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王府设宴。众人在席上兴高采烈的谈起万劫谷之事,都说此役以黄眉僧与华赫艮两人功劳最大,若不是黄眉僧牵制住了段延庆,则挖掘地道非给他发觉不可。
刀白凤忽道:华大哥,我还想请你再辛苦一趟。华赫艮道:王妃吩咐,自当遵命。刀白凤道:请你派人将这条地道去堵死了。华赫艮一怔,应道:是。却不明她的用意。刀白凤向段正淳瞪了一眼,说道:这条地道通入钟夫人的居室,若不堵死,就怕咱们这里有一位仁兄,从此天天晚上要去钻地道。众人哈哈大笑。
木婉清隔不多久,便向段誉偷眼瞧去,每当与他目光相接,两人立即转头避开。她自知此生此世与他已休想成为夫妇,想起这几天两人石子屋共处的情景,更是黯然神伤。只听众人谈论钟灵要成为段誉的姬妾,又说她虽给云中鹤擒去,但南海鳄神与钟万仇两人联手,定能将她救回,又听保定帝吩咐褚古傅朱四人,饭后即去打探钟灵的讯息,设法保护,木婉清越听越怒,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金盒,便是当日钟夫人要段誉来求父亲相救钟灵的信物,伸手递到段正淳面前,说道:甘宝宝给你的
段正淳一愕,道:什么木婉清怒道:是钟灵这小丫头的生辰八字。持着金盒将段誉一指,又道:甘宝宝叫他给你。
段正离接了过来,心中一酸,他早认得这金盒是当年自己与甘宝宝定情之夕给她的,打开盒盖,见盒中一张小小红纸,写着:已未年十二月初五丑时九个小字,字迹歪歪斜斜,正是甘宝宝的手笔。
刀白凤冷冷地道:那好得很啊,人家反女儿的生辰八字也送过来了。
段正淳翻过红纸,只见背后写着几行极细的小字:伤心苦候,万念俱灰。然是儿不能无父,十六年前朝思暮盼,只待君来。迫不得已,于乙未年五月归于钟氏。字休纤细,若非凝目以观,几乎看不出来。段正淳想起对甘宝宝辜负良深,眼眶登时红了,突然间心仿一动,顷刻间便明明了这几行字的含义:宝宝于乙未年五月嫁给钟万仇,钟灵却是该年十二月初五生的,多半便不是钟万仇的女儿。宝宝苦苦等候我不至,说是儿不能无父,又说迫不得已而嫁,自是因为有了身服,不能未嫁生儿。那么钟灵这孩儿却是我的女儿。正是正是那时候,十六年前的春天,和她欢好未满一月,便有了钟灵这孩儿想明白此节,脱口叫道:啊哟,不成
刀白凤问道:什么不成段正淳摇摇头,苦笑道:钟万仇这家伙这家伙心术太坏,安排了这等毒计,陷害我段氏满门,咱们决不能决不能跟他结成亲家。此事无论如何不可刀白凤听他这几句吞吞吐吐,显然是言不由衷,将他手中的红纸条接过来一看,微一凝思,已明其理,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原来,哈哈,钟灵这小丫头,也是你的私生女儿。怒气上冲,反手就是一掌。段正淳侧头避开。
厅上众人俱都十分尴尬。保定帝微笑道:既是如此,这事也只好作为罢论了
只见一名家将走到厅口,双手捧着一张名帖,躬身说道:虎牢关过彦之过大爷求见王爷。段正淳心想这过彦之是伏牛派掌门柯百岁的大弟子,外号叫作追魂鞭,据说武功颇为了得,只是跟段家素无往来,不知路远迢迢的前来何事,当即站起身来,向保定帝道:这人不知来干部什么,兄弟出去瞧瞧。
保定帝微笑点头,心想:这追魂鞭来得巧,你正好乘机脱身。
段正淳走出花厅,高升泰与褚、古、傅、朱跟随在后。踏进大厅,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坐在西首椅上。那人一身丧服,头戴订冠,满脸风尘之色,双目红肿,显是家有丧事、死了亲人,见到段正淳进厅,便即站起,躬身行礼,说道:河南过彦之拜会见王爷。段正淳还礼道:过老师光临大理,小弟段正淳未曾远迎,还乞恕罪。过彦之心想:素闻大理段氏兄弟大富大贵而不骄,果然名不虚传。说道:过彦之草野匹夫,求见王爷,实是冒昧。段正淳道:王爷爵位仅为俗人而设。过老师的名头在下素所仰慕,大家兄弟相称,不必拘这虚礼。引见高升泰后,三人分宾主坐下。
过彦之道:王爷,我师叔在府上寄居甚久,便请告知,请出一见。段正淳厅道:过兄的师叔心想:我府里那里有什么杖牛派的人物过彦之道:敝师叔改名换姓,借尊府避难,未敢向王爷言明,实是大大的不敬,还请王爷宽洪大量,不予见怪,在下这里谢过了。说着站起来深深一揖。段正淳一面还礼,一面思索,实想不起他师叔是谁
高升泰也自寻思:是谁是谁蓦地里想起了那人的外号和姓氏,心道:必定是他向身旁家丁道:到帐房去对霍先生说,河南追魂鞭过大爷到了,有要紧事禀告金算盘崔崔老前辈,请他到大厅一叙。
那家丁答应了进去。过不多时,只听得后堂踢踢蹋蹋脚步声响,一个人拖泥带水的走来,说道:你这一下子,我这口闲饭可就吃不成了。
段正淳听到金算盘崔老前辈这七字,脸色微变,心道:难道金算盘崔百泉竟是隐迹于此我怎地不知高贤弟却又不跟我说只见一个形貌猥琐的老头儿笑嘻嘻的走出来,却是帐房中相助昭管杂务的霍先生。此人每日不是在醉乡之中,理是与下人赌钱,最是惫懒无聊,帐房中只因他钱银面上倒十分规矩,十多年来也就一直容他胡混。段正淳大是惊讶:这霍先生当真便是崔百泉我有眼无珠,这张脸往那里搁去幸好高升泰一口便叫了出来,过彦之还道镇南王府中早已众所知晓。
那霍先生本是七分醉、三分醒,颠颠倒倒的神气,眼见过彦之全身丧服,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过彦之抢上几步,拜倒在地,放声大哭,说道:崔师叔,我师师父给人害死了。那霍先生崔百泉神色立变,一张焦黄精瘦的脸上霎时间全是阴鸷戒备的神气,缓缓的道:仇人是谁过彦之哭道:小侄无能,访查不到仇人的确讯,但猜想起来,多半是姑苏慕容家的人物。崔百泉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恐惧之色,但惧色霎息即过,沉声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段正淳和高升泰对望一眼,均想:北乔峰,南慕容,他伏牛派与姑苏慕容氏结上了怨家,此仇只怕难报。
崔百泉神色惨然,向过彦之道:过贤侄,我师兄如何身亡归西,经过情由,请你详述。过彦之道:师仇如同父仇,一日不报,小侄寝食难安。请师叔即行上道,小侄沿途细禀,以免耽误了时刻。崔百泉鉴貌辨色,知他是嫌大厅上耳目人多,说话不便,倒不争在这一时三刻的相差,心下盘算:我在镇南王府寄居多年,不露形迹,那料到这位高侯爷早就看破了我的行藏。我若不向段王爷深致歉意,便是大大得罪了段家。何况找姑苏慕容氏为师兄报仇,决非我一力可办,若得段家派人相助,那便判然不同,这一敌一友之间,出入甚大。突然走到段正淳身前,双膝跪地,不住磕头,咚咚有声。
这一下可大出众人意料之下,段正淳忙伸手相扶,不料一扶之下,崔百泉的身子竟如钉在地下般,牢牢不动。段正淳心道:好酒鬼,原来武功如此了得,一向骗得我苦。劲贯双臂,往上一抬。崔百泉也不再运力撑拒,乘势站起,刚站直身子,只感周身百骸说不出的难受,有如一叶小舟在大海中猛受风涛颠簸之苦,情知是段正淳出手惩戒。他想我若运功抵御,镇南王这口气终是难消,说不定他更疑心我混入王府卧底,另有奸恶图谋,乘着体内真气激荡,便即一交坐倒,索性顺势仰天摔了下去,模糊狼狈已极,大叫:啊哟
段正淳微微一笑,伸手拉他起身,拉中带捏,消解了他体内的烦恶。
崔百泉道:王爷,崔百泉给仇人逼得无路可走,这才厚颜到府上投靠,托庇于王爷的威名之下,总算活到今日。崔百泉未曾向王爷吐露真相,实是罪该万死。
高升泰接口道:崔兄何必太谦王爷早已知道阁下身份来历,崔兄既是真人不露相,王爷也不叫破,别说王爷知晓,旁人何偿不知那日世子对付南海鳄神,不是拉着崔兄来充他师父吗世子知道合府之中,只有崔兄才对付得了这姓岳的恶人。其实那是段誉拉了崔百泉来冒充师父,全是误打误撞,只觉府中诸人以他的形貌最是难看猥崽,这才拉他来跟南海鳄神开个玩笑。但此刻崔百泉听来,却是深信不疑,暗自惭愧。
高升泰又道:王爷素来好客,别说崔兄于我大理绝无恶意阴谋,就算有不利之心,王爷也当大量包容,以庆相待到。崔兄何必多礼言下之意是说,只因你并无劣迹恶行,这才相容至今日,否则的话,早已就料理了你。
崔百泉道:高侯爷明鉴,话虽如此说,但姓崔的何以要投靠王府,于告辞之先务须阵明才是,否则太也不够光明。只是此事牵涉旁人,崔百泉斗胆请借一步说话。
段正淳点了点头,向过彦之道:过兄,师门深仇,事关重大,也不忙在这一时三刻。咱们慢慢商议不迟。过彦之还未答应,崔百泉已抢着道:王爷吩咐,自当遵命。
这时一名家将走到厅口躬身道:启禀王爷,少林寺方丈派遣两位高僧前来下书。少林寺自唐初以来,即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段正淳一听,当即站起,走到滴水檐前相迎。
只见两名中年僧人由两名家将引导,穿过天井。一名形貌干枯的僧人躬身合什,说道:少林寺小僧慧真、慧观,参见王爷。段正淳抱拳还礼,说道:两位远道光临,可辛苦了,请厅上奉茶。
来到厅上,二僧却不就座。慧真说道:王爷,贫僧奉敝寺方丈之命,前来呈上书信,奉致保定皇爷和镇南王爷。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没纸包裹,一层层的解开,露出一封面黄皮书信,双手呈给段正淳。
段正淳接过,说道:皇兄便在此间,两位正好相见。向崔百泉与过彦之道:两位请用些点心,待会再行详谈。当下引着慧真、慧观入内。
其时保定帝已在暖阁中休矩,正与黄眉僧清敬对谈,段誉坐在一旁静听,见到慧真、慧观进来,者站起身来。段正淳送过书信,保定帝拆开一看,见那信是写给他兄弟二人的,前面说了一大段什么主慕英名,无由识荆、威镇天南,仁德广被、万民仰望,豪杰归心、阐护佛法,宏扬圣道等等的客套话,但说到正题时,只说:敝师弟玄悲禅师率徒四人前来贵境,谨以同参佛祖、武林同道之谊,敬恳赐予照拂。下面署名的是少林禅寺释子玄慈合什百拜。
保定帝站着读信,意思是敬重少林寺,慧真和慧观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垂手侍立。保定帝道:两位请坐。少林方丈既有法谕,大家是佛门弟子,武林一脉,但教力所能及,自当遵命令。玄悲大师明晓佛学,武功深湛,在下兄弟素所敬慕,不知大师法驾何时光临在下兄弟扫榻相候。
慧真、慧观突然双膝跪地,咚咚咚咚的磕头,跟着便痛哭声失声。
保定帝、段正淳都是是一惊,心道:莫非玄悲大师死了。保定帝伸手扶起,说道:你我武林同道,不能当此大礼。慧真站直身子,果然说道:我师父圆寂了。保定帝心想:这能书信本是要玄悲大师亲自送来的,莫非他死在大理境内说道:玄悲大师西归,佛家门少一高僧,武林失一高手,实深悼惜。不知玄悲大师于何日圆寂
慧真道:方丈师伯月前得到讯息,天下四大恶人要来大理跟皇爷与镇南王为难。大理段氏威镇天南,自不惧他区区四大恶人,但恐两位不知,手下的执事部虱中了暗算,因此派我师父率同四名弟子,前来大理禀告皇爷,并听由差遣。
保定帝好生感激,心想:无怪少林派数百年来众所敬服,玄慈方丈以天下武林安危为己任,我们中无在南鄙,他竟也关心及之。他信上说要我们照拂玄悲大师师徒,其实却是派人来报讯助拳。当即微微躬身,说道:方丈大师隆情厚意,我兄弟不知何以为报。
慧夫道:皇爷太谦了。我师徒兼程南来,上月廿八,在大理陆凉州身戒寺挂单,那知道廿九清晨,我们师兄弟四人起身,竟见到师父我们师父受人暗算,死在身戒寺的大殿之上说到这里,已然呜咽不能成声。
保定帝长叹一声,问道:玄悲大师是中了歹毒暗器吗慧真道:不是。保定帝与黄眉僧、段正淳、高升泰四人均有诧异之色,都想:以玄悲大师的武功,若不是身中见血封喉的暗哭,就算敌人在背后忽施突袭,也决不会全无抗拒之力,就此毙命。大理国中,又有那一个邪派高手能有这般本领下此毒手
段正淳道:今儿初三,上月廿八晚间是四天之前。誉儿被服擒入万劫谷是廿七晚间。保定帝点头道:不是四大恶人。段延庆这几日中都在万劫谷,决不能分身到千里之外的陆凉州去杀人,何况即是段延庆,也未必能无声无息的一下子就打死了玄悲大师。
慧真道:我们扶起师父,他老人家身子冰冷,圆寂已然多时,大殿上也没动过手的痕迹。我们追出寺去,身戒寺的师兄们也帮同搜寻,但数十里内找不到凶手的半点线索。
保定帝黯然道:玄悲大师为我段氏而死,又是在大理国境内遭难,在情在理,我兄弟决不能轩身事外。
慧真、慧观二僧同时跪下叩谢。慧真又是道:我师兄弟四人和身戒寺方丈五叶大师商议之后,将师父遗体暂栖在身戒寺,不敢就此火化,以便日后掌门师伯栓视。我两个师兄赶回少林寺禀报掌门师伯,小僧和慧观师弟赶来大理,向皇爷与镇南王禀报。
保定帝道:五叶方丈年高德劭,见识渊博,多知武林掌故,他老人家如何说
慧真道:五叶方丈言道:十之八九,凶手是姑苏慕容家的人物。
段正淳和高升泰对望一眼,心中都道:又是姑苏慕容
黄眉僧一直静听不语,忽然插口道:玄悲大师可是胸口中了敌人的一招大韦陀杵而圆寂么慧真一惊,说道:大师所料不错,不知如何如何黄眉僧道:久闻少林玄悲大师大韦陀杵功夫乃武林的一绝,中人后对方肋骨根根断折。这门武功厉害自然是厉害的终究太过霸道,似乎非我佛门弟子唉段誉插嘴道:是啊,这门功夫太过狠辣。
慧真、慧观听黄眉僧评论自己师父,心下已是不满,但敬他是前辈高僧,不敢还嘴,待听段誉也在一旁多嘴多舌,不禁都怒目瞪视。段誉只当不见,毫不理会。
段正淳问道:师兄怎样知玄悲大师中了大韦陀杵而死黄眉僧叹道:身戒寺方太五叶大师料定凶手是姑苏慕容氏,自然不是胡乱猜测的。段二弟,姑苏慕容氏有一句话,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听见过么段正淳沉吟道:这句话倒也曾听见过,只是不大明白其中含意。黄眉僧喃喃的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脸上突然间闪过一丝献词惧之色。保定帝、段正淳和他相识数十年,从未见他生过惧意,那日他与延太太子生死相搏,明明已经落败,虽然狼狈周章,神色却仍坦然,此刻竟然露出惧色,可见对手实是非同小可。
暖阁中一时寂静无声。过了半晌,黄眉僧缓缓的道:老僧听说世间确有慕容博这一号人物,他取名为博,武功当真渊博到了极处。似乎武林中不论那一派那一家的绝技,他无一不精,无一不会。更厅的是,他若要制人死命,必是使用那人的成名绝技。段誉道:这当真匪夷所思了,天下有这许许多多武功,他又怎学得周全黄眉僧道:贤侄此言亦是不错,学如渊海,一人如何能够穷尽可是慕容博的仇人原亦不多。听说他若学不会仇人的绝招,不能用这绝招致对方的死命,他就不会动手。
保定帝道:我也听说过中原有这样一位奇人。河北骆氏三雄善使飞锥,后来三人都身中飞锥丧命。山东章虚道人杀人时必定斩去敌人四肢,让他哀叫半日方死。这章虚道人自己也遭此惨报,慕容博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八个字,就是从章虚道人口中传出来的。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济南闹市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围观章虚道人在地下翻滚号叫。他说到这里,似乎依稀见到章虚道人临死时的惨状,脸色间既有不忍,又有不满之色。
段正淳点头道:那就是了。突然想起一事,说道:过彦之过大爷的师父柯百岁,听说擅用软鞭,鞭上的劲力却是纯刚一路,杀敌时往往一鞭击得对方头盖粉碎,难道他他击掌三下,召来一名侍仆,道:请崔先生和过大爷到这里,说我有事相商。那侍仆应道:是但他不知崔先生是谁,迟疑不走。段誉笑道:崔先生便是帐房中那个霍先生。那侍仆这才大声应了一个是,转身出去。
不多时崔百泉和过彦之来到暖阁。段正淳道:过兄,在下有一事请问,尚盼勿怪。过彦之道:不敢。段正淳道:请问令师柯老前辈如何中人暗算是拳脚还是兵刃上受了致命之伤。过彦之突然满脸通红,甚是惭愧,嗫嚅半晌,才道:家师是伤在软鞭的一招天灵千裂之下。凶手的劲力刚猛异常,纵然家师自己,也不能也不能
保定帝、段正淳、黄眉僧等相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不由自主的一凛。
慧真走到崔百泉和过彦之跟前,合什一礼,说道:贫僧师兄弟和两位敌忾同分,若不灭了姑苏慕容说到这里,心想是否能灭得姑苏慕容氏,实在难说,一咬牙,说道:贫僧将性命交在他手里便了。过彦之双目含泪,说道:少林派和姑苏慕容氏也结下深仇么慧真便将师父玄悲如何死在慕容氏手下之事简略说了。
过彦之神色悲愤,咬牙痛恨。崔百泉却是垂头丧气的不语,似乎浑没将师兄的血仇放在心上。慧观和尚冲口说道:崔先生,你怕了姑苏慕容氏么慧真忙喝:师弟,不得无礼。崔百泉东边瞧瞧,西边望望见,似怕隔墙有耳,又似怕有极厉害的敌人来袭,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慧观哼的一声,自言自语:大丈夫死就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慧真也颇不以崔百泉的胆层为然,对师弟的出言冲撞就不再制止。
黄眉僧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这事崔百泉全身一抖,跳了起来,将几上的一只茶碗带翻了,乒乓一声,在地下打得粉碎。他定了定神,见众人目光都瞧在自己身上,不由得面红耳赤,说道:对不住,对不住过彦之皱着眉头,俯身拾起茶杯碎片。
段正淳心想:这崔百泉是个脓包。向黄眉僧道:师兄,怎样
黄眉僧喝了一口茶,缓缓的道:崔施主想来曾见过慕容博崔百泉听到慕容博三字,哦的一声惊呼,双手撑在椅上,颤声道:我没有是是见过没有慧观大声道:崔先生到底见过慕容博,还是没见过崔百泉双目向空瞪视,神不守舍,段正淳等都是暗暗摇头。过彦之见师叔如此在人前出丑,更加的尴尬难受。过了好一会。崔百泉才颤声道:没有嗯大概好像没有这个
典眉僧道:老衲曾有一件亲身经历,不妨说将出来,供各位参详。说来那是四十三年前的事了,那时老衲年轻力壮,刚出道不久,在江湖上也闯下了一点名声。当真是初生牛犊儿不畏虎,只觉天下之大,除了师父之外,谁也不及我的武艺高强。那一年我护送一位任满回籍的京官和家眷,从汴梁回山东去,在青豹岗附近折山坳中遇上了四名盗匪。这四个匪徒一上来不抢财物,却去拉那京官的小姐。老衲当时年少气盛,自是容情不得,一出手便是辣招,使出金刚指力,都是一指刺入心窝,四名匪徒哼也没哼,便即一一毙命。
我当时自觉不可一世,口沫横飞的向那京官夸口,说什么便再来十个八个大盗,我也一样的用金刚指送了他们性命。便在那时,只听得蹄声得得,有两人骑着花驴从路旁经过。忽然骑在花驴背上的一人哼了一声,似乎是女子声音,哼声中却充满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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