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不从,五指扣在门沿上死死不肯松开。
林知幼的额上急得沁出冷汗。
她使出浑身的劲儿,拄着拐杖走回客厅,猛地拿起桌上的剪刀,转身对准那个男人。
男人怔了怔,肥腻的脸转瞬换上浪荡的笑:“你吓唬谁啊?臭丫头,胆子这么大,找天我把你一起操了!”
他上前想抢林知幼手里的剪刀,林知幼的手立刻发了狠般在空中乱划。
她发出“啊——”的尖叫声。
一时间,空荡荡的巷子里回响起高分贝的女声。
周围的邻居们纷纷从窗门处探出脑袋,朝他们这户人家张望。
男人见状,微醺的醉意被吓得散了几分,赶紧灰溜溜地跑开了。
望着他灰头土脸离去的背影,林岚伸出胳臂抱住了颤抖的林知幼。
她倚在妈妈的怀里,止不住地抽泣,眼睛、双颊都红成一片。
午夜漆黑,让人看不清漫漫长路。
—
隔天早上。
林岚一大早就去溜冰场当收银员。她白天打工,晚上就到夜场卖酒。
林知幼醒来时,林岚已不在家。
她拄着拐杖吃力地走到浴室,发现牙膏用完了。
林知幼坐回轮椅,双手握着手推圈,控制车轮前行。
经过餐桌时,她瞧见林岚为她准备的早餐。
清淡白粥配上橄榄菜。
即便她再忙,也会第一时间为女儿准备好一切。
有日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林知幼的心里也涌进了一股暖意。
林知幼的家住在一楼。她出门时,轮椅顺着门口的斜坡台阶,缓慢地向前滑行。
清晨的鹿鸣巷偶有行人来来往往。
几个从菜市场赶集回来的大妈瞧见林知幼,压低声音朝她指指点点。
“听说昨晚她家又来男人了。”
“这都好几回了吧?”
“对啊!她妈真是不检点,伤风败俗!”
“可怜这孩子还是个残疾……”
“这也许就是报应!”
林知幼低垂眼睑,扇睫轻颤,一言不发地继续推着轮椅前行。
轮椅的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抵达便利店门口时,林知幼唤了声:“周婆婆,我来买牙膏。”
周婆婆站在柜台前,将牙膏递给她。
收了林知幼的零钱后,周婆婆瞧着小姑娘白净乖巧的模样,心里生出一丝苦涩。
她知道她们娘俩儿刚搬来鹿鸣巷不久,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艰难。
周婆婆开了口:“要不,我让我家孙子送你回去吧。这巷子泥泞路滑,小心别摔着!”
林知幼想起刚刚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她望向老人家慈祥的面容,终于展眉一笑:“不用了,婆婆。我自己可以。”
便利店里的门连着一间小屋,此时里面传来了游戏的打斗声。
周婆婆原想让她家孙子送送林知幼,谁知转过身,女孩早已推着轮椅,默默远去。
“真是个好孩子。”周婆婆在心里叹了口气。
林知幼从便利店买完牙膏,原想径直回家,不曾想,几个男生围在空荡的巷子口嬉笑打闹。
她原想绕过他们,其中一个平头男生却拦住她的去路。
几个人乌泱泱地上来,将她围成一圈。
林知幼坐在轮椅上,皱起了清秀的眉。
她嘴唇翕动,还未开口,面前的平头男生就吊儿郎当地问她:“你就是林家那个小丫头吧?”
“你妈叫林岚对不对?”
林知幼淡道:“我是。”
王虎冷笑一声,突然上前狠狠推了下林知幼纤瘦的肩膀。
她猝不及防地靠到轮椅背上,听见他说:“你妈勾引我爸,这事他妈怎么算?”
林岚在夜场推销啤酒,经常受到顾客的骚扰。
巷子里关于她的流言都传开了,可林知幼深知她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她仰头看向王虎,目光无畏:“我妈没做过这种事。”
“你妈做鸡,人人都能上!陪酒陪.睡陪暖床,还想立什么贞节牌坊啊!”
周围的男生们全都哄笑一堂,纷纷应和起来。
林知幼攥紧拳头,听着那些人的辱骂声,怒气在胸口翻涌。
“你们胡说!”
“哎哟,嘴巴还挺硬!”王虎捞起地上的石子,一把扔到林知幼的身上。
石子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划出一道细细的暗红痕迹。
林知幼置若罔闻,清澈的鹿眸直直盯着他,白皙软嫩的小脸上写满倔强。
王虎磨了磨牙:“你敢瞪老子,我看你是找死!”
他拾起石子再次砸向林知幼,她躲闪不及,手臂被石子砸中。
狭长空荡的巷子里,几个男生纷纷拿起石子砸向她。
林知幼推动轮椅想要转换方向,车轮却被人用脚一把刹住。
“还想跑?”
“像你妈这种破鞋,生出你这样的野种,去哪儿都遭人唾弃!”
“我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妈妈!”
林知幼的嗓音发涩,微微哽咽,但语气格外坚定。
那些男生丝毫不当回事,他们的哄笑声像利箭般刺进林知幼的耳膜。
半晌,有男生绕到林知幼的身后。
少女的肩线纤细,脖颈修长雪白。男生抬起手,将系在她颈上的蝴蝶结吊带蓦地扯下。