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这人好赌,外头欠了不少赌债,碍着他是码头小头目,赌场倒没催的那么紧。但为了能继续赌下去,周三什么钱都赚。
第二日,便叫着周大郎一起去河里摸虾。
周三这人,目光倒不算短浅,知道这虾是个长久生意,故而那些酒楼来人买配方,都被他婉转拒绝了。只日日往樊家送去一些,便没人敢惹他。
“爹,若长久考虑,还是咱们自家做这门生意的好。你与那樊家二管事能说上话,倒不如给他个便宜,算他二成干股。有人罩着,咱们自家开个小酒楼,也能赚不少银子。”
这日周三下工回来,温朗做了一桌子菜,吃的一家子人满嘴跑油。
周三喷着饭粒儿道:“你说的容易,咱们哪有本钱。再说了,做买卖去,我码头那摊活计怎么办。你可别跟我说生意你来做,小心我打断你腿!”
温朗垂头道:“码头是爹的地盘,在码头寻个小铺面也不是难事儿。爹在县里这么久,总是有许多回头客的,倒时一吆喝,自然有人乐意去码头那边儿吃虾。爹雇个伙计,时不时去瞧上一眼,也不耽搁你做工。”
怕周三不应,温朗又道:“等酒楼赚了钱,再往县里寻个好铺面。娘这肚子也有动静了,咱自家有生意,总归能给弟弟留点儿家业不是。”
周三婆娘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儿,周三虽在漕帮,可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谋生活,她可不想日后儿子也走这条路。于是,缠磨了周三一夜,终于是应了。
温朗冷笑着看着一脸神清气爽的周三。
现在逃不走,日后总有机会的。他会慢慢等,等着元宝虾从这小县城传出去。
转眼已过新年,新春伊始,可不知怎的,今年春日竟一反常态,下起了大雪。北部许多州府,甚至闹了雪灾。
其中便包括滁州,随州,闵州。
秦厉这些日子愁眉不展,毕竟这五年时间,北部六州除了滁州之外,都在他手。
若不出意外,今年开春后,便打算渡江过江州,这次雪灾来的忒恼人。出行不便,耽搁生意且不说,百姓受灾,一旦闹僵起来,他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圣远堂的人似乎已经到江州了,若叫他们先与高家达成协议,我们的处境就被动了。”秦四说道。
这些年秦厉一直没有放松对圣远堂的调查,经过梁纪的事儿,他肯定那个躲在秀山村的宁先生与圣远堂有着密切的联系。
或许,这个人甚至是圣远堂真正的堂主。不过此人自五年前消失后,便杳无音讯。
五年前温朗几人的失踪,那位宁先生参与了多少,还不得而知。不过从当时的调查来看,他似乎元气大伤。
而梁纪的所作所为,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他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么自然而然的,他们也知道了温瑾是谁。
虽然劫了温瑾的人走的是北石坡,表面看上去是京里那位发现了他的踪迹。毕竟当时容琪回来,随行的官员众多,再加上韩宜江的谨慎性子,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有暴露。
所以,他派人前往京城查访温瑾的下落。当然,也没有放过圣远堂。
因为最先识破自己身份的,是梁纪。
所以宁淮如今很憋屈。
梁纪失踪五年,也是五年前开始,他的圣远堂愈发艰难。韩宜江固然知道些蛛丝马迹,也与他们周旋了不短的时间。但五年前莫名出现的那股势力,让宁淮怀疑,梁纪背叛了他。
本来在随州安插的各方眼线,在这几年的清洗中,基本所剩无几。连他自己都被逼回了滁州大本营。
还有灵山那事儿,原本想用火逼迫秦厉想起往事,却不料,火势凶猛,直接将人给烧死了!如此一来,他若要找到先皇留下的东西,几率就更小了。
这场雪灾,来的巧,也不巧。巧的是,雪灾席卷北部三州,灾难过后,北部必元气大损,到时便可趁机取势。不巧的是,雪灾来的太快了,江州方面还没有结果,他的时间非常紧迫。
与圣远堂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秦厉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圣远堂总部在滁州与随州交界处,从圣远堂的动向来看,他们对江州高家很感兴趣。确切的说,是对江州高家的船感兴趣。
江州四大家族,高,蒋,裴,樊。高家为四大家族之首,富甲一方。作为朝廷钦定的商船制造商,高家的地位无人能及。
蒋家掌漕帮,蒋家大小姐乃是高家家主的发妻,高蒋联姻,在江州只手遮天,就连知府都要避其锋芒。
樊家人呢,本是蒋家的管事,在高家主纳了樊氏女为妾后,樊家的势力如日中天。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蒋家一落千丈,漕帮渐渐由樊家掌握。其后,蒋氏失足落水亡故,高家后宅便由樊氏掌管,樊家人一帮乌合之众,借着高家的势,水涨船高。
相对来说,裴家便更低调了。裴家做的丝绸生意,与另外三家并无冲突。倒是裴家公子与高家小姐青梅竹马,成就好姻缘。
听说高家主十分疼爱长女,一百二十抬嫁妆,红透了半个江州城。其后,对于裴家的生意,也多有照顾。不过,因着高大夫人的事儿,这父女二人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
秦厉眯起眼睛:“秦四,既然圣远堂的人找上了樊家,那咱们,就派人去裴家。”
“裴家?主上,高翡是外嫁女,纵然高家主再疼爱女儿,也不会如此轻率。更何况,那漕帮可是在樊家人手里。”
秦厉笑道:“你也知道漕帮在樊家手中啊。”
秦四有些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