眸横了他一眼。

“沉香,我……”杨戬见他生气,一时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哄,只不动声色地想要握住他悬在自己胸前的手。

沉香轻巧躲过,撇撇嘴有些别扭道:“您先把上衣脱了吧,我去准备点儿东西。”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杨戬盘腿屈膝坐于榻上,只着一件长裤,上半身赤裸着,精壮的胸膛、腰腹沾满了血渍,三道爪痕醒目地卧在前胸,碎裂之处血肉模糊,血流不止。沉香的眉头又聚成一堆了,他端来一盆热水,拿巾帕蘸了,帮他擦洗身子,污血少时便染红盆中水,他只觉触目惊心,待擦拭到伤口边缘时也不敢用力,只敢捏起一角来回轻摁将血抹去,他终于愿意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开口了,声音中含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哽咽,“舅舅,我会很小心的,疼就告诉我吧。”

杨戬神色动容,沉香的一个颤音便卷起他心中惊涛。他抬起手轻抚上沉香的脸颊,深情款款,温柔似水,万千情思奔逸而出,再无法收场。

皮肉之苦罢了,哪里有你讨厌舅舅来得疼呢。

沉香不再躲闪,而是专心致志地帮他治疗伤口。他拿剪子小心翼翼地绞掉粘进伤口里的布料,挖出膏油均匀涂抹在伤处,再取来曲针和桑白皮线从里重缝,一层一层往外缝合,待到最后再用透骨草、艾叶、姜黄等草药磨制成的粉末撒在外处,并拿裹帘绕过腋下与肩头,将伤口包扎严密,从头到尾,沉香的手都在发抖,鼻头也渗出了汗珠,怕线缝歪,怕药涂出差错,更怕一个不小心会惹得杨戬疼痛难忍,可自始至终,杨戬都只是眉眼含笑着低头看他,一声不吭。

清爽的香气萦绕在鼻间,沉香的发顶磨得他下颏酥痒。杨戬怀间坐着才沐浴过的温香软玉,虽无肢体碰触,却缠绵悱恻,更胜欢好。就在沉香剪去最后一块裹帘时,他突然捧起他的脸,俯身含住他的双唇热烈吻吮,他将沉香牢牢抱在怀里,也顾不上自己伤势如何,只想索求他小外甥的垂怜。

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沉香顿时身体紧绷,汹涌的惧意席卷全身,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剪子刺向杨戬的侧颈,却在将将触碰到时收了手,换成抵在那处,尖锐头部只陷进毫末之深,不见丝毫血迹。他的口舌被掠夺攫取,对方将浓烈的情意毫不吝啬地传递给他,他不是感受不到,但是他手足无措,根本没工夫去深究。

挣扎推搡间,杨戬身上才缝合的伤口再度开裂,鲜血渗透裹帘,浸红了胸膛。

“啪!”清脆的掌掴声骤然响起,锣鼓一般敲醒寂静深夜。

重重的一巴掌让杨戬嘴角溢血,这一吻也蓦然止住。

沉香喘着粗气,虽被他锢着动弹不得,但仍怒目圆睁,满脸戒备地瞪着他。

杨戬宠溺轻笑,尔后握住沉香拿着剪子的那只手,将剪尖抵在自己缠满裹帘的伤口,轻轻往里推送,剪尖刺破白布,断开细线,逐渐埋进皮肉里,被挤压的裂缝再次涌出浓血,沿着剪刃淅淅沥沥地淌下。

“你做什么?!快住手!”沉香惊愕不已,慌忙撤了手,一把将剪子甩落在地,“锵——”一声如金属断裂,沉香红着眼睛怒吼道:“杨戬!你是不是有病?!”

“舅舅只是想亲亲你,你若生气,捅舅舅一刀也无妨。”杨戬单臂揽住沉香,拿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道,“沉香,你疼疼舅舅,好不好……”

沉香的双目被他胸前艳红刺痛,他生怕伤口撕裂得更为严重,再不敢挣扎了。现下杨戬与他近在咫尺,二人鼻尖相对,呼吸缠绕,他抿了抿嘴巴,粉嫩饱满的嘴唇被抿得湿润莹亮,心口如坠渊底,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随波逐流,他又心软了,极为不知所措,就在他踌躇苦思时,杨戬已然再度落下一吻,只是这一吻,是吻在他前额。

额上温热停留很久,等他回过神后才略微散去。

杨戬亲昵地拥着沉香,贪婪索取他的体温与馨香。余光里沾染血迹的剪子孤独地卧倒在地,他思绪微转,牵着沉香走下床来,又将剪子递到沉香手中,在沉香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带着他走到烛台前,弯腰欠身,宽大手掌覆盖住他的手,再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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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与他共同剪去蜡烛中间分叉的烛芯。

鸳鸯交颈,剪烛西窗。情长不渝,恩爱成双。

烛火摇曳生姿,沉香的脸颊被烧得滚热,他四肢僵住,略含担忧地偏过头,看不清杨戬的面容,看得清他的柔情。

“其实主人是很爱你的。”

“旁人都是无所谓的,唯独你,他最怕你心里没他。”

“若无你,他活不下去的。”

……

他快喘不上来气了,眼眶痛热间泪水蓄在其中,他低首垂目,呢喃道:“舅舅,您为什么会爱我?”

杨戬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地听入耳中,他沉默不答,只是从背后紧紧地拥着他,末了,才开口道:“沉香,今晚陪舅舅睡吧,你放心,舅舅不会对你做什么。”

沉香:“……”

四更将至,沉香卧在床榻里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再度翻了个身,静谧的屋室里只有他制造出的轻微声响。他索性不再闭眼,干脆支起身子端量睡在他身边的杨戬,床头两盏烛灯照出的光线微弱,但也能让人看清事物的大体轮廓,他托着脑袋,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答应杨戬,他应该拒绝才对。

杨戬的呼吸声很轻,似一片羽毛划过黑夜。

沉香抬起手,接着昏黄烛光轻轻戳了戳杨戬的嘴角,软得很。

他想,舅舅定是很累了,否则不会被他这么闹还不醒。他不知道舅舅睡过几次安稳觉。

夜深了,沉香的眼睑渐渐被困意压下,他往杨戬那边靠近了些。

室暗若夜,帷幕周遮,物影微鉴,质状未晰。气郁不散,倏尔如压,举动艰舒,矧乃重沓。壁合而闭,久闷生魅。声微屡惊,增兹暧昧。霉湿之气,逼人衣带。晦暗之境,物莫得窥。心之忧惶,独甚于斯。息难属续,将并物而沦于幽邃。惟闻屋内两心滴漏,一急一缓而已。

峨眉之外山脉绵延,一座丘陵矗立在南角,平缓处有山神之居,只一间简朴木屋。堂后里屋烛火半明,稍显昏黄,角隅更无光采充溢之由,其间血腥之气甚浓,男人上衣尽褪,半身赤裸,屈腿盘膝坐于那勉强能容纳两人的床榻上,他双掌覆在膝头,身前尺寸之内侧坐一形貌俊秀清美的少年,少年以巾帕浸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男人肩头的血,全神贯注,精细万分,怕是比研究齐纨鲁缟还认真许多,男人肩部被一把神刀照顶劈下,皮肉撕裂翻卷,深可见骨,伤势狰狞可怖,少年秀气的双眉颦蹙,尽显担忧之色。

男人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为他治伤的少年,神情不带丝毫痛苦,平静淡然,仿若无痕之水。少年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颈项,似指尖挑逗,轻羽拨心。男人状似不起波澜的双眼暗流狂涌,视线宛如千张蛛丝,缠绕黏腻,专攻掠夺,束其形,缚其身。

男人目光幽沉却灼烫,仿佛是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暗自窥探,似那无形之手游刃有余地来回摸索,描摹出少年的轮廓与骨骼。

少年掌心凝聚法力,覆盖在男人伤口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破裂肤肉须臾愈合。他仰起脸,直直撞入男人来不及收回的炽热眼神中,恰好男人也能够顺势看清少年脸上的关切与愁色,登时心口欢喜,但滞藏内里,不曾表露。少年却不知男人为何要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他,只是觉得这种眼神让他如坐针毡,十分不舒服,不禁拧眉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杨戬几度抬起眼睑用以掩饰,刻意抹去眼中多种情感,恢复了素日里面对旁人时的倨傲与孤高,讥讽道:“那你如此行事又为哪般?联合外人废我法力,如今又悄悄跟在我身后救我性命,如此反复无常,是怕我死得不够痛快,想要仔细折磨一番才肯罢休么?”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沉香免不了心中恼火,但想着杨戬法力尽失,内伤未愈外伤才平,一向自尊心强的人经历这遭已属被凌辱践踏,阴阳怪气几句也无可厚非,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是故沉香立即消气,道:“我没想过要你死!你跟我娘毕竟是亲兄妹,我要是杀了你,我娘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

这话并不能让杨戬高兴,反而更添愠怒与烦绪,杨戬只冷笑一声,不曾作答。但是显然,沉香并没有察觉到杨戬这既微妙又别扭的情绪。

沉香继续自顾自说道:“况且虚迷幻境是王母的手笔,阻止我们攻打积雷山便是与天庭作对,此事一旦暴露,王母难辞其咎,她定会想方设法将知情人赶尽杀绝,以免她派人杀你灭口,这段时间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杨戬沉默半晌,他凝视着沉香,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仍旧不遗余力地想从他口中试探出他内心深处期盼听到的回答,“既然知道王母不会留我活路,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不怕被我连累吗?”

“我当然要保护你啊!”沉香这句话脱口而出,他打心眼儿里觉得杨戬这人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我没想过要取你性命,你……说到底我们还是亲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杨戬一阵恍惚,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但他妄想听到的远不止如此,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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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心底的这些雀跃也无法澎湃而出,他看似不动如山,冷情冷心,只哂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再也不是你舅舅。”

“你!”一再被回呛,沉香气极,可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当时说的只是气话而已,“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情无义?!”说罢,他见杨戬脸色有些难看,一腔怒火再次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他气也气不起来,和颜悦色也是难事,只能兀自稍作平静一番后,道:“你那么固执,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些。我只警告你,别再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害人,反正现在八太子也不会找你报仇了,我相信我爹我娘都能原谅你,等蟠桃会一过,天庭放了我娘,我再帮你找回法力,在这之前你就跟我们在一起,往后你要是想跟我们一起生活的话也可以。”

“跟你们在一起?”杨戬不屑一顾地反问道。

“不愿意就算了,没人逼你,我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儿。”沉香表现得比他还满不在乎,颇有赌气较劲的意味,他话音刚落屋中的气氛便凝固成冰,沉香也不知道这个嘴上不饶人的人在生什么气,心下郁闷,许久,屋外北风呼啸,枯叶簌簌,愈显寂静,他也不想再跟杨戬共处一室,便道:“天色已晚,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你去哪里啊?”杨戬缓声沉音,道:“跟我一起睡吧。”

“啊?”沉香脑袋一懵。

杨戬:“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不跟我一起睡,难道要以天为盖地为席?怎么,如此防备,是怕我半夜把你掐死吗?”

沉香嗤之以鼻道:“我会怕你?我是去堂屋打地铺,我可没有跟别人同床共枕的习惯。”说罢,他便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杨戬抬臂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在几番踟蹰下错失良机,只摸到了他白色的衣袂。

是夜,皓月当空,万籁俱寂,堂屋与里屋仅有一墙之隔,室内烛台被漏入的风吹熄大半,使得光线更加昏沉,杨戬坐在床沿,正对幕帘,身影模糊难辨,面容更是隐匿于黑暗中,不见神情如何,唯独一双眼锋利毒辣如蝮蛇出巢,不曾融入深夜当中。直到堂屋翻来覆去的声响逐渐消失,他才有所动作。

幕帘被一只手掀至旁侧,堂屋桌椅整齐,案台前后各自摆放两盏烛台,金黄烛火摇曳,映得熟睡的人儿脸庞温软,焕发生机。沉香入睡慢,睡得也并不安稳,渐渐的,他舒展的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几番辗转之下啜泣出声,泪水顷刻打湿枕巾。

杨戬自他身旁弓步蹲下,沉香梦中伤心,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他伸出手以指腹拭去沉香眼角的泪珠,继而托起他的后颈和腘窝将他横抱入怀。

“沉香……”杨戬俯身,下颚轻轻蹭过沉香因哭泣而湿润的脸蛋,低声呢喃着。

沉香在不知不觉中攥住了他的衣襟,那股强烈的不安得到了些许缓解,他终于不再落泪,而在唇齿间反复痴念道:“小玉……你再等等我……”

杨戬动作一顿,面颊上传递着沉香的体温,两相碰触皆得熨热。

他法地回应他,伸出软舌在他舌上乱扫一通,旁的未受影响,倒是吃了杨戬不少的口水,杨戬见状忍俊不禁,闷笑出声,震动的胸膛带着沉香的身体一起上下起伏。

也不知是不是对亲吻一事极为敏感,杨戬感到沉香的肉穴又烫了几分,紧紧地箍着他的肉根使其进退两难,索性他已到高潮关口,又有他的热情挽留,便抵着花心射出大量浓精,将层峦叠嶂的肉壁浇灌得打颤。

“啊……”沉香舒爽得两腿发抖,不知被肏射了几回的玉茎又同他一起吐出精水。

杨戬的性器没有退出的趋势,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沉香,等他从余韵中缓过神。沉香张着小口喘息,从嘴角流下的是来不及吞咽的口涎,杨戬挪不开视线,只痴望着他,心中思绪翻腾起浪。

沉香的法地扭动着,致使臀肉在杨戬腿上不断磨蹭,分泌出的汁水打湿了股间,浸透了衣裤,他未经人事,只是自然地用身体表达渴望,要说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么?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哪里热、哪里痒,哪里被抚慰过就会舒服,因而他一直闭着眼睛,脑袋昏沉,神智不清,抱着杨戬就像抓着救命稻草,听到他的话也不理解其中深意,只是直白地向他表述自己的感受,“唔……热,下面也热,还痒……难受……”

“那舅舅帮帮你,好不好?”杨戬低声诱哄着。

沉香没有说话,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应声。

杨戬也被他这幅情态勾得失去了理智,旋即扣住沉香的后脑,吻住他的唇,深情缱绻,有着无尽的占有欲,他含着沉香柔软的双唇,舌长驱直入,卷起他的软舌吻吮挑逗,忘情之余没把控住力道,将沉香的舌尖吻到痛麻,直到感受到怀中人微微后仰脑袋,有逃避之势时才收了些力。

杨戬暂时结束了一吻,沉香却撅着嘴巴凑上来,貌似是要他再亲亲他,杨戬怎会拒绝,与他再度缠绵拥吻。而他手上也不停歇,早将沉香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沉香此时一丝不挂地半卧在他怀里,两腿之间淌着水液,玉茎抬起,身体轻微地颤抖。

“沉香……沉香……”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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戬近乎痴迷地念着沉香的名字。他一直对沉香有着逾越伦常的龌龊心思,早在多年前二人初遇时他便已经心悦于他,只是长时间隐忍不发。那些年,他看着沉香与旁人两情相许,心中的恶念一点点滋长,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沉香,足以让他死,足以让他生。若无沉香,他死亦无苦。

他深爱他,怎能甘心看他爱上别人。他们是亲舅甥,二人血浓于水,血脉相连,他才该是沉香在这世上最喜爱、最信任的人。

不过……沉香确实很信任他,总觉得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否则方才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喝下他放了迷药和媚药的汤。

杨戬宽大的手掌覆住沉香的臀部,沉香丰满挺翘的臀肉被他大力搓揉掐捏,他也摸到了不少水。杨戬另一手放在沉香胸前的乳肉上,沉香的乳肉只轻微隆起,几乎没有痕迹,但很软很滑,五指揉捏的时候白肉会从他指缝间溢出,那颗殷红的乳尖也会挺起,白雪红梅一般衬托着,惹眼得很。

沉香意识模糊,只觉得前胸酥麻瘙痒,便求助似的往杨戬怀里靠了靠,如雏鸟依赖母亲一般,好似杨戬是他最为信赖之人,只有在他怀里才安心。

可他哪里知道杨戬对他的心思呢?杨戬从始至终都不算是好人,尤其是每每想着沉香,想占有他的情爱与身体的时候。他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从前凭靠肮脏手段夺得高位,人也如是。

他执意要将沉香带在身边,为的就是日久生情,但时至今日,他已经没有任何耐心。

杨戬低头含住沉香的乳尖,平坦的地方一经吮吸便变得肿胀,杨戬舔舐这处,品尝出绝妙的甘甜,而他的手指也划开了沉香的臀缝,这里早就变得湿淋淋了,指尖在穴口稍稍打转几番便让这里软下来,不再紧绷着。

沉香咬着下唇,并不知自己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只是觉得怪异,又舒服,不想停止,反而想让他更加深入。

杨戬探进一根手指,立刻被沉香内里紧致的穴肉箍得死紧,像戳弄蚌肉一般挤弄出许多水来,让他进去地容易一些。他温柔地抽动了两下,随后接连伸进两根手指,轻轻分开沉香细小软嫩的穴口,小心翼翼地做着扩张。

许是下身带来的感觉太过刺激,惹得沉香流出了泪,呻吟声也愈发大起来,他耸着肩膀,伏在杨戬胸膛前,后穴被不断搅动,摩擦水肉的声音清晰无比,却被他的媚叫吞没。

埋进穴中的东西突然抽出,只在不断流水

,空虚感突然袭来,沉香不满地扭了扭腰,嗫嚅着嘴唇不知在说些什么。

杨戬爱怜地吻着沉香的脸颊,准备换上实物进入。他的性器早已耸起,高高挺立着,因沉香承受不住直接进入而一直忍耐,胀得发疼,他先是抵在沉香翕动着的穴口,两手按着他的臀肉让他往下坐,龟头才进入便停滞住,沉香的甬道太过狭窄,仅仅如此后穴便已被撑到透明,穴水沾湿了肉棒,沿着其上紫红筋络淌至囊袋上,滚烫无比。

沉香只是蹙着眉头,倒是没有喊疼,他很乖巧地被杨戬托在半空,粘人精似的勾着他的脖颈不松手。

杨戬渐渐放下心来,一面缓慢按着沉香的臀部一面挺胯,让沉香将这粗大的肉棒全部吃进去,只听“啪!”一声,肉棒深深埋入沉香的穴里,拍打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后穴被填满,沉香仰起头痛呼了声,快感随之而来,使得他的呼喊逐渐变成舒爽的婉转叫声,小猫一样抓挠人心。

杨戬见沉香不觉痛,便放肆起来,他本就处在失控边缘,恨不得将沉香按在身下狠狠操弄,直操得他只能上面哭叫下面流水才好,可他哪里舍得,他顾念着沉香的处子之身,生怕力气使大他会痛、会出血。

杨戬缓慢地挺胯撞击沉香的臀部,速度逐渐变快,肉棒抽出又插进,每一次出来时都会变得更加湿滑,更加热烫,与沉香的臀肉拍打出激烈清脆的响声,“啪啪啪!”地在卧房内回荡,同时水声“叽咕叽咕”,淫靡色情,房中充斥着欢爱的甜腻味。

杨戬的欢好动作太过激烈,沉香是初次,难免承受不住,他胡乱呻吟,嘴里的话断断续续,但只能被杨戬按着承欢,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身体变得滚烫如火,不仅后穴要承受着抽插带来的快感,唇舌、胸乳、脖颈,身上每一处都在被杨戬亲吻吮咬,玉茎也在他的抚慰下颤颤巍巍地射出白浊液体。

“啊……嗯……”沉香的花心被不断顶弄撞击,不知过了多久,那肉器肏进肏出的动作骤然加快,龟头抵在花口停住了动作,射出了精水,沉香的肚子蓦地一烫,惹得他难以抑制地叫出了声。

沉香满身汗水,白嫩纤细的身体更显莹润光泽,被疼爱过一次后四肢无力,瘫软低垂,整个人活像化成了一滩水,大口大口喘着气。

可这远远没有结束,杨戬托着沉香的腰,将他平放在床上,分开他两条腿,抵着沉香尚在淌着白色精液的洞口,挺腰将意犹未尽的肉棒狠狠操了进去,破开曲折的肉穴,一气直杵花心,沉香的肉穴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操弄,不想会有点“黑”老刘和三圣母的成分!剧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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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来到杨府前几十年,曾在真君神殿养过一段时间的伤,杨戬在华山痛斥了三圣母夫妻二人一顿,现在谈起事情起因他还是会难过。那年,三圣母的友人抛下了一个两岁幼童便撒手人寰,她和刘彦昌便收养了这个叫福儿的孩子,沉香年岁渐长,已然长大成人,自也是将福儿当成亲生孩子般疼爱,但无论他年岁几何,他与福儿在辈分上到底也得称弟兄,且福儿无父无母身世可怜,故而在有些事上夫妻俩不得不委屈他这个做兄长的,福儿也在这由同情和心疼组成的爱中日复一日的成长,渐渐变得娇蛮任性。

三圣母不曾陪沉香度过他的幼年时光,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份遗憾填补到福儿身上,从而忽略了沉香其实也需要她的陪伴,华山事务繁忙,沉香能见到她的时间少之又少。刘彦昌则会在一些小事的处理上有失偏颇,偶尔冤枉了沉香也是有的,沉香可能会伤心一阵,但他日子过得没心没肺,转眼便会因为某件事而心情大好,比如说,吃到了爱吃的菜,比如说,有了个威武的神兵利器,再比如说,见到了杨戬。

直到有一天,福儿半夜偷跑下山被妖怪掳去,沉香为了救他搭上了半条命。杨戬放下公务心急如焚地赶来时,三圣母在给沉香输真气,泣不成声,刘彦昌端着药碗的手止不住地颤,那惹了祸的孩子缩在床尾,自责地低着头抽噎,而沉香气息奄奄地平躺在床,空青色的衣袍下是不计其数的伤。

杨戬未言只字片语,而是坐在床边给沉香号脉、抹药,在这之后,他脱下外袍将沉香裹得密不透风,将他打横抱起就要离开华山。

“二哥!”三圣母连忙按住他的手臂,慌乱道:“你这是做什么?!”

杨戬忍着一肚子的火气,面对亲妹妹时态度也已算不上好:“我带沉香去天庭养伤,沉香往后便由我亲自教养,你们再不必费心,沉香也不用受这份委屈!”

刘彦昌面露尴尬之色,“内兄,您日理万机,沉香在您那里的话您恐怕会应接不暇,还是……”

“沉香与我的骨肉无异,我再怎样忙碌也不会苛待了他,倒是你们,应当好好反省,凭什么事事都要沉香委曲求全,那么多年过去了,一个两个都老糊涂了不成!”杨戬小心翼翼地托着沉香的身体,风度尽失地怒骂二人,但感受到怀里人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安心地窝在他的臂弯里,才欲升腾的怒火被无声无息地掐灭,他也不愿再多费口舌,只沉着声道:“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没人能拦得住他,也没人再敢拦他,夜色如墨时,他抱着他最宝贝的孩子回转天宫,为他疗伤用药、包扎擦身,无微不至。沉香在真君殿疗养一个月,凡尘冬去春来三十载,杨戬不允许夫妻俩见沉香哪怕一面,后来沉香痊愈,他到底是离不开父母,也从来不曾怪过他们,杨戬见夫妇二人又是真心悔过,才放沉香回家,至于福儿,他托付给了他驻守在灌江口的下属,待他倒也视如己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沉香其实也想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一不愿他与三圣母闹出嫌隙,二念他公务缠身,不愿叨扰,并不是不在乎他。但这一点,他至今都未曾领悟,他像一个困顿在猛兽腹中的死物,只留下了一双形同虚设的眼睛,隔着一层肚皮窥探尘世,看得见潮湿黑暗,看不见光明灿烂。

这是万物复苏的春天,煦日融化了残留的积雪,仿佛大地都被蒸腾出了一层能够飘荡到天宫的水雾,那样生机勃勃,那样风和日暖,为什么还有人期盼停留在雪虐风饕的冬天。

杨宅里,杨戬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庭院里,怔怔然望着前方那扇古朴、闭合的大门,沉香就像一阵风,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静悄悄的,不辞而别,或许他对沉香的记忆必须停留在昨夜的同榻而眠,或许他以后可以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看他一眼。

沉香离开了,他不知道该怎样与杨戬道出分别二字,他也抵挡不住重获自由的诱惑,他终于冲出了囚禁他的牢笼,摆脱了枷锁与桎梏,从此远离了他本该憎恶的人,他腾云驾雾飞掠天际,四面八方的风在耳边呼啸,肆无忌惮地拍打在脸上,法力填满经脉,手臂上的红莲印记不复存在,他感到如释重负。

可渐渐的,他似乎没那么高兴了,因兴奋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愈发平缓,甚至沉重发疼,将他的脏腑都挤压进拳头大小的木匣,让他呼吸不畅,心如刀绞。他因此变得茫然无措,速达万里的筋斗云此刻连马车都跑不赢,他压下了云头,落在了小巷里,又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长街上,身后脚步声嘈杂纷乱,仿佛有人在亦步亦趋的追随着他,只是他并没有留意,他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盼,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该尽快回到华山,同父母诉说相思之苦,可他为何要在尘世间流连。

他该庆幸自己能够做回天地间无拘无束的一只蜉蝣,从此大千世界任他来去,可他脑海中为何反复浮现杨戬那双悲愁、不舍的眼。

为何乾坤广阔,他脚下却只能踩到尺寸之地,为何市集喧闹,他耳边却只能听到温柔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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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终于从杨戬的禁锢中逃脱,进入了没有他的囚牢。

他鬼使神差地调转了方向,朝他曾经深恶痛绝的地方奔去,而那个与密网一般痴缠着他的脚步似有若无地停顿了片刻,又随他隐匿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中。

杨府的大门从外面上了锁,这个地方似乎因他而生,又因他而亡。

沉香站在房檐下,手从那把陈旧的铜锁上抚过,阖上的门被一阵风吹开,在锁链的束缚下张开了个半掌宽的口子,透过狭小的缝隙,沉香看到里面草木如初,庭院空明,只是死气沉沉,比他在时的深冬都不如。

他心中酸涩,眼睛胀疼。

“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东西忘在这里了?”他思绪繁杂时,身后却陡然响起一阵温柔又即将凝噎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他倏地回头,便见杨戬站在不远处,红着眼眶,像是才哭过的样子。他像是被遮蔽在墙根底下的陈腐木桩,不鲜活,更不蓬勃,固执地坚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认真又死板,这世上大概不应该会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纯粹的爱,义无反顾地去追逐他。

可他也是支撑着这副对天地来说微不足道的身躯,做了沉香一百多年的大山。

沉香的视线霎时被翻涌而上的泪水阻挡,他扑进杨戬怀里,泪如雨下,“舅舅……杨戬……我恨死你了!”

杨戬极力舒缓的眉宇终于因情绪崩塌而蹙起,他感受沉香滚烫的泪珠滑进自己的衣襟,烈火一般熨热了身体。他用手臂牢牢圈住沉香,但又不敢用力,像是害怕怀中人会烟消云散似的,末了,几颗泪汇聚在一起从鼻尖滴下,他哽咽问道:“为什么去而复返?”

谁料沉香一把推开他,哭得肝肠寸断,“你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说一句永生永世再不见我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你想得美!”

杨戬想刨根问底,既忐忑又期待地想要明白他的话外之音,他迫切地上前一步,却又停滞于此,像个急欲开口却又说不出话的孩子一般,不知该如何陈述。

沉香狼狈地抹了一把眼泪,“你要一直跟我道歉,直到我原谅你为止!”

他见杨戬仍愣在那里沉默不语,一时恼羞成怒,便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吻在了他唇上,不过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他踮着脚,笨拙地在他紧闭的两片唇上啃咬,尖牙收收合合,碾磨撕扯,活像是在发泄情绪,但他又会伸出舌尖去舔舐杨戬的嘴唇,貌似是对自己方才不知轻重的赔罪。

干涩的唇瓣被小外甥香甜的涎液濡湿,细小的嘬吻声成了一柄锤钻,凿开了他的心门,放出了象征理智的凶兽。对方的软舌从唇缝间划过时,杨戬从恍惚中抽离,扣住了他的脑袋,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在他意料之外的吻,咸湿的泪水胡乱地糊在唇上又被渡入口中,淡淡的苦味蔓延开来。

难舍难分,浓情蜜意,是彻底从痛苦中挣扎出去的倾诉,是打破一切障碍与雾霭的交缠,是两心相许,是情投意合。

沉香呼吸有些急促,别扭地不愿看他。

杨戬捧着他的脸,目光中深情缱绻,指腹抚摸着他的脸颊,似乎是还想吻他。

“……过段时间,你亲自送我回华山,然后……我跟你回真君神殿吧,住这里的话你不太方便处理公务。”沉香抿了抿湿润的嘴唇,嘟囔道。

杨戬的眼睛似乎更红了,他笑着点头,双手都在颤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沉香看他这幅模样实在不习惯,但现在属实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腻话,便凑过去张开手臂轻轻圈住他的背,撅起嘴巴在他下颚印了一吻,才落完的泪又蓄满在眼眶里。

“舅舅,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嗯。”

“我其实没有怪过你,我只是讨厌你那样对待我,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强迫我了?”

“好。”

“舅舅……”

“嗯?”

“我爱你。”

“……”

杨戬不再说话,在碧蓝长天下将人锁进怀里,以吻封缄。

于是,杨戬终于脱离那片风雪交加的冬天,走向春暖花开的时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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