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方嗓子哑了的时候张森还给他润喉片。
后来天快黑了,张森看到梁方望了眼客厅的方向,有意无意地咬住干涸的嘴唇。总裁觉得他是想喝水,甚至腾出手来从床头柜那抄起矿泉水给他拧开。
后来天真的黑了。从浅黑,到中黑,到深黑,到浓黑。
两个人下午吃过蛋糕,倒是不饿,张森抱紧了梁方,想直接去睡。
客厅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好。”纯纯正正十足的鸟声。
因为太突兀了,吓得梁方在总裁怀里抖了抖。
总裁失笑,跟梁方介绍:“我有一只鹦鹉,挺聪明的,不过这大晚上的说什么‘你好’呢。以前还会帮我修电脑呢。”
梁方慢吞吞:“哦……?”
“它还会说脏话,你听啊,”总裁换了一种声音,冲客厅喊,“宝贝,叫爸爸。”
“你好。”鹦鹉还是那句。
“奇了怪了,怎么变成刚买回来的那样子了,”总裁揉揉梁方露在外面的小肩膀,“我刚买回来的时候,它就成天说你好。后来还开始说脏字儿。”
梁方缓缓问:“您……是不是挺稀罕它的呀?”
总裁:“那可不。之前有人要花几百万买它,我都不卖。”
梁方试探:“那如果我放了它呢?”
总裁:……
空气凝固下来。
总裁声音忽然严厉:“咱俩才哪到哪,你也敢放了它?”
梁方不吭声了,总裁把他脸扳过来看。本来就眼睛哭红了,现在扁着嘴,更显得委屈。
总裁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但今天似乎说错不少东西了。
他亲昵地揉揉梁方的脸:“逗你呢。咱们哪到哪,咱们都本垒打了,咱俩进度条都走完了。”
接下来又忍不住继续说错。
“那你也别放了鹦鹉。不然老子得找你算账。”
梁方又小声说:
“森总……如果神圣地产说,如果要跟您合作,我就得从星耀辞职解约,您会同意吗?”
张森有点想笑。
头一次听说两个人doi完之后,对方会跟个婆娘一样叨叨没完吃闲醋,这时候难道不应是累得筋疲力竭去睡觉?尤其梁方这会儿声音还抖来抖去,跟快死了似的。
但小孩儿既然这么问了,总得告诉他点儿什么。
这才第一次爬上床。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了不起,觉得可以为所欲为,觉得自己可以放鹦鹉,还可以和神圣地产相提并论。
否则就凭梁方这个劲儿劲儿,他以后还能收得住?
再者……
神圣地产。
总裁想起自己从入行后就对他家的一腔热爱,所有4a公司对他家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慕。还又,几个小时之前,bd商务总监说起神圣要重新改方案,自己心里大约20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怦然心动。
还有,那张光洁的、质感的,彰显主人无上的审美与修养的brief:洒金笺配朱泥小印,康熙字典体带老山檀熏香。总裁觉得和神圣地产的新事业线总裁简直有种心灵相通的契合,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一样的感动。
事业归事业,私人是私人,终究不一样。
总裁幽幽启唇:“你又瞎开什么玩笑呢。”
“你。大学毕业生,闷瓜蛋子。主动找过来。”主动找过来艹的。
“人神圣地产……”那是爸爸。
说完了,总裁发觉梁方不吭声,垂头凑过去,发现小孩儿睡熟了。
——睡熟了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别想我又说错了话。
——明天睡一觉他就忘掉了。给老子放乖点儿。明天直接拉上他去公司给神圣地产做稿件,晚上俩人一起回莲花池。这地方有点小,等神圣和我签约了,那就更宽裕了,买个大别墅,给王姨一间保姆房,收拾一间大卧房,门得买静音木门,小孩儿害羞。
总裁吻了吻梁方的嘴唇,陷入了沉眠。
*
总裁这顿觉睡得好舒服。
抱着个人睡觉总归是比空落落的踏实。
总裁梦里,小孩儿一会儿跪着一会儿扭着一会儿哭着一会儿喊着,说再也不瞎瘠薄吃飞醋了。总裁居高临下地好好教育他,说知道就好,以后再不老实,他可就跟这次一样没格局了。
是午后的光芒将总裁晒醒的。他一脸饕足,想着梦里和回忆里的事情,好不开心。
总裁揉了揉怀里的人,忽然发现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软和与温暖,慢慢掀开眼皮,才看到自己抱住了一床被子,自己的胳膊和腿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上面。
“梁方呢,宝贝?”总裁轻轻叫了句。不会是洗澡去了吧。
“梁方?躲我干什么?搞什么情|趣呢?”总裁又喊了句,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披了件睡袍,站起身来找了一圈,发现梁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小孩儿是踩点儿上班去了吗?
这么敬业,嗯哼?
还知道不叫我起来?这么体贴?
张森点根烟,走到阳台。耳旁灌入楼外的车水马龙市井喧嚣,春季的微风往脸上扑,一浪一浪地缓冲着他的起床气。
灵犀微动间,总裁将视线往旁边移,看到了窗户豁然打开,连纱窗都开了180度角。
张森:……?!
他碾灭烟头,在屋里走一圈,果不其然发现鹦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