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极其认真地在最后一页写,如果提案成功,每个人都将在年底得到分红,也将获取上涨薪资机会,上涨金额将由人资针对本次提案的参与度和出力情况做出评估。
都是圈内人,大家也都听说了昨夜的水滴筹事件。关心总裁的失心疯哪有关心人民币香,各自到岗后,转眼间开始研读分工图表。
行政部门约了条幅,当日下午挂在公司墙壁上。
“拿下神圣地产,重振星耀雄风。”
总裁一直在办公室里闷头工作,每隔三个小时叫相关部门负责人过来碰进度。神圣地产的brief被他翻得起了褶皱,bd商务总监进来后,看到总裁正在用电熨斗烫平brief。
总裁问:“其他广告公司进度如何?”
bd觉得总裁不对劲儿,哄着他:“当然没有我们这般上心。他们哪有您英明。”
总裁:“这两天,也没有我们圈内人见过神圣地产新事业线总裁吗?”
“森总,我听内部人说,他之前休息了一段时间,通过电话和邮件的形式部署工作,”bd回忆着,“据说昨天到公司,终于露脸组织了vp副总裁级别会议,不过,听说他身体仍然不太舒服。开完会后又休息了。所以,没有留下任何影像图片。”
张森的表情中掠过一丝怜惜。
没想到让他如此仰慕的人,竟然身体抱恙。
在他刚入圈的时候,神圣地产对于他来说是触不可及的标杆;在他事业小有成时,神圣地产是他渴慕的金主爸爸;在他寥落后,又在他被甩后,神圣地产就好像默默无闻等待他追随的前行者、长明灯。
尤其如今钻研着神圣的brief,那种心灵相通的默契感,便越来越浓。
洒金笺、朱泥印。新事业线总裁的品味势必高居云端,其他普通广告人怎么能识破这种心机。张森认为,这brief的材质本身就是一道大大的门槛,将屁也不懂的人做的提案,第一时间刷在门外。
张森很想大跨步走到门槛里,亲自走到神圣地产老总面前,给他一纸完美提案,他张森此生所做过的最优秀提案。
开了几个会之后,总裁驱车去琉璃厂,堵车路上,他以手支在车窗旁,终于展露出一整天都不曾让员工看到半点儿的疲惫与心伤:
梁方这个小孩儿……真是又不懂事,又没有远见。
他怎么就非要拿自己和神圣地产做比较。为何单单纠结在这件事上。虽然爱他,但神圣地产多么重要,他又不是不知道。
再者,现在星耀举全公司之力做提案,又有自己的全心扶持,那么入选概率不可言喻。星耀获得的名声威望,将再不是任何广告公司能攀比的。
他怎么会放弃自己。
他那张决绝告别的脸,那份带着心机的表情,他到底装了多久忍了多久?
他现在开心吗?
总裁抵达琉璃厂,难掩悲伤情绪,路过一溜儿其貌不扬的小店,敲开一扇破破烂烂的木门。
七十有余的丁老爷子正背着身提着花洒,浇一树海棠,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嚯,看这糟心样,终于倒闭啦?”
“好着呢,”张森嫌弃,“想买点儿货,您老得帮我忙。”
“得嘞,要什么?能解决你这张哭丧脸?”丁老爷子懒洋洋。
总裁还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好了。
“海南黄花梨老料木匣,盛放我提案;印度老山檀香,熏我纸张;有粗有细的湖笔来上一套,云头燕的老墨来上一块;龙顺成的鱼鳔胶,替掉文件订书钉……”
丁老爷子戴上老花镜,记了几句之后,打断他:“你这孙子,要的全是金贵玩意儿,你这是给皇上做提案呢?”
“皇上值得我这么费劲儿?”张森神情凝重,“要见个玲珑剔透七窍心、曲高和寡正合我意,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起我的……地产老总。”
丁老爷子突然想到:“你那个屁股翘的实习生呢?你上次来,跟我说这事儿,那表情,我总觉得你这孙子要对人家下手。”
张森:“他是我认清本心的工具。”
丁老爷子:“你本心?那不就是一块粪石。对了,你那鹦鹉还说脏话吗?”
张森:“丫死了。”
*
约到苏凰是三天后。
起先是张森读新闻,看到苏凰在工体开演唱会,工体离三里屯绿帝大厦不远。张森给苏凰发了微信,本也没期待他能来,毕竟顶流太忙了。
结果苏凰那天唱到十一点,给张森回了句“好”,从演唱会出来后,就包下附近一家酒吧,等张森赴约。
苏凰向来有排场,张森这次也不甘示弱,穿上一身不菲的西装。
苏凰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很有礼貌地和总裁碰碰杯,自己的杯口甚至稍微低于总裁的。
“梁方离职了,”总裁先行开口,平静地看着对方,“你没追上他,我也没追上。”
苏凰不为诧异,低头饮酒:“听说了。”
总裁也是没预料到这事情能让苏凰这等人物知道,本就是区区广告圈的一件小事。不过他也恍然间明白,可能是梁方在苏凰心底很重要,才让他得了这些动向吧。
“说些别的。我正在准备神圣地产的提案,”总裁步入正题,“我记得您之前提过,您也是神圣地产老总的朋友。”
苏凰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怎么了?让我告诉你一些他的喜好,方便你提案?不可以。他在工作上高尚正派,很讨厌这种私下的小动作。我劝张总光明磊落行事,堂堂正正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